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的机会。”
“呵呵。”风碧尘蓦然笑了起来
“活下去真的如此重要吗?”
“当然,活着便是一切。”
“敢问,修行四大境,我到底要达到什么样的程度才有活下去的价值。”
尺幽看着风碧尘落寞的神情,神色依旧冰冷
“你要知道,如你这般的念者,我还从未相谈如此之久,这已经是你的福缘了,至于境界,出桥后期便可了,那时你的生命力想来也足够了。”
“只不过,你可没有多少时间,只有半年的时间。”
“如你所说,我的价值出桥后期便有了,那么,我活下去的机会又是什么?”
尺幽不由对风碧尘刮目相看
“你很聪明,当然也明白,圆满便是你活下去的机会,你若是能在半年达到圆满之境,自是有活下去的资格,哪怕这不是可能的事。”
“毕竟也算一丝希望。”
...
风碧尘又一次走在子午道上时,已经与寻常路道毫无差别。
想着尺幽的话,风碧尘的脸阴沉的厉害,仿佛杂草的影子爬了上来。
“真是好大的希望。”
思邈园,与方寸殿的大山相距数百里,却是方寸山中最为重要的一处要地。
在方寸山许多下众心中,思邈园是堪比子午道的一处福地,甚至地位要高于子午道。
因子午道不易,可思邈园却是有极多方式可入。
对方寸山的下众而言,那便是贡点,只要贡点足够,便是在思邈园中渡过整个出桥境也不无不可。
思邈园共有三十六井,三十六井中又有三座圣井,只要是出桥境的念者,圣井便可对其身体中的脉络与窍穴进行滋养,只不过哪怕仅仅一个时辰,圣井也会耗费巨大。
这耗费便是思邈园中的石药。
方寸山的念者,入圣井不会耗费贡点,可石药却是会耗费贡点,对于出桥境的念者而言,获取贡点,然后进入思邈园是最好的修行途径。
今日,贡殿中,几乎所有的出桥念者都被一则消息所震惊,甚至有人窃窃私语。
“贡殿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一个在出桥后期已经三年的下众忍不住道
“是啊,落败一个才入出桥境的毛头小子竟然能够在圣井中修行三日。”
“若是我在圣井中修行三日,岂不是能够进入圆满境了。”
“咦,你看,只有出桥中期与初境才能够挑战,若是后期和圆满境必须将境界压制在中期下的境界。”
一个浅衣男子道
“就算如此,对他们也是手到擒来之事。”
当一群念者议论纷纷时,殿外突然响起一个阴柔的声音,
“一群废物,还不滚开。”
殿门忽地站着一粉衣男子,面带彩霞,头上一个蝴蝶扎,无论从何角度看去都是一个女子,声线哪怕十分柔冷,可却依旧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就连面向也仅仅是偏向阴白。
“哼,兰蝶衣,你以为贡殿是你家粪池吗?想怎么拉就怎么拉?”
“怎么,呼沧阳,你的手好了吗?”
兰蝶衣回身看着殿外的一行人,眼睛放着精光,十分幽亮。
一行三人中的黑衣男子,面色变得铁青,忽又悻悻道
“不知道你最近是冷着了还是热着了啊,臭娘们。”
贡殿中的念者见二人剑拔弩张,似习以为常,可还是纷纷尽量远离着这突来的漩涡。
毕竟,兰蝶衣与呼沧阳没有一个是善人。
这时,殿外白狮落处,又行来一人。
素白衣,轻凝发,脚下若有习风。若是风碧尘见到此人,定会发现,此子竟与尺幽有几分相似,将周遭一切都冷漠的无视。
这时,贡殿变得静谧无声。
只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无论是呼沧阳还是兰蝶衣见到白衣男子,眼神中隐隐有股难以察觉的惧意。
白衣男子走到殿前,微微抬头,看着愣住在殿门的兰蝶衣。
兰蝶衣见到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本就阴白的脸色似又糊上了一层白纸,失去了常色。
“对..对不起”
兰蝶衣颤抖着往后退了退,哪怕一眼也不再看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确如一袭春风般微微一笑,跨入了贡殿。
见到白衣男子入了贡殿,呼沧阳似轻轻松了一口气,对着身旁两人使了个眼色,立马向着远离贡殿的方向退去。
可呼沧阳的脚才刚刚抬起,贡殿中便响起一个声音
“呼沧阳,我让你走了吗?”
呼沧阳如遭雷击,抬起的脚向前不是,向后又不敢。
袖上手腕处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进来”
呼沧阳头皮发麻,可还是抬步走进了贡殿。
此时,整个贡殿似乎被深寒所灌注着。所有的念者心中都想着同一个问题
“这个煞星,怎么会来贡殿,他不是从来不来么。”
无论是谁,都十分后悔今日来到贡殿。
只因这个在方寸山下众中如禁忌的名字:吕布衣。
兰蝶衣曾经甚至因与此人名中有同一字而担惊受怕了数月,直到听闻吕白衣并不知道自己的名讳而大感庆幸。
可只要敢有人在吕白衣面前提起他的名字,他定会与此人不死不休。
当然,这些下众中也无人敢在吕白衣面前生出此等勇气。
吕布衣对于这些畏惧的眼神似毫无察觉,走入了贡殿深处,贡殿深处又有另一重门,吕布衣还未走近,贡殿深处便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布衣怎地来了我这贡殿。”
“进来吧。”
吕布衣看了看古稀老者,始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似这世间就没有任何事能够引起其注目。
“您不欢迎我?”
“你是山子,这方寸山又怎么会有不欢迎你的地方,只是你可从不会来我这贡殿。”
吕布衣自顾自地坐在老者身旁的藤椅旁,饮了一口凉茶,缓缓道
“我听闻了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所以过来看看,只是没想到确有其事。”
“是何用意?”
古稀老者咳嗽了声,身体似乎被一个重重的器物拍打着,发出空空的响声。“这是山主吩咐下来的事,我又知道什么用意。这事想来你应该去问青衣。”
“我只是将此事发布出来。”古稀老者笑着摇了摇头。
“您真的要如此?”
古稀老者叹了口气“我只知道,对山主而言,那个人很重要。”
“哦,是这样吗?”
吕布衣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无论是来时,还是此时要离开,吕布衣始终都没有看一眼古稀老者。
殿中的人见吕布衣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不由长出一口气。
呼沧阳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由感到十分庆幸,吕布衣竟然没有提那件事,可眼中的惧意却是并没有完全消散。
倒是兰蝶衣望着吕布衣消失的方向露出沉思,似想到了什么,看了眼墙上的讯息后,随后又摇了摇头,低语
“不可能的”
一想到吕布衣的身份,兰蝶衣便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
思邈园前是一个藤门,风碧尘站在青衣身后,定身看了眼藤门上的两个大字。“这便是思邈园?”
青衣点了点头,“我便送你到此,时候到了,我便会来接你到下一个地方,好自为之。”
走入园中,风碧尘便感受到了一股风息,不寻常之处,风息中有着浓郁的香气,而且不止一股,似乎混合了极多的气味而成。
脚下的泥土十分松软,就像泡着水一样,甚至能够看到凸起的一坨坨的气泡状。
风碧尘目之所及处,是满地的花草,花草的颜色都一样,俱是黑色,就像被裹了一层黑色的液体一样,看上去湿答答的。
花草掩盖的深处,传来十分嘈杂的声音。风碧尘一眼望去,便看到了一扇门掩于其中,而那些嘈杂的声音正是来自那扇门后。
踏入掩门的一瞬间,风碧尘便感觉似有无数道目光投在自己身上,本嘈杂的思邈园只剩下风卷沙叶的轻响。
三十六口井,依次平列。除却三口井外,每口井周围都聚着数人。
在风碧尘推开掩门时,井旁的念者无一不带着兴奋看向风碧尘,似猎狗等到了极其美味的猎物一般。
风碧尘看向这些念者,便知道事情并不是如青衣说得那般简单。
“没错了,一头绿毛,就是他了。”
一个鹰眼男子带着凶光,打量着风碧尘。
“绿毛,你是来入井的?而且是入圣井。”
风碧尘没有理会鹰眼男子身旁发问之人,而是直接走向了那三口没人的井。
“小子,想用圣井?你可知道规矩?”
鹰眼男子与其身侧的男子齐齐拦在风碧尘身前,余下的井旁之人亦是一脸不善的盯着风碧尘。
“规矩?可是你们山主请我来入井的。”风碧尘十分平静的看着拦在身前的二人。
“哈哈,巧了,这正是我们山主才立的规矩。”
鹰眼男子顿了顿又道
“当然,我们也得感谢你,这也都是拖你福。”
“今日,你想入圣井,而我们也想入,可机会只给一个人,所以,若是无法过了我们这关,你也便没有了那个资格!”
风碧尘环顾了一眼思邈园,道了一声“既是如此。”
“何妨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