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落入了时光的尘埃之中,紧紧缩在一团,梅莲被遗弃在墙体的角落。
在这没有波光却如海的土地上,梅莲成了一座孤岛,一座白色的孤岛,如坟一般的岛。
风碧尘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此时,身后的三人竟然变得十分平静,遂问道
“梅莲是何物?”
“非是人间物,道是地狱花。”兰蝶衣幽幽道
“难怪会有如此多的橘眼,想来是因这梅莲吧。”
呼沧阳接着道
“我们谁都无法逃,便只有看命罢了。”
轻侯看了眼风碧尘,知道风碧尘此时生出了无数疑惑,便道
“在我们方寸山一直有一个天预,据传,这天预和黄纸谣有莫大干系。”
“见得梅莲须受礼,无论是谁,只要见到了梅莲,便要到梅莲前去受礼。”
“受什么礼?”
风碧尘总觉得轻侯几人似有些隐忧。
“呵呵,地狱礼。”
“当然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当得此礼,也无人知道梅莲送出的礼会是什么东西,可是一旦受了梅莲的礼,此人便..”
“如何?”
“若无法还礼,便得入地狱。”呼沧阳道,
“这梅莲便是应人间地狱而生。”
风碧尘看着红黑色的土地,忽有所感
“这片土地是被血染所致,而这梅莲才应运而生?”
呼沧阳点了点头,兰蝶衣又道“方寸山之人尽知,可从未有人见过,没想到传言竟是真的。”
“那,我们四人现在当如何?”风碧尘看着三人道
“静立于梅莲之旁,受礼,梅莲的选择是谁,便是谁的命。”
风碧尘忽地露身至一侧,盯着三个人,
“可我怎么觉得你们言不尽实。”
呼沧阳瞥了眼风碧尘,
“告诉你又何妨,梅莲的礼受了便无法还清,你以为我们能够躲得掉,我们四个人,总有个人会被选中。”
兰蝶衣尖着眼道
“呼沧阳,你就如此有信心不会被选中。”
呼沧阳冷哼,回应着兰蝶衣。
轻侯却是轻轻喃道
“总有个特别的人。”
向前迈步时,似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风碧尘。
当四人走近梅莲时,梅莲的两重花叶向外扩了扩,似伸着手迎入怀抱一样。
风碧尘不知道这是错觉还是什么,低泣,嘶喊,呜咽,如歌谣一样异音在风碧尘的心中轻轻唱响。
歌谣如血,黑色的血,而黑色中还夹着一些红,就和此时脚下的大地一样。
当四人四方而立时,歌谣便在每个人心中唱响。
风碧尘睁大了眼睛,竟发现,歌谣声消失时,无论是轻侯、兰蝶衣还是呼沧阳都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似梦未醒,每个人都露出不同的表情。
梅莲上忽然升起一朵小云,小云上一股斥力应在风碧尘身上,像受了弹力一样,风碧尘落入了百米之外,轻侯三人却依旧环顾在梅莲四周。
风碧尘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忽然出现的小云,
“这,我这是被嫌弃了?”
此时梅莲与轻侯三人都已经被一股雾气笼罩着,风碧尘看不真切其中的情形。
可在那一刹,感受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波动,波动中似有厌恶的情绪,而这情绪似乎便是针对自己。
轻侯看着苍茫大地,大鼓声像重锤一样锤在苍岭俊林之间,
“战”
轻侯不由脱出了口。
鲜血与雾渐渐蒙住了大地,鼓声也未停息。
轻侯只知自己战言一出,山林便动,千军万马如烈洪一样撞在了一起。
喊杀声渐止,一轮花月,在血泊之中闪着别样的光华,如歌似泣,久经迷影。
轻侯愣愣地看着山林,红色的山林,黑色的山林,苍茫似无尽,可却独独存囧生。
“我是在哪里?”
轻侯低低而语,可响起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天地中忽地落起了无数毛发,每一根毛发都是黑色的,像人的头发,可又像钢针一样直硬。
“我是在哪里?”
轻侯对着整个天地呼喊,整个天地也跟着他呼喊
“我是在哪里?”
像过了沧海桑田,似历了芳华万般,却又是永恒的一瞬,轻侯从站着到跪着,穷泪与大地上的血融在了一起。
轻侯清晰的感觉到这不是自己,可又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说,
“渡云过魂殇,轻侯请来,此当是汝”
当轻侯再次站起来时,一朵花在血地之中破土而出,花分两重,一重是梅,一重是莲。
花旁一首轻谣相随,入梦一般入了轻侯的心,破府一样破了轻侯眼中最后一丝明亮。
当轻侯眼中的明亮消失时,天地之中弥音响起。
“吾礼生死勾陈月”
像有一道屏障,阻碍着风碧尘靠近三人受礼,无论风碧尘如何,始终无法靠近梅莲的那处墙角。
风碧尘看着雾气笼罩着三人,又亲眼见到雾气逐渐消弭,溶于轻侯的身体内,连带着那朵梅莲也归入了轻侯的幽府。
在三人转醒之前,风碧尘就像一个见证者。
当梅莲完全消失在轻侯身体时,风碧尘脑中回溯着一个苍音:
吾礼生死,汝事轮回,望相敬。
轻侯是三人中第一个醒来之人,当看到风碧尘在百米之外时,轻侯略有诧异,可随即心又往下沉了沉。
“我们四人中,当属这外山之人最为特别,可为何会选中我,而此人似乎根本就没有机会受礼,这又因何?”
当兰蝶衣与呼沧阳醒来时,轻侯深深看了眼风碧尘,随即佯装方才醒转的情形。
兰蝶衣和呼沧阳见状,方以为风碧尘受了梅莲的礼,一副悲悯的神色看着风碧尘。
风碧尘自嘲似地笑了笑,也不做解释,而是问道
“这白林你们可知?”
从看到白林之时,风碧尘便有种入了秋白山的感觉,只是此处的白林与秋白的林终究是有差别的。
呼沧阳摇了摇头
“不是与你说过,这地方是禁地,我们虽是方寸山的弟子,可也没有闯禁地的本事。”
呼沧阳与兰蝶衣对于梅莲之事竟没有追问,风碧尘还是看出二人似乎松了口气,庆幸受礼之难没有落入自己头上。
白林之内十分的静,像一滩死水一样,没有一丝波澜。
当跨过那道墙时,风碧尘看到了四条曲绕小路,每一条小路看起来都一样,直通四人的脚下。
风碧尘现在有些明白吕卟依为何会让四个人来此,只是风碧尘极为想不通的是,这吕卟依又是如何知晓的。
从风碧尘他们入了此地遇到橘眼和梅莲,可断定,吕卟依是没有来过此处的。
“原来这便是山子的安排。”
呼沧阳有些低落道,风碧尘心中的疑惑同样也在另外三人心中反复。
“看来,此时,我们也只有分道扬镳了。”
兰蝶衣倒也果决,第一个迈入了小路,随后呼沧阳又选了另外一条路。
轻侯看着风碧尘道
“你先请吧!”
“你请”
轻侯憋了眼风碧尘,然后望着剩下的两条路,望着陷入净空的白林。
“你为何不说,你应该知道的吧。”
没待风碧尘回答,轻侯便独自走上了第三条小路,一篷梯罗草在轻侯的衣袋内一荡一荡,起起伏伏。
风碧尘踏上的第一步,便知道为何三人都没有回头了。
这豁然是一条不归路,一步落下,回头之处便是空,可从起处,又能清楚的看到几个人的背影。
当四人完全消失在白林深处时,白林渐渐隐去。
又一片黄沙盖住了红黑色的大地,像风碧尘来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走到尽头时,风碧尘的面前是一扇门,门上有一对羽翅,像风碧尘丹田之中的那对羽翅一样,意味着风。
于此同时,轻侯、兰蝶衣与呼沧阳身前各出现了一扇门,只是门前并不是羽翅罢了。
看到羽翅时,风碧尘就感觉体内在异动,像受了呼唤一样,忍不住便将手按在了那对羽翅之上。
勺饮一样,风碧尘体内的裕气不停地流入了这扇门内。
羽翅灵灵一动,飞入了风碧尘身后,风碧尘回头看时,只见到一点雨洒一样的银光,银光中是浓浓的裕气,却不见了那对羽翅的踪影。
正是此时,门缓缓地被推开了,在风碧尘手下。
“血极限界”
风碧尘脑中忽地有了这四个字。
起初只是一片白光,白光淡去后,只是昏暗的大地,没有月,也没有日。
这昏暗中还带着一股压抑,这压抑许是来自那些红。
暗与红融在一处,便成了这暗红的世界。
风碧尘一步从门的这边落入门中的世界时,似乎跨过了无数道门,才触到血极限界中的土地上。
当落入地面上,无数讯息涌入了风碧尘的脑海之中,
“这便是血极限界吗?”
“难怪,走入此地的人都无法再回去。”
“吕卟依,你就如此确定我能够拿到那样东西吗?”
方寸山中,梅谷中的梅树下,吕卟依轻轻抚摸着手上的梅枝,又极为亲昵的用脸触了触。
募地,吕卟依的眼神变得悠长,喃喃道
“已经过了那扇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