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泫轻轻勾着嘴,就像衔了一轮月在嘴角。
黑蝇看着躺在坑中,一时竟无了气息的蝇黑白,啪地掉落在了地上,比红泫还要大上几分的个头,在红泫身后颤抖不停。
蝇头更是埋到了土里,一句多余的话也说不出。
红泫手中仍托着绣有细蛇的红鞋子,眼皮下的深痕向鬓角扫去,使得眼睛看上去长而媚气。
黄本鸡见红泫竟然直接无视了自己,却是直勾勾地盯着风碧尘,随即黄本鸡又在心中疑虑
“这,不是那条蛇?可那双鞋?”
“你和那条蛇什么关系?”
红泫却是不回答黄本鸡的问题,盈盈地笑着
“竟然是一个人类,呵呵”
风碧尘身体忽地一紧,腰身上便多了一条花绳子。
红泫将手中的绳头一扯,风碧尘像一捆被扎好的柴,拉到了红泫的身侧。
花绳滑溜溜,可任风碧尘如何挣扎,始终摆脱不了束缚,近的一看,红泫手中哪里是什么绳头,根本就是一条花蛇头,蛇头鼓着眼珠子,眨也不眨的看着风碧尘。
风碧尘头皮要炸了一样,而红泫只是轻轻抚了抚风碧尘袍下的小手。
风碧尘身体上的毛发渐渐隐去,一头飘绿的长发洒了出来,棱角分明的脸庞再也无法藏住丝毫。
“姐姐,姐姐,我们有话好好说”
风碧尘脸上的笑,似面团一样挤弄出来。
“哈哈,哈哈”
红泫忽地低下了腰身,一时竟笑得起不了身。
“小家伙,你竟然叫我姐姐。”红泫捏了捏风碧尘的脸蛋,又拍了拍,
“叫我又怎好吃了你呢。”
黄本鸡在碗坑中,不停地拍着鸡翅膀,可如何也出不了碗坑,不由骂咧道
“休要在你家鸡祖宗面前张狂,若是淼蛇来了,本鸡或许会给了几分面。”
“见你能够得到这双鞋,想来是淼蛇十分疼爱的子脉。当知晓本鸡当年的风采。”
红泫摸着风碧尘的头,将风碧尘拉得更近了。
只觉得身体有些难以支撑,开始酥软,风碧尘体中的元气更是阻滞,一丝念法竟都难以运出。
“哦”
红泫淡淡地回道
风碧尘看不出这蛇一般的女子究竟是何境界,可他清楚的从黄本鸡那里知晓,那只正躺在碗坑中的蝇黑白可是都灵境,若是在乾坤墟,这可是结蚓境的上贤。
风碧尘看着红泫,心中打着鼓:
难道是?风碧尘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淼蛇是个什么东西?”
红泫接下来的话,不仅让黄本鸡愣住了,风碧尘一时间也呆了,红泫身后的黑蝇更是痴了醉了一般看着红泫的背影,眼中透着兴奋的亮光。
“主子,这才是我黑蝇应该认的主子啊,五灵之一的淼蛇都不放在眼中,我若是想办法跟了这个主子,以后在这片血空下岂不是横着躺着,想怎么走就怎么走,谁又敢阻我。”
黑蝇在心中暗暗下了决意,却是可怜了蝇黑白。
“放了这小子,我也不与你计较。”
黄本鸡一时有些混乱,可这女子和当年的淼蛇根本没有差别,尤其是那双红鞋。
“嗯,红鞋。当年淼蛇的红鞋上似乎没有蛇。这气息也确非淼蛇”
黄本鸡在心中计量着
“你果然和那条蛇无关。”
风碧尘眼睛对着坑中的黄本鸡滴溜溜直转,其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别转了,小子。”
风碧尘感觉气息似乎有些不对,便见红泫笑吟吟地看着他,背脊不由有些发凉。
山风,自草息间传来。
风碧尘还未明白发生了何事,身侧传来了一声闷闷的哼声。
无论是风碧尘,还是黄本鸡,都发觉红泫的脸开始发红,似红鞋的鞋面一样红。这时,泽空中的夜,伴着血月升了起来。
红泫大吼一声
“该死”
手中的花蛇绳忽地又分出一个叉,直直地向着碗坑中,将黄本鸡的鸡爪紧紧地束缚了起来。
黄本鸡在这方天地声名显赫,敢打其主意的灵物多得难以计量,这些灵物都知晓,黄本鸡除了溜得快之外,再无其他的本事。
“滚回去,现在是我的..”
红泫的话还未说完,像淹入了水中一样,剩下的半截话也一起被淹没了去。
碎花裙子没了踪影,那个妖娆的出水的红泫也不见了去。
一个有些软的声音,在风碧尘耳侧响着
“哈,红泫又出来了耶,这个坏女人,又干了什么坏事。”
风碧尘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小截的那个小姑娘,凭空地取代了刚才的女子,正是起始在城洞中遇上的那个粉刺一样的小女娃。
“咦”
小女孩模样的红泫又一声欢地叫了起来
“臭鸡,被抓住了吧,这个坏女人总算干了一件像样的事。”
小红泫将手中的蛇头一拉,蛇头的芯子向外一吐,捆着黄本鸡的一头便到了其脚下。
小红泫跳了跳,向着远处走去,花蛇分了叉的身子,一头是风碧尘,一头便是黄本鸡。
黑蝇在地上匍匐着,看着小红泫的后背,一时竟不知所措。
“主...主子呢?我的新主子哪里去了?”
黑蝇当真是快哭的心都有了,抬头望去,哪里还有一个影子。
仅有蝇黑白,躺在自己挖的碗坑中不知生与死。
风碧尘此时心情糟糕透了,那轮血月不知走了几个方位了,可小女孩硬生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嘴里哼哼唧唧的向前走着,可苦了被绑着的风碧尘与黄本鸡。
黄本鸡歪着嘴,若游丝一样,断续喊着
“本..本..鸡”一句话如何也说不清楚。
风碧尘不知走了多久,已经快要忘记时间了,前面的小女孩终于停了下来。
风碧尘抬起头,血月都模糊了,迷着雾,在水泽中更是难以看清。
脚下的洼塘却极为清晰的将血月映了出来。
血月在洼塘中,就和乾坤墟中的月一样,透着银色的辉,圣洁而又美丽。
红泫低头看着洼塘,也不褪下红鞋,便一脚踩了下去。
当红泫完全陷入这澈亮的洼塘时,丢了一样,不见踪迹。
风碧尘和黄本鸡也就花蛇拉着进去了。
洼塘中自然不是洼塘,却是一条河,一条不知流向何方的河。
这让风碧尘一下便想到了冰河下宫,同样是在地下的河流,只不过这是一条红色的河流罢了。
风碧尘此时就在河中走着,像飘着的浮一样,难以掌握自己的方向,好在有花蛇紧紧束缚着。
风碧尘终是忍不住了
“你究竟要带我们去哪里?”
红泫嘟嘟的脸,在红河水中又胖了几分,转过头看着风碧尘,也不答话,只是露出两排又小又白的牙,对着风碧尘曳曳地笑,也不见红河水钻进嘴去。
黄本鸡在红河水中倒是轻松了,不用被像在陆地上一样拖着走,也恢复了几分精气。
“小子,算我们点背,遇上了个怪物。”
风碧尘无奈道
“算我点背,遇上了你。”
红河中除了水,便只有红泫、风碧尘与黄本鸡了,好似这里所有的生命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
袖袍过河水时,没有阻滞,只会响起沙沙的轻响,从每一寸肌肤传入心房之中。
风碧尘在河水中,看着红泫走上河岸,视线中传来真实的错觉。
娇小的身影和单薄的音符一样,成了一首孤独之歌,唱入了风碧尘的眼中。
风碧尘囚徒一样的被红泫拉着,可看着这孤独的身影竟然起了不忍的怜爱,在那小小下的身子下,像是看见了另一个孤独的自己。
风碧尘走上岸时,腰身上的花蛇便不见了。
岸不是寻常的岸,是一条条与刚才绑着风碧尘相同的花蛇所铺接而成的岸。
风碧尘不仅仅是走上了河岸,更是踩在了一条条花蛇身体上。
花蛇的蛇尾对着红河水,蛇头的另一侧却是一片海,一片真正的海,充斥着云沙的海。
花蛇在河与海间如一条条齐列的船,永远开不到岸的船。
红泫坐的地方只有一样事物,也是整个花蛇岸所仅有的东西。那是一只木锅,没有任何支撑,就像雾气,似云一样半浮在岸上。
红泫对着木锅轻轻一合掌,念念叨,念念叨
“快到锅里来,快到锅里来”
风碧尘眼珠子一瞪,想要将身体停下来,可无论如何,仍是向着那口木锅移了过去。
此时,在风碧尘眼中,那口木锅更像一个倒吸着嘴的风口,不停地将风碧尘周身的空气吸了过去。
风碧尘落入锅中时,黄本鸡已经早一步被吸入了木锅中,木锅不大,却能够装下好几个风碧尘。
风碧尘脸都快黑了,没有想到自己什么都没做成,便要给煮了。
黄本鸡嘶咧着嘴道
“小娃娃,本鸡身上着实很臭,这个小子够鲜,我在里面只会坏了味。”
风碧尘一听,直接一脚踹在了黄本鸡的鸡屁股上。
黄本鸡一呲嘴,叫到
“干什么,小子。”
木锅的上方是一个水雾般的盖子,风碧尘和黄本鸡在锅里瘫软着,互相瞪着眼。
红泫合上的手掌忽地生出一股透明的火焰,火焰被送到了木锅下。
红泫欢欢地跳了起来,一脸殷喜地望着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