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二妹...”透着最具愠色的上等榆木桌旁,曹东郭拉着嗓子吼着,声音呼啦啦的传入后庭中还在打理食材的二妹耳中,二妹许久没听到曹东郭这般“我带着很多钱”的壮气招喊。本还因为那城外一个老农供货出了不大不小的问题几天没舒展开着的眉头,像插上了翅膀似的,飞扬了起来。
微微倾角,别着舒雅的青黑木簪的年轻女子,一步一缓的向曹东郭走来。看起着有点眼熟,曹东郭有些迟疑“二妹?”
“曹爷有何吩咐?”
“呀,呀,真是二妹,这果然母猪也有上树的一天。哈哈,哈哈。”
二妹听到这话,顿时一股火气在胸腔滋生,头上的青黑木簪子似是回应着主人,也微微起颤。忽地,曹东郭感到一股冷冽的杀气,当然知道自己嘴快冒了祸言。邻桌正收拾残桌的小二,心底已经把曹东郭家的祖宗问候了数遍:这不是害我跟着遭罪,本来老板娘脾气不好。
曹东郭话锋如那见势的河水,悠悠一转:“可那母猪上树虽奇,也比不上二妹华贵绝美之色有看头,哈哈。”
曹东郭踢了脚卫子元,卫子元立马跟着道:“是的,是的,姐姐生的比那仙子还好看。”
二妹脸色忽地像入了补药一般,光彩而且炽烈。
“那我是不是都不用点菜了。”“那怎么行?”“秀色可餐嘛!”
“曹爷莫笑话小女子了。”
“咳,咳,咳”曹东郭被这突如其来的“小女子”突袭了一般,差点岔了气,心底默默念者:哈哈,小女子,哈哈。
“曹爷,您看点些什么?”二妹缓缓将手中的单子放在曹东郭身前。
风碧尘四人中,卫子元似对此见惯不惯,一脸笑哈哈的模样。蒙修虽未言语,脸色却很是难看:我的引师怎是这路货色,太丢脸了,以后回到家中,有人问我引师是谁,看来得讲‘有那么个人’。
关菲菲对曹东郭不甚好感,只是一直盯着二妹头上的青黑木簪,总觉得好看。
风碧尘似是想着其他事,从坐在酒楼中开始,便一副“魂今可在,魂兮归来”的样子。风碧尘的确想着其他事,不是接下来独自修行的事,而是那同样的梦,同样的困惑在昨晚反复,惹得其不得不想:难道那白衣女子就是阿妈?不是吧?这一直是风碧尘心中的一个疑惑。
卫子元扯了扯风碧尘衣角,风碧尘这才看到似乎其他四人都看着自己,而桌上已经摆满了不少菜肴,香气扑腾扑腾直冒,身前的酒杯不知何时已经满上。
“来,先吃了这第一杯酒。”曹东郭率先拾起了酒杯,随即四个新子也捧起了酒杯。一杯清波酒下肚,还是那般不甚有味,始终带着浓烈的余味,多少次都是这般,这便是清波酒。
...
“不醉便归,酒就该这般吃。知道吗?”
“嗯”四人应道
“好了,你们先回吧,在你们启程去修行前,记得先找我。”
……
“蒙师兄,我们部四人一起在日照中,好好逛逛可好”卫子元见蒙修开始皱眉,立马又道:“此番四人相聚本是大缘,这不又要分别吗?”关菲菲一脸期待的看着蒙修,风碧尘觉得蒙修定然会拒绝卫子元的提议。可哪知蒙修还真应许了,关菲菲见此难得的对卫子元扔了一个极好的脸色。
“师姐,师姐,你看我们该到哪去?我们四人中您应该是最了解日照的吧。”
“嗯..”关菲菲沉吟了一会道:“日照以东华街、南萍口、西角巷、北迦南闻名乾坤墟,我们刚从南萍口出来,迦南又是我们一直待的地方,现在就剩下西角巷和东华街可去。”
“月浮楼你们去过?”
蒙修皱眉道:“我们不是刚吃过?”
“你们可听闻过夜鬼浮屠?”
“嗯,这是什么?”风碧尘三人似都不曾听闻过
“这夜鬼浮屠在西角巷深处,乃是一处被迦南封禁的地方,藏有隐阵,常人是不得见的,几年前在西角巷有耍,我误入了其中。很是神秘,不过那时我只是见到夜鬼浮屠就没敢深入。”
“哇,听着挺刺激的,这种地方才有意思,要不我们就去那吧。”卫子元看了风碧尘又看蒙修,二人点了点头,心中也好奇得紧。
去往西角巷深处的路上,说巧不巧,几人路过了风碧尘舅舅家的茶铺,一个大大的茶字矗立在门口一旁,可门房却是紧闭。风碧尘疑惑的看了眼茶馆,此时才入夜,怎地舅舅就关门了。见风碧尘停下脚步,其他三人也听了下来,关菲菲道:“怎么,小师弟想喝茶了?”
“哦,不是,这是我舅舅家的茶铺,我只是疑惑怎么今日关门这么早。”
“这有何奇怪,难道还能日复一日无何变化不成,许是你舅舅有小事情什么的?”卫子元拉着风碧尘,四人继续向西角巷深处行去。
纵横入了好几个巷子,几人似才到地方,果然是巷子深处。“师姐,这不是没路了吗?”风碧尘道
“对啊,我们还往何处走?”
“急什么,你们能学学蒙师兄?”
“看好了。”关菲菲得意道。只见关菲菲从百空带中取出一菱形腰牌,腰牌密密麻麻画着扭曲的符号,看不出意味,唯有上面一个鬼头很是渗人。
关菲菲左手拿着腰牌,右手对着已经成为死角的墙壁一按,墙体似乎如纸糊一般被轻轻捅破了。
迦南内院中,一处空大的圆顶房中,一个老者坐在房屋中间,抚须含笑,其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巨大的房柱,房柱上满是云图。
“禀院长,小姐拿着您的鬼牌闯入了夜鬼浮屠。还带上了他们部的另外三个新子”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弯腰拱手说道
“这小丫头,真是让人省不下心。”不过这老者却似乎没有丝毫动怒,眼中满是慈怜。
“那里活葬着夜棺中的孽畜,可需要将小姐和那几个新子带出。”
“不用,你去吧,想必,那些孽畜早已身死念消,就算还有余气,也做不成何事,你不是知道那里的念阵吗?有何担心?”
“只是,小姐他们?”
“没事,顶多让那几个毛头小子和小丫头尝点怨煞之气的苦头。”
...
穿过墙体的四人,驻足望着前方的景象。左右两侧各有一面巨大的墙体直拔拔的挺立着,将中间一条堪堪过两人的石板道夹在其中。而墙面似乎并不平坦,时不时有凸起一块,或是内陷一片。因为是夜晚,几人也看不真切,只隐约能看到些许大概,石板路蔓延深处的似乎还隐藏着什么。
“走?”卫子元道
“等等。”蒙修难得开口,“卫子元你不是火念吗?你先用我们学的第三个念印往前扔,尽量扔远,探下路,等走过探好的路,我再用雷念探,他二人的念印想来是无法探路,不过你们二人要随时准备结印,以防突发之事。”三人看着蒙修点了点头。
几息后,卫子元将结好的念印向前使劲一推,四人便见到一团亮光抛闪而过。待看清墙面上的情形时,几人都是一个“咯噔”。闪过的光亮正好映出了几个人形,有的半边脸埋入墙面中,有的只是一只手还在外,或是一直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呀,这鬼墙还是这么吓人。”
“师姐,你走完了这墙面吗?”风碧尘道
“当然..没有,那时候你师姐才几岁,没多远就..好吧,吓着跑回去了。”
“走吧”蒙修越发有些好奇这里的东西了。
缓缓前行时,卫子元开始有些怯意,后来居然忍不住去摸墙体。“原来只是浮屠,难怪叫夜鬼浮屠,还真是贴切,似乎并无危险。”
当蒙修以雷念探路后,四人走在石板路上时感受到了与之前的不同之处,石板居然透出一股冰凉,这股凉意好像要冲去几人的身体,可却被什么压着。
墙面还是那般无异常,可随着几人的深入,似乎渐渐有惨烈的呼喊,或是杀伐般的嘶吼,到后来甚至会有极其微弱的鼻息声。四人虽有怯意,可却愈发想要继续走下去。几人走的极慢,亦步亦趋,所以感觉费了极多时间,可并未走过多远的距离。
当终于走出这压抑的墙体,四人终于长出一口气。走出墙体后,不再是无物可视,只见有几个巨大的红烛在发着橘红色的光亮,带着一股温和。四人前方是足足千余的阶梯,红烛便分布在阶梯两侧。而阶梯尽头豁然是一个有一根巨大石柱的广场,另有一间不知是何木搭建而成的阁楼矗立在广场上。
一切都在几人的视野之中,“就这样完了?”卫子元道“我们还上去吗?”
风碧尘看着蒙修、关菲菲和卫子元道:“既然都已经来了,上去看看吧?”
微弱的烛光中四人拾阶而上。起始如常,四人就和走在普通的阶梯上一样,可当过了一百阶后,四人都感受到了变化,可这变化又完全不同,就好像四人分处于不同的时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