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眼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知是青枝,还是那白暇的衣卷,轻轻的抽打,没有丝毫的痛意,便沉沉的倒了下去。
看着倒下去的鹰眼,风碧尘心脏急急突突的感觉慢慢归复平静。
风碧尘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心神要被吞噬的感觉,或许再慢上那么一分,倒下去的便是风碧尘自己。
其他王台上的观者并没有看清鹰眼是如何败下去的,即将离开此地的薄衫男子若有深意的看了眼风碧尘。
“轻侯今日为何不出头了,他与鹰眼不是向来鼻息同窍吗?”
“这竟然是出桥初境的念者,鹰眼完全不是对手啊。”
“只怕只有山子能在初境与其相争,不知究竟是哪家的怪物。”
王台上的众人纷纷言言,可竟没有一人再上前挑战风碧尘。
今日也不知是何缘由,在思邈园中的念者,竟没有一人达到后期之境,就如同后期之境的念者有了默契一般,没有到场。
风碧尘本以为,接下来还会有第二场,甚至第三场。
鹰眼被一道绿色光柱引走后,风碧尘站定了数息,一群出桥中期的念者却无一人再站出来。
白鸟林,鸟鸣似琴歌,一只只巴掌大的小鸟在枝头欢呼跃。
以呼沧阳、兰蝶衣为首的出桥后期的念者,一脸阴沉的在林中楼亭静立,似在等什么人一样。
无论是呼沧阳,还是兰蝶衣精气神都十分饱满,裕力更是胜过几日之前,两人共处一地竟然没心思争锋相对,实属不易。
青泥碾细叶的声音在嘈杂的鸟声中若一手独曲,一下便将呼沧阳和兰蝶衣等人的心神吸了过去,同时脸色也忽地变得十分不自然。
可当看见来人时,又舒缓了口气。
“不错,你们总算没有违背吕哥的意志。”
“虽然让你们今日没有去思邈园,可也算是补偿了你们。”
出现在白鸟林中之人,同样是白衣翩翩,相较吕布衣可却少了几分书生气,倒是十分倨傲。
明明是一个出桥初境,如风碧尘一般才越过蚁行境的新子。在场之人竟似无一人被其放在眼中。
呼沧阳等人似对此习以为常,
“小师,你应该知道,哪怕山子也不应该夺去我们这样的机会,那补偿与圣井相较还是差了些。”
“当然不够,所以,吕哥并没有夺去你们的机会,只是要按照另一种方式进行而已。”
“什么方式?”
兰蝶衣兰花指轻俏,若花魅一样摇着身姿,竟惹得林中一些人吞了吞口水。
“呵呵”小师看着兰蝶衣轻笑了一声。
“由我去与那人战上一场。”小师见林中之人无一不变色,淡淡道
“怎么,不服?若是你们将境界压制在中期,也不妨与我一战。”
“赢了,自然就代替我去。”
听到小师的提议,林中的念者,心中均是十分悸动,可竟无一人敢应声,哪怕呼沧阳与兰蝶衣也只是保持缄默。
“哼,晾你们也不敢。”
“放心吧,我试了那人斤两后,自然有你们的机会,那时候便随你们去挑战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道
“若是那人离开了呢?”
“离开?呵,可没有那么容易离开。”
...
所有人都离开后,风碧尘没有急于离开王台所在的密地。
风碧尘仍旧站在绿色的王台上,可脑中却是不停地回想着那个画面。
在风碧尘的猜测中,画面中的地方和此处应该是同一个地方,哪怕与画面中的景象相较,已然面目全非,可七根沙粒组成的彩色山柱,便是风碧尘脚下的王台却是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如今的王台,多了这回形沟渠。
风碧尘走到王台的中央,试着如画面中的人一样摆动着身体,可却是看不到,也感受不到任何意象。
迟疑了数息,风碧尘还是跳入了回形沟渠中。
沟渠中的绿水,没过脚踝。
绿水传来微微的热感,风碧尘却是死死地盯着沟渠中的两面。
渠面质色灰朴,像鱼鳞一样,一片一片的被粘接而成,可当风碧尘的手抚摸着的时候,便知道这分明是凿刻而成。
绿水的漾波在风碧尘脚踝处一荡一荡,在脚踝与渠壁之间的绿水孤独成了一个绿色的秋千,划出一颗苍凉的心。
风碧尘不知道此时的绿水正慢慢的淡去,风碧尘头上的绿发就似焕发了生机,泛出幽幽的绿光。
在绿水完全褪去颜色时,风碧尘头上幽绿色的光芒一下便敛去,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绿水褪尽时,风碧尘的所有心神都在鱼鳞似的渠壁上,渠壁上的凹凸之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滑如镜的触滑。
一副壁画以风碧尘眼睛看过去的地方为起点,慢慢的向着整个渠壁延展。
风碧尘一心一意的沉浸在壁画中,慢慢向着右手的方向移动,没有发觉其看过的地方如同起浪的水面归于平静一样又恢复鱼鳞状。
风碧尘的一举一动都在尺幽的眼中,幽深的方寸殿中,风碧尘无论是抬脚还是摩梭渠壁的动作,尺幽都没有放过。
若尺幽凑到风碧尘的眼前,便能够发现风碧尘眼中那副慢慢展开的奇异画卷。哪怕是绿水,在尺幽眼中仍旧是那副绿水。
走了一圈后,风碧尘再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多余的画面,可仅仅是这一个回廊的画卷已经让风碧尘快要屏息,只因画中所画太不可思议。
风碧尘知道此时,这处旧地,已经没有更多的东西了。
可风碧尘不愿错过哪怕一丝一毫,其他六色的王台风碧尘没有发现一点点有用的讯息,就连这处旧地中残垣断壁,风碧尘都没有放过,也不过发现了一个无头的泥像。
重新回到思邈园后,风碧尘毫不停留的走向了三座圣井中的一座。
在风碧尘走到圣井旁时,井中的一切都看不清,因为整个井都被一块黑色的石碑封盖了。
石碑上有一个拳印,风碧尘伸出手握拳将自己的拳头与石碑上的拳印相合。
轰轰的声音自石碑中发出,风碧尘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吸入了石碑之中。
风碧尘感觉自己像陷入了一个黑色的漩涡之中,可又有种被传送的感觉,只是被拉长了数倍而已。
风碧尘再次找回正常的知觉时,人已经被铺满了花草,这些花草和风碧尘刚入思邈园所见的花草毫无二致,只是透着一股特别的香味,风碧尘在这香味中似要醉掉一样。
风碧尘拍掉身上的花草,站起身来,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豁然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窟,洞窟浑然天成,一口深潭被花草拥簇在洞窟的中央,风碧尘离深潭仅有数步的距离。
“这便是圣井”
风碧尘似自语一般
玫瑰在风碧尘的魂海中回声道
“这里的确是圣井。”
“还犹豫什么,还不下去。”
“你..”
“你什么你。”
玫瑰不懂风碧尘为何突然扭捏起来了,像一个小姑娘一样。
“你能不能闭上眼睛啊,我要脱衣服了。”
玫瑰听到风碧尘的话,突然语塞,脸胀得通红,红过红衣霞满面。
风碧尘见魂海中的玫瑰果然闭上了眼睛,便将衣物尽数褪去,走入了深潭。
潭水水面是一卷卷白色的雾气,风碧尘一入潭水便被冲的头脑昏昏然,浓郁的香气较之刚才更甚百倍。
潭水刚过半身,潭底不似表面一样平静,不停地窜着水流,水流不强却有丝丝的热气,而整个深潭都因这股热流变得十分暖和。
风碧尘缓缓地调动着周身的裕气时,终于明白方寸山的念者对此处趋之若鹜的缘由了。
仅仅一个周天,风碧尘便感觉,裕力充足了一分。
要知道这放在往日需足足半月才能够有这样的成效,这里简直就是一个洞天福地,风碧尘甚至都不想离去。
每当裕力充足一分,风碧尘便感到深潭中的香气变得更淡。
此时,风碧尘不仅仅在增强裕力,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风碧尘的眼神变得迷离,白色的雾气轻轻拍着风碧尘的身体。
风碧尘的双手指印变化,潭水起起覆覆,洞窟中弥漫着一股纯净的裕气,正是风裕。
浪涛闻琴,风卷帘江。
风碧尘竟在无意识中将念法引了出来,风碧尘此时就像倒下的鹰眼一样。
看到了一条江水,江水见绿,长枝拂江畔,白衣胜雪发敲枝,瑶琴飘音堵江心。
只有风碧尘自己才明白,这只见背影不见人的白衣是梦中的白衣,而不是他自己。
念法更见念心,若是风碧尘现在清醒着便应该能够明白当初曹东郭如此说的深意了。
似梦如醒,掠过枝头,绕过香尖,留驻江心,孤茫茫,天地转,却是莲花开尽
抽旧新绿,添了几分,到了初华,烟过谁家,身漫漫,山海来,缘有秀风相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