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游丝一样,呼喊不停地注入风碧尘的耳中,忍不住想要揭开源头,看清楚一切,但风碧尘没有鲁莽行事。
念法自地而生,如手一般,轻轻掌在那颗心脏之上。
紧紧地一缩,心脏瘪了一下,又开始蓬勃。
念法生出的风虽不烈,可也不弱,足以折断一株大树,但心脏上的枝,竟如铁一般生硬,丝毫不受影响。
“这是什么枝?”
风碧尘从未见过这样的枝头,自然疑虑,也不知道自己是进入了蝉无命的灵体之中,当然就不知,这便是他要苦苦寻找的阵刺。
阵刺受到了念法的触及,显然有了反应。
只闻那苦痛的叫喊更加的沉重,这如山腔之地嚯地一下,腾起无数的光,四周也在风碧尘的眼前清晰起来。
心脏后面的壁色被光打破,如岩灰一样的雾便散去了。
“这,这难道是什么阵法?”
心脏下方的地面,一道道沟壑向外延展,那灰黑色的液体就是从沟壑流过来的。
沟壑旁是风碧尘不认识的符文,但风碧尘见过其中一个符文。
不久前,看到蝉无命那双眼时,其双眼中就映现过这样的符文,正是风碧尘被那黑色的通道吸入之前。
那时的蝉无命令风碧尘十分的费解,没有杀意。
虽然只是一瞬,但风碧尘此时不停追溯那一刻,蝉无命眼中分明是怜乞。
“这,难道,他是故意将我送到此处?”
风碧尘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虽然这灰黑色的液体会将人腐蚀,可除此之外,风碧尘再没有遇到任何凶险。
...
蝉无命眼中没有风碧尘看到的怜乞,只有疯狂,令蝉五心神发麻的疯狂。
用来困住蝉无命的神通,被其灵火烧得支离破碎,消散而去。
蝉五虽然失去了双眼,可能够透过灵识感知外面的一切,只是需要耗费灵力而已。
灵识聚显出的是蝉无命伤痕累累的灵体,甚至由于不顾一切的释放灵火,那如山的灵体都小了数圈。
忽然,山之后又是一重山,一个黑影从蝉无命的灵体中拔了出来,如山一样磅礴,风光电掣地压了过来。
蝉五祭出神通,脚下的大地,飞出一块块圆石,接连不断地阻挠着这山一般的黑影。
可一碰上黑影,圆石像瞬移一样凭空溜了一段距离,直接到了蝉无命的身后。
“空影,为何他被降了境界还能够使出空影。”
蝉五一阵苦涩,这空影神通虽不是他空蝉族的天赋神通,可也要出化圆满才能够修出的神通。
哪怕现在的蝉无命在卸灵阵中只是出化初境,可蝉五也不愿面对这个神通。
一旦被空影扫中,他可不会像自己的神通一样只是飞溜一段距离那么简单,整个灵体都会被影化,最后沦为尘沫。
当年,灵王宫四旁那些灵物占据的领地中,不知有多少灵物沦为了空影下的灰飞。
“只有这样吗?”
蝉五如何也不愿使出接下来的神通,金蝉脱壳。
可又别无选择,这是蝉五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应对之法。
电光火石之间,没有更多思考的时间,如山的黑影彻底压在了蝉五的灵体上,随着蝉五黑黝黝的灵体渐渐湮灭,黑影也湮灭了。
蝉无命一个跨越就到了蝉五消失的位置,钳一样的肢触在蝉五消失的位置。
一声怒吼,像是战岛发出的吼声,烟尘四滚向着八方扩散而去。
黄本鸡在阵心,自然把一切看得清楚。
“这时间可快到了,那小子还没找到阵刺?有些不妙啊。”
霎时,一个薄纱般的大罩子,从天而将,想要扣住了蝉无命的灵体。
罩子虽然不小,可在蝉无命如山的灵体面前仍旧不够,只是堪堪将蝉五的头颅盖住。
蝉五站在罩子上,仿佛登临了一座巍峨的巨峰,视线直接到了战岛之外。
此刻的蝉五,灵体上竟然少了那对薄纱一样的羽翅,若是细细看去,方会发现,蝉五哪里是站着,分明和那罩子紧紧连在一起。
蝉无命自然不会甘心,挥起巨肢刺向蝉五。
可方抬起来,那大罩子下倾泻出无数散发着寒气的雾,只是片刻,就将蝉无命的灵体笼住了。
挥起的巨肢,像被施了法,定在半空之中。
...
铁门之后,灵王沉睡之地。
灵王云虎的法身,飘立在一朵薤白的云上,而白云之下却是一个个的黑笼子。
若是有人到了此处,定然会大骂,
“哪里是灵王沉眠之地,传言分明是谎言。”
“蝉祖,你真的以为不我会杀你?”
云虎法身,双眼如电一般,射入其中一座牢笼。
笼中竟然只是巴掌大的一个黑蝉,这样的黑蝉,哪怕千万只也可以放入牢笼之中。
“区区一道法身,若不是此地的残阵,也想杀我?”
明明只是勺大小的一只蝉,却声出法随,第五层整个牢笼空间都受到了影响,无数叠波充斥在八方。
云虎法身看了眼被影响不稳的空间,寒光凌冽,张嘴吐出一把云剑。
云剑轻轻一挥,白光肆意,斩落了所有的叠波,越过牢笼又斩在了蝉祖的灵体之上。
蝉祖一个闷哼,吐出一口黑血。
不仅如此,牢笼上的符印开始透光,一条条的白色光链射入蝉祖的身体,黑蝉上的灵力竟然弱了一分。
云虎法身冷冷一笑
“便是你神通通天,又如何,不过吾之阶下囚徒。”
蝉祖那小小的灵躯第一次抬起了头,萤火般的灵眼中满是虚弱,可虚弱下是令云虎厌恶的神色。
云虎讨厌这样顽固的家伙,明明只是一个灵囚,却仿若施囚人一样。
云虎本以为这次,会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样,蝉祖自己会停下反抗。
可云虎的法身很失望,因为他预料的事没有发生,这种不受掌控的情形令其极为不舒服。
就像第四层中的几只蝼蚁一样,竟然将自己的族裔,在灵王宫中解决了,还闯入了战岛之中。
本以为,凭借战岛中的战傀,可以将几只蝼蚁给轻松的碾死,可事实一次次的与自己的意愿相背,所以灵王法身,更多的是愤怒。
但此时,更令其愤怒的事在眼前。
“你想死吗?”
云虎法身一怒,整个牢笼空间都是其汹涌的怒吼,身下的白云一下便炸开了。
“你以为你能够在我面前死?”
云虎没有想到,蝉祖此次竟然如此决绝,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发狂了一样凝聚着灵气,可蝉祖越是挣扎,牢笼上光链封印之力越强。
封印本就是靠吸取蝉祖的灵力维持,所以蝉祖只要安静地不用任何神通,不聚结灵力,就会安然无恙。
按照蝉祖此时的做法,只会被封印吸干而亡。
云剑飞舞,化为数把,齐齐刺入了蝉祖的灵体之中,不是寻常的杀刺,而是刺在几处关键窍穴处。
可这样根本不够,蝉祖毕竟是蝉祖,哪怕如今困于牢笼,也是都灵圆满之境的大灵,只差一步便能够成为灵的存在。
云虎法身只能够自己坐镇此处,直到彻底打散蝉祖的灵力。
“哼”
云虎法身冷冷地看着蝉祖,下定了心要制服这顽固的老家伙,暂时不去那第四层,将几只蝼蚁碾除。
蝉祖压下自己的心绪,准备彻底疯狂一次,只为了,血脉之中感受到的震动,这意味着自己的血脉闯了进来,就像数年前一样。
只不过,那一次,蝉祖失败了,虽然那个族裔比自己天赋更强,甚至闯到了此处,可终究没有逃过云虎法身的镇压,沦为了战傀。
“这一次,一定要逃出去啊。”蝉祖发狂凝聚灵力之时,心中默默道
...
红泫不顾风碧尘的警告,似乎极为喜悦,一下便窜到了那颗心脏上,不停地在上面滑行。
红泫欢喜的模样仿佛见到了至宝。
风碧尘双眼忽地一亮,盯着心脏上的枝,像树枝可又和树枝完全不同。
“此处若是一个阵,难道那是阵刺?”
“不管是不是,拔出来便知了。”
风碧尘忽然想起曾经头菇白说过的一句话,
“二一添作五,干了再说。”
念风化作一个大手,擒住了其中一个枝,此时红泫正用其细长的芯子舔了舔这枝。
念风的力道足以令山摇地动,可到了这枝上,如何也是纹丝不动。
不仅仅如此,风碧尘不再留手,凝结了十成的裕力,想要将其摧毁,可仍旧没有办法做到。
红泫被风碧尘拉了回来,灵智虽不全,可还是有些气恼,再次向着心脏游去,风碧尘只好暂时作罢,收了念法。
正苦恼要用何种方式解决这东西时,风碧尘耳中忽地传来“咔嚓”的响声。
红泫扭摆着蛇身,缠在心脏的枝上,一口一口地竟然吃了起来。
风碧尘奈何不了的阵刺,在红泫口中,和野兔嘴里的青草没有两样,被啃得没了样貌。
风碧尘眼下的睫,先是一颤,忽又忍不住大笑起来,眼中红泫那小女孩俏小的可爱模样不停地在花蛇身上重重叠叠,畅快道:
“果然,吃也算一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