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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钻石矿和假想的钻石礼物(1)

在萨拉和贝基交流后不久,发生了一件激动人心的事情,不仅是萨拉,连整个学校都为之激动。而且,在接下来的几周里,这件事成为大家的主要话题。

事情是这样的:克鲁上尉给萨拉写了信,并且给她讲了一个有趣的故事。说有一天他儿时的一个朋友突然去印度看他,并且邀请他去做开发钻石矿的事业。因为这个朋友拥有一大片土地,而且不久前他在自己的土地上发现了钻石。所以他现在特别特别繁忙。正忙着要开发那些钻石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切都将会进展顺利,到时候他将拥有的财富几乎无法估量,想想都会让人目瞪口呆。

克鲁上尉的这位朋友非常怀念学生时代,也非常喜欢自己学生时代的朋友,所以竭力邀请他成为合伙人之一,其实也是想给他一个机会,把自己这笔巨大的财富与他一同分享。

这些钻石矿的信息都是萨拉从爸爸的来信中得到的。她并没有更多的理解。

事实上,如果换作其他的生意计划,不管它多么宏大,都不会对萨拉,或者对整个学校能够有这么强大的吸引力,但问题是,“钻石矿”这个名字,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让人无法不好奇。

萨拉也觉得这太令人着迷了,她为此想象了很多次,当埃芒加德和洛蒂好奇地追问她的时候,她还为她们描述了这样一些画面,她说:“在地下,到处都是弯弯曲曲的通道,像迷宫似的,通道的四壁和顶上,也都镶嵌着闪闪发亮的石头,一大群长相奇怪,而且皮肤黝黑的男人们正在用沉重的鹤嘴锄,把它们一块一块地挖出来。你知道挖出来的东西会怎么样?那会价值连城,只要一丁点,就可以买到很多很多的东西。”

不但埃芒加德很喜欢这个故事,就连只有四岁的洛蒂,也每天晚上都哼哼唧唧地,坚持让萨拉给她重复讲一遍又一遍。

不过,学校里的拉维尼娅却对此事心怀嫉妒,她曾经跟杰西说,她根本不相信这件事。因为她觉得,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钻石矿。因为那压根就是个笑话。也是个可怕的陷阱。

“你知道吗?我妈妈有一个钻石戒指,要值四十英镑呢。特别值钱吧。”她说,“而且那颗钻石还只有那么一点点。要是有装满了钻石的矿藏,那么一来,人们岂不会富裕得没法说,荒唐得不得了?”

“可是,也许萨拉就会那么富,然后也会变得荒唐得不得了。要知道,她本来就是个古怪得不得了的孩子。”杰西“咯咯”地笑了。

“即使她不富我也觉得她够荒唐的了,请你以后别在我的面前提起她了。”拉维尼娅用轻蔑的语气说道。

“哦,果然,我觉得你很讨厌她,拉维。”杰西想了想,看着拉维尼娅说。

“不,我不讨厌她,我可不会那么小气。”拉维尼娅有些生气,她突然转过脸来对杰西严厉地说,“我只是不相信这世上会存有什么装满钻石的矿藏。”

“喔,可是,钻石会藏在哪里呢?人们总得要从一个什么地方把它们找出来啊!拉维尼娅。你总不会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杰西说着又“咯咯”地笑了一声,“要是你不相信的话,那么,我想看看你怎么认为格特鲁德说的事儿?”

“格特鲁德的事儿?我可没听。我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不过,如果又是关于那个没完没了的萨拉,我对你说,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嗯,拉维,正是关于她的。据说她有很多‘假想’。假想你知道吗?她其中的一个‘假想’,就是假装自己是一位公主。你瞧,她其实一直在扮演公主,甚至在学校里也是这样。她说,假想自己是一位公主,这样对她有好处,可以使她的学习成绩更好。对了,她还希望埃芒加德也能假扮成一位公主,但是埃芒加德说自己太胖了。”

“她确实太胖了,胖得就像是一头猪,”拉维尼娅说,“可萨拉又太瘦了,就像是瘦猴子,哈哈。”无疑,这是拉维尼娅发泄妒忌的最好办法,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心里好受一点。杰西听她这么说,不由得又“咯咯”地笑了。

“可是你知道吗?萨拉说,假想自己是什么,这跟长相怎么样或者拥有什么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在于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杰西似乎非常乐于讲述关于萨拉的任何事情。她继续喋喋不休地讲给拉维尼娅听。

“好吧,她想要假想,我也没有办法,可是我倒想知道,如果她是一个乞丐,不知道还能不能把自己假想成为一位公主。”拉维尼娅摆明了要和萨拉对抗下去,她一脸坏笑地说,“那好,从现在开始,我们就称呼她为‘公主殿下’吧。”

那天下课后,大家都坐在教室的炉火前,那是一段她们最喜欢的时光。这段时间,铭钦小姐和阿米莉娅小姐正在她们专用的客厅里饮茶。她们会谈许多事,互相交流一些大人们的秘密,为此,孩子们可以随意安排自己,想做什么都可以。享受着自己想要的快乐。但前提是,大家必须要遵守纪律,屋子里不能太吵太乱。这点要求对那些年幼的学生来们说,尤其困难。必须承认,她们总是又吵又闹,而这会儿必须要规规矩矩地遵守秩序,不吵闹也不四处乱跑,没有那么容易。

但问题是,如果这些年幼的学生太吵闹,就会引来吵闹和责骂。因为那些年龄大一些的女孩子绝不愿意这些小家伙破坏这些难得的快乐时光。她们要么责骂,要么摇晃这些“捣蛋鬼”。事实上,她们生怕惊动了铭钦小姐或者阿米莉娅小姐,要不然,大家的快乐时光就会马上结束,谁也没想享受到自由。所以,每个大孩子都明白自己的指责,她们认为必须维持好秩序。

萨拉和洛蒂进来的时候,拉维尼娅正在大声地说话。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洛蒂已经养成了一个新习惯,只要萨拉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看起来很像一条跟屁虫。

“你们瞧,她来了,还带着那个讨厌的孩子!可恶!”拉维尼娅悄悄地宣布道,“我真是搞不懂她,要是真这么喜欢那孩子,干吗不把她留在自己的房间里呢?我敢保证,也许不到五分钟,她就会开始为什么事号啕大哭了,本来就是好哭鬼,一个可恶的家伙。”

说起来,这次洛蒂又哭了一场,不过很快,萨拉给了她需要的安慰,她一下子变得很听话、很懂事。

当时洛蒂也正好很想到教室里去玩耍,所以就央求她的“养母”跟她一起来。那会儿她看到有一群年幼的小学生,都坐在教室的一个角落里玩耍,于是,洛蒂也很快加入了她们。

萨拉只好自己蜷缩在窗座上,打开一本书认真地看起来。这是一本关于法国大革命的书,情节特别曲折感人,萨拉很快就沉浸在书中那悲惨的景象里。萨拉看到,那些被囚禁在巴士底狱的囚犯们,在地牢里艰难地度过那么多年,最后被那些营救者拖出地牢时,他们头发和胡须灰白,长长的,已经快要盖住了他们的脸,几乎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他们走出监牢,几乎忘记了外面世界的存在,就好像生活在梦中的人物一般,迷茫而不知所以。这一刻,萨拉的思绪也被带走,远远地飞出了教室,忽然,洛蒂的一声号叫却把她一下子拉回现实,这让她非常恼火。

只要认真读书的人都会明白这个道理,如果自己在全神贯注地看书,却突然被嘈杂的声音打搅,世上再没有比这更令人恼火的事情了,这时候想要控制自己不发火,那可实在是太难了。

喜欢看书的人一定能够体会到,在这个时刻,想要控制那种席卷全身的愤怒,并将毫不讲理的冲动压制下来,会有多么不容易。

“就像是有人打了我一下,难受极了,”有一次,萨拉曾经偷偷地跟埃芒加德说,“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就特别想要还击对方。但是这时候,我必须要迅速想起一些事情来,用来干扰自己的愤怒,以免自己说出一些脾气暴躁的话来。”

当时的情况是,萨拉不得不把书放在窗座上,当她从那舒适的角落跳下来的那一刻,她告诉自己,必须要迅速地记起一些事情来,尤其是那些值得怀念的,让她能够忘记愤怒的事情。

洛蒂一直在教室的地板上滑行,可是,她总是不小心弄出来一些噪声,这深深地激怒了拉维尼娅和杰西。可是还没等拉维尼娅和杰西骂起来,洛蒂居然摔了一跤,擦伤了她肥胖的膝盖。她痛得尖叫着,瘸着腿跳来跳去,这下子,她的朋友和敌人都围拢过来,有的哄劝她,有的则大声责骂她。

“你给我住嘴!不许再哭!真是个讨厌鬼!你这个好哭鬼!立刻住嘴!”拉维尼娅气冲冲地命令道。

“我不是好哭鬼……我不是!你才是呢!”洛蒂号啕大叫,她想要竭力地辩解,但显然这是无济于事的。于是她大声地求救,“萨拉,萨拉!快看她在欺负我!”

“哦,天,真糟糕,她要是还不能住嘴的话,铭钦小姐就要听见了,”杰西看了看拉维尼娅,然后转脸对洛蒂叫道,“好宝贝,别哭了,我给你一便士!求你别哭了!”

“我不要你的便士!我讨厌你们!”洛蒂继续呜咽着。她低头看看自己胖嘟嘟的膝盖,发现那儿居然有一滴吓人的鲜血,就在上面触目惊心很吓人,于是再次大哭起来。

萨拉赶紧从教室那边飞奔下来,跑到她的身边,然后又跪下来搂着她。

“哦,不哭了,洛蒂,怎么能这样呢?”她说,“不哭了,洛蒂,你答应过萨拉的,你不会再哭的,对吧。”

“可是,可是她说我是好哭鬼。”洛蒂一边指着拉维尼娅,一边哭着说。

萨拉轻轻地拍了拍她,紧接着用洛蒂熟悉的那种坚定语气对她说:

“我知道了,洛蒂。可是,如果你继续哭的话,你就会真的变成好哭鬼的,洛蒂宝贝,你答应过我不哭的。你能做到的。试试看。你想要做好哭鬼吗?”

洛蒂记得自己的确答应过萨拉,但是她还是非常难过,于是她先提高了嗓门。

“可是,我没有妈妈,”她宣布道,“我没有……一个妈妈呀!没有人会爱我呀!”

“不,你有,当然有啊。”萨拉高兴地说,“你忘记了吗?你瞧,你怎么能不记得了呢?萨拉已经是你的妈妈了啊,是不是你不想让萨拉当你的妈妈了啊?”

洛蒂感觉自己真的得到了安慰,她抽了一下鼻子,总算停下来,并且伸出胳膊来,紧紧地抱着萨拉。

“好了,不哭了。来吧,跟我一起坐到窗座上去,”萨拉继续安慰道,“嗯,我会偷偷地给你讲个故事听,只给你一个人讲,好不好?”

“哦,是真的吗?”洛蒂呜咽道,“可是,我要听钻石矿的故事。你会给我讲钻石矿的故事吗?”

“你又要说那该死的钻石矿吗?”拉维尼娅有点忍无可忍了。她最不想听到钻石矿,这叫她很闹心,于是她大声地叫道,“恶心,小东西真是被宠坏了,我真想扇她一个耳光!”

萨拉听到这里,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要知道,她刚才正全神贯注地看那本关于巴士底狱的书,就从这一刻起,她有了一种全新的意识,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学会去照顾她收养的孩子,必须要快速地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想起几件事用来控制自己的脾气。毕竟,她不是天使,再说了,她对拉维尼娅实在没什么好感。

“可是,拉维尼娅”萨拉带着怒气说道,“你知道吗?我很想做一件事,就是扇你一个耳光,不过,你知道我不会扇你的!”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怒火,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接着说,“即使我想打你耳光,而且我相信,我也应该打你一个耳光,但是我还是不会真的打你。因为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儿了。我们都长大了,应该懂事了。”

等到萨拉停下来的时候,拉维尼娅一脸坏笑,她以为自己终于抓到一个机会了,她打算要好好地胡搅蛮缠一下了。

“哈,我知道,你是想说公主,好吧,公主殿下,”她说道,“你说我们都是公主,我相信你说得对,是吧?至少我们中间有一个人是公主。既然铭钦小姐有一个公主学生,那么我们学校应该变得很有名了,哈哈,那多有趣啊!瞧瞧,这就是你的假想,可恶的假想公主!”

萨拉瞪着她,那样子看起来非常生气,就好像真的要去打拉维尼娅耳光似的。事实上,她是真的想要去打她。因为那一刻她太愤怒了。关于假想,假想一些事情的小把戏,那应该是她自己的事情,跟别人无关。那也是她生活的乐趣,她从未对自己不喜欢的女生说起过。而且,她最近那个关于公主的假想,是自己内心里一直以来的一个小秘密,对此她很害羞,也敏感地深藏在内心深处。她本想一直保密下去的,却没想到拉维尼娅竟然在这里当着几乎整个学校的人嘲笑它。

萨拉感到血液从脸上涌起,一直红到耳根。她对自己说:“如果你是公主的话,就不应该发怒。”就这样,她勉强压下了怒火,也放下了手,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她又扬起头来,用平静而坚定的语气开始说话,这时候,学校里的每个人都在静静地聆听着她。

“没错,你说得没错,拉维,”她说,“有时候,我确实假想自己是位公主。但是我告诉你,我假想自己是公主,是因为如果这样的话,我就能尽量使自己的行为举止,做的就像一位真正的公主。”

萨拉说完,四周一片寂静,而拉维尼娅一时也想不到合适的话来回应她。其实有好几次她都发现,跟萨拉对峙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自己竟然总也找不到满意的答词来回击对方。也许这其中的原因就是,在她身边的人,好像总是在悄悄地同情她的对手。

此刻,拉维尼娅看到大家都饶有兴趣地竖起耳朵,很认真地听萨拉说话,心里灰心极了。事实上,在大家的内心里,都喜欢像公主一样的女孩,而且她们也非常希望能听到更多关于公主的事情,更何况萨拉真的就像一位公主那样,因此她们把萨拉围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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