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柔和的阳光下如镀了一层嫁衣般显得花枝招展,风情万种。
风碧尘看着湿了一片的床褥,脸色尴尬,幸好此时并无旁人,若是被人知道,不知会产生何种联想。想到昨晚那番变化,风碧尘连忙对着自己一阵摸索,确认自己身体并无什么变化,便不由啧啧称奇,同时对不知所踪的石块大感可惜,总觉得自己从石村祠堂捡来的石块藏着莫大的隐秘。
卫子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风碧尘应了一声便出去和卫视元准备开始每天的任务。走到楼下除了桌上的净瓶,他们并没有看到楼司。想来是楼司并无什么可交代的,觉得没必要与他们见上一见。
……
三个月的日子对于凡人而言也是不短的时日了,却也一晃而过。风碧尘与卫子元每天重复着几乎不变的白天黑夜,终于迎来了启晨的日子。多日不见的邢师兄也出现在了他们眼前,不过并未看到其他人到场。这与风碧尘、卫子元所想的完全不一致。他们还觉得,对他们而言如此重要的启晨定会有了不得的长辈到场。
邢师兄看着风碧尘与卫子元:“启晨对你们而言的重要我就不多说了,每一个新子只有启晨成功才算真正的入集,当然,你们能成为新子,天赋定然不差,所以不用太过担心。等会我会用启晨卷轴为你们布置启晨界,你们进入其中后,好自为之。切记不要勉强,如果发现自己快失去意识的时候就捏碎我给你们的灵符,这样还可保你们一命,不过代价却是失败。”顿了一下,邢师兄言道:“我要开始为你们结启晨界,你们在一旁稍待片刻。”
话毕,只见邢师兄右手一招,飞出八个卷轴悬浮排列在空中,双手不停掐印,嘴里念着风碧尘不懂的咒言,半盏茶的功夫过后,从邢师兄手里飞出八个形式不一的手印分别没入悬在空中的卷轴之中。八个卷轴没入手印过后齐齐一抖舒展开来,却见八个卷轴上分别画着天空、大地、山、海、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舒展后的卷轴按照乾,坤,坎,离,震,艮,巽,兑的八卦方位排列,天空卷轴在乾位,大地在坤位,山在艮位,海在兑位,青龙在巽位,白虎在震位,朱雀在离位,玄武在坎位。
邢师兄不知何时手上出现一个琉璃色的瓶子,手向上一托便见琉璃瓶飞到八个卷轴的上方,不偏不倚的在中心位置,此时邢师兄口中传出一阵梵音,琉璃瓶似在梵音的作用下开始溜溜一转,然后喷发出八条光带,分别连向八个方位上的卷轴。连上卷轴后的光带又齐齐在琉璃瓶处断开,好像被人扯了一般垂直在八个方位上,随后开始徐徐转动起来,只留下琉璃瓶在正中静静不动。
邢师兄见启晨界已然形成,不由长吁一口气,虽然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施法构筑启晨界,但每次都需要慎而为之,不然失败后可得一年过后才能再次施法,毕竟琉璃瓶需在裕气充足之地滋养三百六十五个日夜才能够再次施法。
风碧尘见邢师兄长吁过后便觉启晨界已然筑好,略一思量后不由对着邢师兄问道:“师兄,敢问启晨之时可有什么要点需要注意。”邢师兄沉吟了一会道:“经过这三个月,如今你们已有充足的生机去沟通裕气,但沟通裕气的过程不仅身体需要承受莫大的苦楚,甚至精神会因不同之人出现差别各异的幻境。只要你们坚持到最后还未昏厥,表示你们可入道途。好了,你们二人现在进入启晨界开始启晨吧!”说罢便在一旁打坐起来。
风碧尘和卫子元各从一个方向缓缓迈步进去,进去后风碧尘并未看见卫子元,入目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前方隐隐约约有一个圆形的轮廓。风碧尘毫不思量的朝圆形轮廓走去,待得走近后看见一圆形石台。
盘膝于圆形石台上的风碧尘,此时脸色平静,双手结着一奇异的印式。如此半盏茶功夫后,风碧尘一丈内的雾气开始翻滚并不断向外蔓延,风碧尘此时却双眼紧闭,仿佛睡着了一般。翻滚的雾气在蔓延到十丈后又迅速的收缩到风碧尘周身,然后风碧尘身体开始以一种可见的速度变大,不多时便由一少年变成了巨汉般大小,穿在身上的灰色长衫发出“嘶嘶”的响声后也逐渐寸寸破裂。风碧尘平静的表情亦变得扭曲异常,似乎被人生生给拽大了一号,痛苦异常,裸露出来的白皙的皮肤上弥漫着一层水汽,如若细细看去,能发现水汽之中还有点点血丝。至此,风碧尘总算是完成了启晨的第一步融血,即将天地裕气融入血液之中,使其达到血裕交融一体的地步,这样在以后吸收裕气修炼之时不会出现血液凝固的情况。
风碧尘融血后身体的温度以一种可见的速度向上涨,肌肤上的水汽随着风碧尘的体温上升也回归到了雾气之中,只剩丝丝血红依附在肌肤上不曾褪去。融血之后便是通骨,通骨可以说是启晨之中最难熬的一步,需要一根一根的骨头进行,其痛楚绝非常人可想象。
雾气依旧环绕在风碧尘周身,时不时传来丝丝凉意,不过此时风碧尘却丝毫感受不到这点凉意。只觉脚上的一块指骨传来酥麻的感觉,好像有小虫在爬动一般,酥麻之感还没消失,一股难以忍受的钻骨之痛从脚袭遍全身,紧接着另一块骨头开始又有酥麻之意传来,可风碧尘对着酥麻已然没有感受,只是觉得痛,刻骨铭心的痛。可痛才开始,就像海浪一样从全身不同的骨上一波未停一波又来的侵袭着风碧尘的身体,百骨之痛后,风碧尘已然不知道这是痛还是何物,可身体却不止的痉挛着,更为可怕的是意识都已经开始出现恍惚之感。也就是风碧尘意识开始有恍惚之感时,在通骨还未结束时,风碧尘进入了启晨的第三步,也是最艰难的一步——燃魂。燃魂是在通骨还未结束时便开始的,正是借助通骨之痛麻痹人的意识,不然对于还是凡人之体的风碧尘他们而言,燃魂和自杀并无差别。因为单独燃魂开始的瞬间产生的烧魂之痛就足以浇灭一个凡体的意识。
身体因为通骨和燃魂的痛楚使风碧尘的面部狰狞扭曲,全身更是红通通如烈火中的烙铁一般无二。在这样的痛苦之中约莫半柱香时间后,风碧尘的意识被拉扯进入了另一片世界。风碧尘感觉自己终于可以睁开眼了,可当他睁开眼的一刹,愣住了,没白茫茫的雾气,没有圆形石台,更重要的是没了他自己。他看不到自己,只能看到周围空空的一片,更为奇异的是,他感觉自己就是这空空一片,好似化身虚无一般,难以名状。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这就好似永恒的空空无物,也没有时间的概念。或许是一个转身的时间,亦或者是花开一季的时间,也可能是一万年等待的时间。虽然风碧尘的周围还是空空无一物,可他感觉自己在动了,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发现了不同的色彩,这让他惊喜万分。一株碧油油的小草,然后是一片,里面还夹杂颜色各异的花,紫、红、蓝……,他感觉自己像风一样穿过这些花花草草,穿过河流,穿过雪山,穿过云层。一些花草倒在地上,一些花草折断了悬挂着,而河流就好像加快了脚步,雪山的矗立却能分隔了他空洞洞的躯体……
有时候风碧尘感觉自己是一小股微风,只能带起树上的枝叶发出“簌簌”的轻响;有时候他又感觉自己是一股参和着雨滴的冷风,在他吹过时,地上的虫子蜷缩起了拇指大小的身体;还有时候他感觉自己是一股龙卷风,带着怒吼呼啸而过后就是一片残垣和狼藉,没有一点完整。风碧尘自己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到了启晨的关键时候,意识并未回归,依旧沉浸在那不明的世界之中。在那世界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没有了时间的尽头,风碧尘虽然有意识,却像真的认可了自己成为风这件事,以风的身份体味着千千世界,似风的旅者一般无二。值到有一天,如风的风碧尘还在盘桓之时,一声仿佛从时间长河穿透而来的呢喃如重鼓的声响般撞击着风碧尘的心神,一股从心底滋生的刺痛迅速蔓延风碧尘全身,紧接着他紧闭的双眼随着眼皮的颤动而缓缓睁开。
此时,白色雾气已经消散殆尽,风碧尘看着自己盘膝而坐的身体,略一沉吟一下,并未开始活动,默默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外表并无任何变化,却感觉到了身体由衷的舒畅,并且与天地间的裕气有种说不清的亲近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