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奥古斯都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荒原上随处可见的碎石簇中,身边没有高贵的特蕾娅小姐,也没有可恶的面瘫小子和恐怖的娘娘腔大叔。
他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想起了大人交给自己的任务,决定以大局为重,先去找幽兰苍火,而且他知道那个人不会动特蕾娅小姐的,但凡是实力到了自己这个层阶,没有人可以自由的杀戮,实力越强,所知就越多,顾忌就越多,无论是谁都必须承认,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才是现在地狱的主旋律。而相比于自己受到的屈辱,奥古斯都更害怕的是那位大人撼天动地的怒火。
但丁远远望着那个每跑一步大地随之一颤的身影,眼神眯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与他的差距,这种差距不仅仅是实力上的,更多的是战斗上的。同是屠夫,会很容易嗅出谁刀下的死猪多一些。但丁知道,这个被维吉尔按在地上揉捏的光头大汉,是个不折不扣的冷血屠夫,他身上的那种战斗意味和死亡气息是自己的无数倍,换句话说,自己的战斗本能和杀人的数量,给他提鞋都够不上。
“走吧,那个智障糙汉不是你现在能去想的。”维吉尔没有放过这次打击但丁的机会。刚刚紧张的对峙之后,他把特蕾娅请了出去,把大光头奥古斯都随手抛到了不知何处。正如奥古斯都的猜想,他不想去杀掉他俩,至少现在不行。
“我们去哪?去第一层的大门处吗?”但丁询问。
维吉尔一愣,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开始毫不顾忌身上湛蓝色的礼服,在地上抽搐打滚狂笑。但丁很恼火,但是他决定等等。过了很久,维吉尔才笑够,然后他狼狈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到了但丁身前,单手提起了但丁的脖子!
“我亲爱的小家伙,看来那个傻子真是把你教成了狂妄无比的小白兔。”维吉尔戏谑地看着在半空中漠然的看着他的但丁,“你真以为,杀了几个杂碎游荡者,又杀了个垃圾猎杀者芬格尔,你就天下无敌逆天改命了?你真以为,你有两个渊就能像我和傻子一样不可一世了?你真以为,你是他的徒弟就能和他一样靠蛮力开天辟地了?”三个你以为从维吉尔口中轻描淡写的吐出,却狠狠地击打在但丁的胸口。
维吉尔轻轻松开但丁的脖子,自由落体的但丁单膝跪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不服气?”维吉尔整理着自己华丽礼服的蕾丝袖子,漫不经心的说。
可是他身上的气势却骤然提升。
但丁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窒息感了,但他不准备屈服。
“我可能现在还没有你们这么强,但是只要我活着,总有一天可以追的上你。”
“你的前提非常不错,活着。”维吉尔没有看但丁,而是在前边一个人走着。但丁想了想跟了上去。
“傻子别的没教你,中二倒是被你学了个八九不离十。”这时,但丁才发现,他们走到了一条奔涌的洪流之前。
在但丁进入地狱之时,就是从冥河进入,还和老船长——卡隆发生了一些冲突,当时但丁就对深邃幽暗,处处散发着腐烂和罪恶气息的冥河心怀抵触,今日,在荒原之上,突然又看到了一条同样弥漫着罪恶气息的湍流,但丁皱起了眉头,看向了一脸淡然的维吉尔。
“其实从遇见你的时候我就在想一个事情。”维吉尔继续盯着奔流的黑色河流,仿佛对传来的阵阵腐烂气息毫无察觉。
“什么?”但丁问。
“我在想,”维吉尔看向但丁,“你现在到底缺乏些什么东西。”
“哦?”但丁不以为意。
但丁觉得自己唯一缺乏的就只有实力。在地狱里的战斗中,他遇到的对手有很强的,有很弱的,但是都有致命的弱点: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打架,什么叫杀人。打架有很多种方法,你可以站着打,你可以躺着打,打赢了很高兴,打输了再来一次。可是杀人不一样,杀人唯一的目标就是杀死对手,道路只有一条,所通向的结果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敌人的死亡。但丁不太会打架,但是,他很会杀人。
“然后,我从你这张臭屁哄哄的脸上看了很久,终于明白了。”维吉尔说,“你缺乏的,是罪恶。”
“我杀了很多人。”但丁觉得维吉尔在扯淡。
“不不不,小家伙。”维吉尔使劲摆手表示否定,“那不是罪恶。你和我描述了你的几场战斗,我能明白你现在的想法。可是还是那句话,这里只是第一层,这里实在是太弱了。甚至可以说,这里,都不算是地狱。而你,也只是一个纯洁的小姑娘。”
但丁握住了拳头。“小姑娘可不会把人打成肉酱,戏子。”但丁歪着头,做出了反击。
“那叫残忍。你在人界随表找个变态都能比你做的更好,好一百倍。”维吉尔摇头否定。
“你肯定觉得你非常了解什么是地狱,我相信傻子也应该和你说了不少。可是,他好像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交代完就嗝屁了。这也就是你现在就像一个纯洁的少女一样的原因。你没有罪恶,你甚至厌恶罪恶,那么你在地狱里又怎么变强呢?”
“如果你说的是罪之腐蚀,那么我见过很多这样的家伙,然后他们都死了。”但丁说。
“那我只能为他们喊冤,死在一个身在地狱心处光明的人手里。”维吉尔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地狱的力量法则只有渊力,罪恶只不过是个用于统治的噱头。”但丁有些厌烦了。他现在只想尽快的变强,而且他并不觉得自己有维吉尔说的那么弱。他甚至已经开始计划如何走出地狱。
但丁没有意识到的是,维吉尔的强势再加上他从未受挫,给了他越来越膨胀的自信,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就是天命所归。
维吉尔怜悯的看着但丁,冷冷的说:“哦,热血的少年,很抱歉打搅你逆天改命的美梦,但是必须要和你说的是,你从天界进入地狱,带着一颗求死和杀戮的心来到这里,更像是一个天界的清道夫。你厌恶地狱里的这些东西,当你发现你可以用杀戮来改变的时候,你便这么做了。这也就是你杀完人之后不会觉得有所波动的原因,其实说白了,你是不是现在觉得,你其实是在替天行道啊,同学?”
但丁的烦躁达到了极点,他暴躁的吼叫:“是又怎样!我只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然后我会摧毁这个该死的地方!去你妈的罪恶!”
下一秒,但丁感觉自己突然悬空,然后被扔向了那条弥漫着腐臭气息的黑色长河。
他在意识到自己被丢出去的那一刹那,在空中陡然一滞,然后强行加速,想要掠过这条大河。可是就在他快要抵达河对岸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突然出现,按在了他的头上!
这只手就这么凌空出现,那么的突兀而不合理,可它就这么出现了,而且直接止住了自己前倾的趋势。
但丁的脖子咔咔作响,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把头扭了过去,果然看到维吉尔平静的站在河岸,一只胳膊抬起,手却消失不见。
“你...要...干...嘛”但丁艰难的从喉咙中吐出了几个音节。
“凡在地狱者,无罪之人,终归尘土。但丁,欢迎来到,罪恶的国度。”维吉尔优雅的俯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
下一刻,但丁被丢入了这条罪恶之河中,消失不见。
维吉尔眼神复杂的盯着河面,喃喃自语:“傻子,我不会让他和你一样那么傻下去的。”
一阵烈风吹过,维吉尔站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