“郡主可是要回府?下官送你一程。”
出了陈老伯的府邸,摄政王府与丞相府一南一北两个方向,许益有些不放心的询问道。
“不回府,我想去天音寺。”沐音手中紧裹着陈老伯送的小灯笼,指尖传来阵阵暖意。
“天音寺?”许益挑眉,明显有些吃惊,这大晚上的,黑灯瞎火,天音寺据此也得一个时辰!不过,她要做的事,又有谁可以阻止的了?“郡主,要不要下官送你去?”
“不用了,你明日还要早朝呢。”沐音浅浅一笑,在月光的照耀下,说不出的柔和,恰此时,自己预先坐的马车也徐徐来到二人跟前。
“许益,明日忙我劝劝爹爹。”沐音踩着小板凳,踏出车中,纤细的手指挑着车帘,“就是,帮我说句好话。”
许益一愣,没等他反映过来,沐音已放下车帘缓缓离开。许久,直至那辆马车消失在视线之外,许益才摇摇头,清浅一笑。
“小姐,小姐!”车夫隔着帘子叫唤几声,见没人应话,只得提高了音量,毕竟这些官家小姐非富即贵,自己岂敢随意扯开帘子进去。
“嗯?到了?”沐音睁开双眸,睡眼惺忪,声音有些喑哑,晃了晃小脑袋。
“小姐,到天音寺了。”马夫长舒一口气,幸亏醒了,不然今晚这生意就白做了。
“给你。”沐音挑开车帘,将银子抛给他,直接跳下了马车。马夫慌忙接过,千恩万谢之后,驾着车离开了。
“施主可算是来了,空了师父等您多时了。”待沐音踏上台阶之后,正准备叩门,寺庙的大门缓缓打开,看清门外之人后,小僧长舒口气。
“抱歉,劳烦师父带我去见空了大师。”沐音双手合十,微微弯腰。每年生辰,也都是母亲的祭日,父亲会在一大早去母亲坟前上香,无论喜欢与否,都成了一种习惯。而自己则会傍晚时分来到寺中,在母亲的灵牌前焚香,请空了师父诵经。
穿过正厅,来到一小祠堂门前,里面便传来滴滴嗒嗒的木鱼声响。沐音敛了心绪,静静的走进去,接过一小寺僧递来的尘香,在母亲的灵位前拜了三拜,又亲自将檀香插到母亲灵前。见空了师父在诵经,便顺势跪下,双手合十,闭眼,静静听着。
关于母亲的印象,自己自是没有的。只听说,她是举世无双的女子,又听闻父亲对她无意,可婚后已然相敬如宾。无论如何,她把最伟大的母爱都给了自己,放弃了自己生命,才有了今日她沐音的一生。
都说儿的生辰,娘的苦日。可到她这,确实孩儿的生辰,娘的祭日。如此这般想着,竟流下几滴清泪。
“子衿施主不必过于伤心,沐夫人在西方极乐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不知过了多久,空了师父的诵经已经结束,自己竟也浑然不知。揉了揉眼睛,使自己看起来无恙。
“今日子衿有事来迟,多谢空了师父等待。”
“子衿施主客气了,今日是你的生辰,老僧还未曾贺喜。”空了师父手中转动着佛珠,满目慈祥,浑身就像充满了佛光。
“原来今天是郡主生辰。”一切都恰恰巧,被门外的来人给听了去。
“洛王爷?”沐音挑眉,他怎么会来这。
“洛施主是老僧云游时交的好友,此番经过南楚,来探望老僧。”
“听说空了师父在这,便找了过来。”燕玦披着厚重的玄色披风,上面还沾染着外面深夜的冷露,奇怪的是后面既没有长安,也没有玄风。
“如此,我便不打扰了。”沐音了然,对空了师父拜了一拜,“那我先回房了。”也不知什么时候,空了师父在这给自己留了间香房,自己便会第二天再离开,年年如此。
“郡主留步。”
“嗯?”
沐音转身,疑惑的看着燕玦。
“既然今日是郡主的生辰,这礼自然是不能拉下。”燕玦清浅一笑,如玉的笑容像月光般柔和,从披风中掏出一木质锦盒,递给沐音。
“这个,洛王爷…”沐音有丝犹豫,是以什么身份收这份礼呢?毕竟“礼尚往来”四字,她可是懂得。
“就当是承蒙郡主的照顾了。”
话说到这份上,若是再不打开,倒显得她过于矫情了。遂伸过小手,因盒子过于狭小,是以,不可避免的触碰到男子的手指,异常的冰冷。
“王爷,这个给你吧。”结果小锦盒,沐音将袖中的玲珑小灯笼拿出,闪着阵阵光芒,“王爷的身体冷的异于常人,拿着好些。”
“如此,多谢了。”燕玦笑笑,握在手中的灯笼传来阵阵暖意,就像一股暖流,滴到心中。
沐音点点头,便告辞了。
“老僧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她来了?”待沐音走后,空了师父少了几分出家人的正派,明显一副与燕玦很熟的样子。
“我事先给寺僧打好了招呼。”等她一到,自己便装作有事来这里找空了师父。至于想要送出去的礼物…正巧赶着他的话,倒是少了一番口舌。
“你啊你。”空了师父摇摇头,一脸无奈,“明日她就要走了,你又要如何?”
“她会和我一起。”朝着沐音消失的方向,燕玦笃定的说道。
……
“沐姑娘!”
翌日,待沐音吃完斋饭准备离开寺庙时,在院落中心处听到一声叫唤,那迈着双腿向自己跑来的不是长安又是谁?
“沐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我都不知道。”
“昨天晚上来的。”沐音伸出手,揉了揉那细腻的小脸蛋,就像剥了蛋壳一般。
“咦,这镯子?”长安向后仰了仰,目光聚集在沐音蹂躏他的小手上,手腕处一羊脂雪玉镯,看起来好熟悉。
“哦,这是你家主子送我的。”沐音收回玉手,遮住了手腕,昨晚燕玦送她的锦盒中装的就是这枚玉镯,因嫌木质盒装在身上不舒服便弃了,怕镯子摔碎再加上自己确实很喜欢,便戴在了手上。
“这镯子…”
“长安!”沐音抬头,玄风冷着一张脸向他们走来,好吧,现在她已经看习惯了。“一大早就不见你。”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旋即向沐音双手抱拳,“郡主。”
“玄风,我又不是你们北燕的郡主,没必要向我行礼。”沐音笑笑,自己又不是那种任什么都要分三六九等的人。
玄风冷哼一声,要真是北燕的郡主,自己才懒得打招呼。
“告辞。”沐音也没指望玄风那张臭脸能有多大暖意,自己也没兴趣询问他们要去哪,告别之后转身离开。
“走吧,我们也该去香山了。”
刚走出房门便看到了那正欲离开的身影,燕玦催用内力加快步伐,保证他的声音在她能听到的范围内。
“王爷要去香山?”果不其然,听到这两个字,沐音迅速转身。
“无尘师父飞鸽传信给我,说普陀门好像有了点麻烦。”燕玦紧了紧披风,不经意的朝少女的手腕中望去。
“普陀门有麻烦?为何师父没告诉我?”自己一直在府,也只有昨晚来到了天音寺,师父为何单单传信给燕玦而不是她?
“无尘师父自有他的道理。”燕玦拿着暖炉灯笼,朝长安叫了声,“把马夫叫来。”
“马夫?”长安一愣,反射性的看着玄风,马夫不是昨日就让离开了吗?
“这坐马车到香山最快也要十五日左右!”沐音蹙着秀眉,虽然自己不知师父与燕玦有何交情,既然麻烦了他,肯定很急,她哪里坐得住!
“劳烦王爷带我一同前去好吗?”沐音星眸中闪着焦急,倒不是说自己与普陀门的感情有多深,而是担心师父。深知不能乱了方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只是……”燕玦似乎有些为难,“寺中只有两匹马…”
“我根本就不会骑马。”沐音转向长安,“长安,你会骑马吗?载我一程?”
“我?”长安指指自己,“我…”
“长安这孩子娇气的很,早早就把马车订好了。”不等长安开口,燕玦便幽幽的说道,“郡主若不嫌弃,我带你吧,马车不能白雇,让他俩随后赶到。”
“好,多谢洛王爷了。”沐音本觉得他金贵,哪里肯带她这个累赘,玄风又随刻冷着一张脸,自己只能求助于长安。现在他肯带自己,当然乐意之至。
“郡主去门外稍等片刻,我牵马就来。”
“好。”沐音乖乖的点头,不敢有丝毫耽搁,向门外跑去。她还得找个人给摄政王府报信,自己可是还在禁闭!
“公子!”长安不满的叫了声,终于轮到他说话了,可把他给憋死了!
“什么都别问,你和玄风去找辆马车随后跟上。”说完,直接转身,徒留给他们一背影的风华。
“玄风?”长安咽了下口水,呆呆愣愣的,谁能告诉他这都是个什么情况?“哪里有马车?寺中只剩两匹马?还有,我很娇气?”
“你说呢?”玄风双臂环胸,酷酷的反问。
“我,我,我!”长安气急,一甩衣袖。随即,的叹了口气,认命地去找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