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忍不了他们的大吵大嚷,欲悄然离去,岂料那朵花在他转身之际终于放声尖叫起来,泓想制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风将手腕上的茶香传播到远处,所及之处,花皆俯伏坠地。转瞬之间,满野凌乱。
“什么人?”细声音察觉有异,虽然已有些不胜酒力,但没有妨碍法术的施展,只一刹那就来到了泓的面前,苍白面孔上刻薄的眼睛咕噜噜地盯着他看。泓看到他细瘦的身躯悬浮在半空,半透明的四肢支棱着,因为燥热不时仓皇地吐出长长的舌头,泓觉得他很像是一只丧家之犬,又忍不住想笑。
“奇怪,奇怪......模样奇怪,味道奇怪,你是谁?不许笑,不许笑!你是什么人?”泓故意不作答,看白无常急得抓狂。
“哥,这红毛坏咱酒兴,看我一拳捶扁了他!”黑无常蹒跚赶来,腆着涨圆了的大肚子。他粗胖的模样衬在白无常旁边,显得更滑稽可笑,冲淡了拖曳的长舌和满身的酒渍形成的狰狞形象。甘醇的美酒稀释了他言语的凶狠效果,他还不得不斜着身子才能勉强保持头上脚下。
“哈哈哈......妙极,妙极!白条泥球,天作之合!”共工泓终于忍不住拍掌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腹痛难忍。
“哥,他笑什么?他刚才那句什么喝是什么意思?这红毛也想和咱喝酒?”黑无常微眯着眼睛发出疑问,他如豆的眼睛即便圆睁,也似一滴污水落入泥池中难以辨清。
“笨!”白无常又用枯骨般的手爪捶了黑无常一下。“看不出来他在笑咱们?小子,你别得意,你擅闯花非花幻境,我可以把你投入地炉,烧得你形神俱灭!”白无常声色俱厉地高叫道。
“哈哈哈......失礼,失礼!我怎么......知道......唉哟......两位大人......哈哈......会在此处......嗯,把酒言欢呢?”共工泓略停一会儿,调匀呼吸,又道:“就这样把我投入地炉,岂不有损两位,嗯,大人的威名?”
“哥,和这小子啰嗦什么?任何鬼都不能私自闯入花非花,他犯了戒不要紧,万一再供出咱哥俩在这儿喝酒,可如何是好?”黑无常想到自身安危,酒似乎也醒了一半。
白无常沉吟了片刻,眼睛咕噜噜转了好几圈,又绕着共工泓缓缓转了两圈,泓泰然自若地伫立,脸上似笑非笑。白无常边转边喃喃自语:“对......对......没错,没错......错不了,这次错不了......”
“小子,算你走运,和咱们走一趟吧!”白无常欲发动彼岸花缚住共工泓手脚,可花朵皆低头不语,向后退缩。白无常瞄了一下泓手腕荧荧发亮的青丝,惊疑地剜了泓一眼。“呸!原来是老婆子那边的人!那咱也不怕!走!”白无常和黑无常一边一个,紧抓着泓的肩头,就将他提起来,极速向前拖曳而行。泓奋力挣扎,这才发现自己的法力似乎已经没有了,少年的心中这才掠过一丝惊惧。“我们这是去哪儿?”
“剥衣亭。你不知道?”白无常回转头来,半咧的大嘴弯成一个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