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诡兽都被吸进去了,要不,我们趁此离开吧?”
朱儿有些担忧的看着这白色的皮,总感觉上面有股不详的气息,如何看去都觉得字迹像用血迹染上去的。
“只怕,已经来不及了”关菲菲苦笑道
不用关菲菲说,朱儿也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几人本以念法为行,不会如常人一样深陷在梁桂沼的泥沼之中。
此时,情况却是变得有些不同。
几人脚下的念法似乎被什么东西所消耗着,正在逐渐减少。
无论是泥沼,还是混在泥沼中丛乱的杂草,在“鹿楼古”三个字从卫子元口中说出时,以一种可见的速度转为白色。
蒙羞几人想要离开白楼附近,可身体渐渐生出一股无力之感。
脚下越陷越深,当几人完全陷入白色的泥沼中时,整个梁桂沼传来不知从何方而起的一声鹿鸣。
鹿鸣消散,红绿色的霾气往下沉,静静的与泥沼为伴。
成群的诡兽在天空中咽呜,巨大的鹿口已经闭上,白楼就像来时一样,慢慢又归复于泥沼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梁桂沼又变得和从前一样。
一只只诡兽,不停地在沼地之中穿梭,寻找着美味的尸体。
梁桂沼也依然如往昔一般,无人进入,就似一个被遗落在角落中的孤独世界,孤寂、荒腐,没有生机。
“吾名鹿楼古,何人得生死,坐木成诰命,安知非凡鉴。”
和外面所见的白一样,蒙修等人所处之地依然是白茫茫一片,却不是似雪般的白,而是一种苍白,失掉了所有血色一样的苍白。
“你醒了?”蒙修还未睁开眼便听到一声轻吟传来。
“这就是你让我从此路过的缘由?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能够回迦南的近道,是不是?”
“嗯,你很聪明,所以,我和大白都选了你。”
白鹤看着无垠的空间,似露出了追忆之色。
蒙修有些担忧的看了眼迟迟没有醒来的关菲菲三人。
“放心吧!他们没有事,就像你所担忧的小师弟一样,生不了恙”
“你说,小师弟会有他的机缘,所以我没有选择去闯那个地方,因为你是白鹤,是院长的白鹤,你说菲菲他们也没有事,我还是相信你,同样因为你是白鹤。”
蒙修看了眼地上的几人,起身环顾了四周后,双眼灼灼的看着白鹤接着道
“只是,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哪怕,这一切你很迷惑,可现在我真的不能说,也无法说。”
“是吗?你还是想对我说,这是寻求一种庇护。”
“好吧,我也不再追问了,那这鹿楼古是何人,这个地方又是怎么回事。”
“鹿楼古,是一只灵物,以鹿身成灵的灵物,在梁桂沼你所见到的便是她的本相。”
“你是说白楼?”
“看来你也猜测到了,白楼便是其身,只不过是骨身而已,楼上的头颅是其首。”
“那这里又是何地?”
“鹿楼古身内,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白楼之内。”
...
风雨莫相山,天石依然将黑白石林分开在两边,那永不停息的雨和风也没有停止的迹象,不停地冲刷和侵蚀时这里所发生的记忆。
一个小女孩,紧紧闭着眼睛,似一座雕像,静静地坐在天石的中间,不听风来不闻雨,好像天地间的一切都与其无关,甚至她都遗忘了自己。
关大白的袖袍依旧很大,可却不再干净,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换过衣服了,甚至已经快要忘了,自己应该穿一身干净的衣袍这件很重要的事。
为什么说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因为一个很重要的人,曾经很认真的告诉他,一身干净的衣袍,十分重要。
“关院长,你不是说要不了多久吗?”
聂琳看着天水云中飘荡着的黑气,露出忧思。
“这天水中的黑气似乎越来越浓,我们裕力也正在减弱,哪怕只是这样一丝,可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
桐笑吟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京凉倒是笑笑道“只怕是你我都得葬送在里?”
“你们也太小看我们关院长了。”京凉若有深意的看了眼关大白。
关大白干瘦的身体好像马上就要倒下去,却是说了句无论是京凉还是聂琳和桐笑吟都无法理解的话。
“你看看你们,和我一样,这衣袍可是都脏了,不行,这可得想办法让衣袍素净。”
“院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衣袍是否素净。”聂琳有些怒意的看着关大白。
“海主,山内花源海的上贤有净衣的念法。”
关大白见聂琳走到一旁去,不再理会自己,却是自顾走到一众上贤面前。
“你们谁会净衣的念法?”
无论是迦南还是其他四大势的上贤,见关大白走来,齐齐起身,躬身相敬。
自古便有云,强者得敬,无论是京凉还是聂琳二人,都不可能如关大白一般获得此般敬意。
此时,三大势虽相好无事,可出了此地,回到了各自修门,那便是你鱼我蚌,各得其利。
关大白,是迦南的关大白,而迦南在所有人的共识之中,又是乾坤墟的迦南。
所以,关大白得了这份敬意,同样躬身还了一份敬意。
紫衣如娟,脸色有些暗沉,在所有的上贤中,她气质凡凡,就似一颗最小的莲子,难以引起人的注目,甚至同属花源海的上贤都只知道其人是花源海之人。
她却是在场中所有上贤中衣袍唯一素净之人,关大白一眼便瞧见了这名花源海的上贤。
“汝名贵何?”
陈妙莲忽地有些慌乱,哪怕自己已经是一个上贤。
被关大白如此问名,更是被如此多的上贤注目,陈妙莲不知为何突地想起了上代的海主,同样的话,不同的人,可却都令陈妙莲生出砰砰的感觉。
“陈妙莲”
“可会净衣念法。”陈妙莲似有些拘谨,看着关大白点了点头。
曹东郭、刑白狮、采诗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妙莲和关大白。
三人十分清楚关大白是怎样的人,便十分明白,关大白从不会做无关的事。
“那就劳烦秒莲上贤了。”
关大白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袍,呵呵的笑了笑,似一个普通的老人。
陈妙莲的手微微轻颤,没有拒绝关大白,自然也不可能拒绝关大白,这样的小事,无论是谁,似乎都无法拒绝。
关大白身上的衣袍净了,就像于青青说的那样素净而明亮,不带一丝尘埃,不入一分垢粒。
关大白很满意的笑了笑,转身对着聂琳道:
“海主不知可愿割爱?”
无论是指沙殿,还是花源海,亦或是其他两大势的上贤,莫不惊奇的看着关大白和陈妙莲。
“不愿”
聂琳此时正在气恼的关头,你这死老头,还想拐走我的人,有那么容易,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关大白当然听不到聂琳的心声,可却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又问了句
“海主当真不愿?”
未待聂琳说出话,关大白言道
“衣净,衣净,衣净,袖净。”
此时墓中之人,但凡听到此言的人,无一不面色大变,若真是如关大白所言,那么关大白便会开启数千年未变的先河。
数道目光在此引聚在陈妙莲身上,也还是因为关大白的一句话。
“院长此言可非虚言。”
“言出当重如九鼎。”关大白十分认真的道
“好,我便应了院长的话,秒莲,从今日起你便可褪去身袍,成为迦南之人。记得,莫辜负。”
聂琳若有深意的看了眼陈妙莲。
“院长,这样的大事,是不是应该再考虑一下。”
柳雪荼眼神灼灼的看着关大白,京凉和桐笑吟亦是向着柳雪荼身侧一站,以此说明着立场。
“呵呵,你们倒是管得宽,这是我花源海与迦南之事,也是我和关院长以及秒莲之事,与你们又有何干系。”
“哼,没干系?你倒是能说会道。”
“数千年都没有一个四大修门的人成为迦南中的长老,甚至执掌藏秀阁,怎么如今,你花源海之人要开这先河了,便是与我们无关。”
“当真是一个笑话。”柳雪荼苍劲的白发似都被染上了一层怒意,要炸开一样。
“袖当净,她便是我选的净袖之人。”
...
如果有人对他说这里是一座楼内,那么放在以前,蒙修定会像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那个人。
芳草狭长铺满地,东风长,偶有低沟现。
阔大无比,就和一重天地一样,只不过是由草所构成的天地,这里无疑是一处草原,可却不是寻常的草原,草原的上的草一点也不寻常,满是谢白。
蒙修按照白鹤的指引,带着卫子元三人穿过了那片空无的白地,来到了这白草原。
“师兄,你确定我们能够穿过这片草原,这当真是那白楼之内。”
蒙修点了点头。
“可我们好像走了很多天了,这草原就像没有尽头一样。”
几人不停的用手拨开白草,就像这几日一直以来的那样。
白草不停地重复的被拨开,踩在脚下,不知道是时间没有尽头,还是这片草原没有尽头。
当那股阴幽落在脚下时,新的色彩才缓缓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