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上的老者十分的慈祥,双目炯炯透着一股和蔼
这是一个温暖的老者
如果从画像里走出来,任何东西在他身旁都会被这样的温暖所染惹,也变得温暖起来
看着画像前的老者也就知道一二了
这时的老者没有招玉枢雷时的威严,也没有初见给人的疯癫意,仿佛他的身上有了一股春风
黄本鸡没有挣扎,也挣扎不了,他十分清楚玉枢雷。
他脚上的草绳应该令他十分厌烦,但他此时却沉默了
他的眼中也如那老者一样,是那副画像
那副画像上的眉变稀了,可他记得这个眉的形状,他还记得那张无论何时都笑烂了的脸
虽然那张脸在画像上已经苍老到几乎成了另一个模样
他不可能忘记这个人,这个人即使成了渣,成了灰,他也会记得的
“你这个混蛋,果然死透了,都被画成像了”
“他是谁?”蝉五的这个问题,自然不合时宜
“他就是三清祖宗”说罢,老者一脸仰慕的看着画像
黄本鸡忽然道
“你是三清观的弟子?”
“不是早已经没有了三清观吗”黄本鸡犹疑的看着老者
老者听到三清观从黄本鸡口中说出,眼睛猛地一亮
“你竟然知道三清观?”
“哼,我不是说过了,我是你的三清祖宗”
“孽畜,休得胡言乱语”
“不然,我作为三清观主,定会让你神魂具灭,不存此世”
老者又恢复了那威严的模样,单手向上,一副招雷的模样
黄本鸡见状,汗毛倒立,一个哆嗦,心中不停骂道
“李安安,这个死混蛋,死了还让小爷遭罪,谁让你把玉枢雷给传了下来”
黄本鸡什么都不怕,但独独害怕李安安,因为李安安独创了属于他的雷
玉枢雷
此雷
威力无边,痛苦无边
黄本鸡曾经尝过一次,便对这玉枢雷有了无边的恐惧
这种恐惧像是种在了神魂里,成了永世的烙印
“停,你既然说你是三清观弟子,你就应该有三清观弟子的风范”
“把你的手放下来,动不动就要动粗,太没有气度,三清观的弟子向来都是讲道理的”
黄本鸡可能已经忘记了,当年他对着那群刚入观的弟子说过什么话
那时候的画面是那样的,它指着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子,吐沫横飞
“你们啊,遇到什么事,都要有气势,只要不对就先下手,要是不是对手立马跑路”
“如果是对手,就要用自己的武力拿出令敌人害怕的威严”
“最好让他知道痛,那样你的对手以后就再也不会是对手了”
若干年前黄本鸡,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席话会应验到自己的身上。
“哼”老者露出狡黠的笑
“我三清观的训诫之言是什么知道吗?”
老者这时将画像轻轻翻了过来,上面草草写了数行字,正是当年黄本鸡对那些弟子的训诫
黄本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一幕幕的情景,又一次地在脑海中映了出来
“这些兔崽子,竟然真的当成了训诫”黄本鸡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憋闷
“好好,我识错了”
黄本鸡立即对老者告饶,蝉五看向老者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忌惮
老者笑笑,露出满意的神色
“李安安是你祖宗,那你应该清楚他的事迹,你可知道是谁提携的她他”
黄本鸡故意提点的问道,略带神气
这时,老者却露出为难的神色,蹲下身来,极为认真地看着黄本鸡
“你知道三清祖宗的事?”
黄本鸡露出狐疑,看着老者,却不露声色,只是问道
“知道”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
三清观虽然早已经没了踪迹,几乎淹没在了岁月之中,但总归留下了一些东西。
那些快要被泥土掩盖的草,青黄交半
黄本鸡看见这些草,露出大喜
“没想到,梳经草留了下来”
黄本鸡对着这不起眼的草一阵猛啄,嘴里夹着泥沙也毫无所谓
蝉五见状,一阵犹疑,还是学着黄本鸡,对着梳经草食了起来
“好了,再等几个时辰,我们就能恢复了”
老者看着自信满满的黄本鸡,半信半疑,又将那本书掏出来
这是一本书,可只有两页
第一页就是那招玉枢雷的图画
第二页依然是图画,是和草屋中的画像一模一样的图画,
只不过稍稍有点不同的是,在第二页的角落,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地方
靠近书角,画着李安安长长的衣袍的地方,有一只小鸡仔
黄本鸡信誓旦旦地告诉了老者,他就是那只小鸡仔
老者自然不信,黄本鸡又告知老者,他知道怎么解开他的玉枢雷
老者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开这玉枢雷
他只知道,但凡遇到野怪妖兽,此雷一出,那些野怪妖兽莫不变得像蚂蚁一般渺小
当然,这只是针对灵物
老者试过,用玉枢雷却对付恶人
可没有想到的是,那次
他被当成疯子打了一顿,瘸着腿走了两个月
草屋十分的简陋,但却足够宽敞
无论是休息的卧榻,还是煮食的厨物都很齐备
老者将米饭下了锅,热腾腾的雾气,冲破了黑色的夜,揪着一股顽强的劲,越走越远
黄本鸡想起那本书,神色十分的哀沉
上面除了两幅画,还有一段简短的文字
“得此书者,为三清观主”
老者有一个很土的名字,老者本来也是一个很土的人
他就是这附近的山民,也是唯一一个不愿远离此处的山民
他叫李忠厚,不知是不是巧合,竟然与李安安同姓
黄本鸡知道,李忠厚不可能是李安安的后人,李安安是不会有后人的
“李忠厚,你身为三清观主,没有什么想做的吗?”
黄本鸡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可他一点也不着急,蝉五就有些焦急了,这可离食那梳经草有五个时辰了
“你确定你那法子有用?”
蝉五焦急,不仅仅是身体变小了,灵法神通更是使不出
李忠厚在蝉五眼中无疑就是一个妖魔鬼怪,当然,还是一个喜欢做饭的妖魔鬼怪
李忠厚在灶前嗅了嗅香气,很满足
“想做的?”
“吃饭睡觉干活”李忠厚想了想又道
“练功”
“练功练好了可以驱赶妖兽”
说罢李忠厚看着黄本鸡和蝉五,那眼神再明白不过了
黄本鸡直接跳到了李忠厚的面前
一瞬间
身体就恢复成了正常大小,蝉五大喜
“果然有用”
黄本鸡没有理会一脸喜色的蝉五,继续问道
“你就不想做点其他的什么?比如说报仇、扬名立万、腰缠万贯什么之类的”
李忠厚摇了摇头
黄本鸡不由叹了口气
“也是,他若是有了贪念,也就练不成这玉枢雷了”
“没想到,世间还有与你一样没有贪念的人”
李忠厚将米饭就着吃了两口后,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过,有一件事我很想做”
“什么”黄本鸡眼睛募地一亮
就如同当年李安安说,他想做一件事一样
“三十里外有一个镇子,镇子上有一群恶棍”
“十分可恶,每次我去卖草药都要被他们欺负,我练的功似乎对那些人没用”
老者说罢,又刨了两口饭
蝉五却不停地给黄本鸡传音
“现在不走,你想做什么?”
“你要走就走,我又没拦住你”
“你”
蝉五自然不会独自离开,五彩珀金还在黄本鸡手上,他也没办法从黄本鸡手中抢东西
“你练的功,对那些人并不是没用”
黄本鸡抛出了这句话
李忠厚还在认真的刨着饭
草屋外面的冷风,呼呼地,绕着整个房屋打转
“可以吗”
李忠厚想了想自己在镇子上的遭遇,摇了摇头
“真的可以?”
李忠厚这才算转过了脑子
黄本鸡不像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玉枢雷又有什么不可以
如今的乾坤墟无人知晓玉枢雷的威严,但黄本鸡可是清楚
玉枢雷以正确的方法,练到了极致,毁天灭地也不是不可能
曾经有一个自称仙的神秘人,出现在李安安面前,狂言要灭了这一小世界
那一次,黄本鸡第一次见李安安发怒,或许可以称为发狂
那不是一道玉枢雷,是连山如河的玉枢雷
像瓢泼大雨一样倒在那个自称仙的倒霉家伙身体上
“真的可以”
“不过,玉枢雷,还有个名字,审判”
不仅仅李忠厚好奇,就连蝉五同样惊奇,这让它联想到了一些东西
蝉五知道,灵物破境便会招来劫数,雷劫也是其中一种
老者看着草屋的顶,好一会后,盯着黄本鸡道
“这个名字,极好,审判”
黄本鸡接着道
“我可以帮助你,真正的习得审判”
黄本鸡说得十分郑重,从所未有过的郑重,就像是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定。
没有人知晓,他为何下了这样的决定
这时候,李忠厚算是真的信了黄本鸡之前的言论
他就是书中画页的那只鸡,三清祖宗身旁的那只鸡
“好啊”
这一刻,李忠厚已经没有将黄本鸡当作野怪妖兽了
黄本鸡将五彩珀金拿了出来,蝉五的眼睛立马生出股幽亮,可什么都没有做
“五彩珀金拿走,你也可以走了”黄本鸡将五彩珀金抛了出去
蝉五一把接过五彩珀金,却认真地道
“我还是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