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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富兰克托的新生活(1)

外面阳光很好,可是病弱的小姑娘克拉拉却只能隔着窗户向外面张望,她是富兰克托赛斯曼家里的小主人,当她把身体埋进一个舒服的大轮椅里时,不管如何,她还是感到疲惫不堪。

一天中午,她被人从一个房间推到另一个房间,然后被要求坐在一张桌子前。那时候,她还根本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要去做什么,就已经被封闭起来。就像现在这样,待在桌子旁边,一个人坐在宽敞的食堂的隔壁,一个被叫做学习室的地方,这里摆放着各式家具,看上去很舒适,平常这个小姑娘要在这儿学习,可惜的是,她总是没有多少兴趣。

在这个学习室里,有一个精美的大书柜,带着玻璃门,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不少的书被整整齐齐地排放在那里,只要看到这些,你就会知道这里为什么被称作学习室了。如果想要知道腿脚不灵便的克拉拉每天在哪儿上课,只要找到这个安静的大书柜,也就能找到她了。

克拉拉是一个看起来很虚弱的孩子,在她苍白瘦长的脸上长着一双温柔的蓝眼睛。现在,她那双蓝眼睛已经盯着墙上的大挂钟看很长时间了,可是她等待的人还是没有来,她觉得今天指针走得特别慢。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很少急躁的克拉拉现在也等不及似的问:“怎么还没到时间呢?罗得迈尔,你说的那个陪我的女孩,她什么时候到?”

被问到的妇人就坐在旁边,她叫罗得迈尔,这会儿她把身体挺得笔直,正坐在桌前刺绣。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看起来怪怪的。海蒂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发现她穿的那件短大衣的领子大得吓人,而且,头发还扎得特别高,有些匪夷所思,看起来就像教会的圆屋顶诡异地耸立着,更显得她怪里怪气的。

罗得迈尔是这里的女管家。自从这里的女主人去世以后,这些年她一直掌管着家庭的事务,管着佣人们。因为男主人赛斯曼经常出外旅行,就把家里的事全托付给罗得迈尔。不过,他有一个条件,也就是说,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必须要先听听女儿的意见,而且,决不能违背女儿的意愿而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克拉拉在二楼等得心焦,刚要再问一遍罗得迈尔,可是话还没有出口,就见罗得迈尔非常不耐烦的样子,她只好又闭上嘴巴。

实际上,这个时候,蒂提已经牵着小海蒂的手,来到了大门口。

蒂提看起来也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她很小心地向刚从马车上下来的约翰问道:“我想问一下,不知道现在这么晚了,罗得迈尔能不能见我们。您知道吗?”

“你问的这个,我可不知道,你还是试试看吧。”车夫哼哼着说,“你按按走廊里的门铃,招呼杰巴斯下来开一下门吧。”

蒂提立刻照他说的去按电铃,果然很快下来了一个仆人。那是个男仆,制服上钉着个圆圆的大纽扣,他的眼睛又圆又大,简直和纽扣差不多,但是看起来却没有神采,有些滑稽。

“哦,我想请你去问一下罗得迈尔,我现在能不能见见她。”蒂提平静地问道。

“这个,我可不太清楚,你还是自己问吧,”仆人回答,“你现在再按一下电铃就行了,到时候叫女仆齐娜吧。”杰巴斯说完这些,立刻就不见了。

蒂提之后又按了一遍电铃,于是在她们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女人,她看起来表情非常淡漠,头戴一顶白得晃眼的小帽。可是她只是出现在楼梯上,并且站在那儿并不下来,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面无表情地问道:“找我什么事?”

蒂提把事情又重复了一遍。可是刚等她把话说完,这个女仆眨眼间却又不知去了哪里,不过很快,她马上又回来站在台阶上喊道:“已经等你们好久了!上来吧!我带你们去。”

于是,蒂提带着小海蒂一起走上了台阶,就跟在这个看起来非常盛气凌人的女仆后面,慢慢走进学习室。到了门口,蒂提非常有礼貌地站住了,可是一只手还是紧紧地握住小海蒂,她有些担心,不知道这个小女孩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做出什么事来。

罗得迈尔看着门口的两个人,慢慢从椅子上站起身,一边注视着蒂提和海蒂,一边向她们走过来。她仔细地打量着小姐的这个新伙伴。看得出来,她对小海蒂的样子似乎不太满意,海蒂穿着棉布衣服,戴一顶破草帽,看起来脏兮兮,没有教养似的。她的眼睛里立刻流露出一种挑剔的目光,小海蒂似乎毫不在意,她的眼睛从帽子下面,好奇地观察着罗得迈尔,尤其是她那古怪的头发,塔尖似的头发透着怪异的冷漠。

“你叫什么名字?”罗得迈尔在把这个孩子研究透了之后,又看这个孩子帽子下面露出一张天真的小脸,正在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她立刻用一种不可违抗的声音问道。

“我叫海蒂。”孩子用清脆的声音老老实实地回答。

“什么?海蒂?这怎么会是你的真名字?你不会是个还没洗礼过的孩子吧。洗礼时给你起的是什么名字?”罗得迈尔显然不满意,她有些挑剔地接着问。

“这个,我不知道。我已经不记得了。”海蒂想了想,摇头回答。

“这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回答我?太没有教养了。”罗得迈尔有些生气了,她摇着头,盯着蒂提说,“蒂提,这孩子怎么回事?到底是脑子笨还是自以为了不起?”

“哦,对不起,夫人,还是我来代她说吧,这孩子有些怕生,她从小没见过生人,不过,她很聪明的。”蒂提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使劲捅了捅海蒂,“我敢说,这孩子脑袋一点儿也不笨,当然,她也不是自以为了不起,她绝对不是那样的孩子。她只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了。夫人,她也是第一次来府上,也不懂什么礼节,我想,您一定会原谅她的,不过,我想很快,她就会成为一个很懂事的孩子。这孩子的名字,和我去世的姐姐,也就是她妈妈的名字一样,就叫阿尔菲特。”

“哦,这样的话还不错,有个正儿八经的名字。”罗得迈尔听蒂提这么说,语气缓和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又开始挑剔了,“可是,蒂提,我看这孩子,这么瘦小的,跟你说的年纪好像不大对头吧。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小姐要选的同伴必须和她差不多大,能和她一起上课,而且什么都能一起做的。克拉拉小姐已经12岁了,她有多大?”

“对不起,”能说会道的蒂提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她接着说,“这个,我还真记不清了。这孩子今年不小了,不过应该比小姐小一点,但是并不差太多,我记不太准了,我想大概有10岁或更大些。”

“我是8岁,姨妈,爷爷是这么说的。我8岁,还没到10岁。”小海蒂听到蒂提这么说,急忙插嘴说,她说得清清楚楚。姨妈又捅捅她,想要阻止她,可是已经晚了,因为海蒂不懂她的意思,仍旧不慌不忙。

“什么,你只有8岁?”罗得迈尔有些生气地说,“比克拉拉要小4岁呢!这怎么行呢!那你都学了些什么?上课用的什么书?”

“我没用什么书。我没有上过学。也没有读过什么。”小海蒂还是那样老老实实地说,她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啊,什么?你上学不用书吗?那你怎么学拼读?”罗得迈尔有些不耐烦了。

“没学过啊,贝塔也是没学过拼读的啊。”海蒂不慌不忙地继续回答。

“天啊!你不认字?真的吗?这简直太可笑了。”罗得迈尔吃惊地喊,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这样大喊大叫是无济于事的。她想知道,她到底会些什么,于是继续问道:“你这个孩子不会不认字吧,你跟我说说,你到底学过什么?”

“我什么也没学过。不过我会和贝塔一起放羊。”小海蒂老老实实地回答。

“蒂提,你怎么能这样呢?”罗得迈尔几乎有些气愤了。不过还好,她停了一会让自己平复下来,终于重新平静下来,这才开始说:“你看,现在的这个孩子,和之前说好的完全不一样。你说,你为什么带这么个孩子来啊?”

可蒂提并没这么容易就退缩,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拼命地辩解说:“实在对不起,这孩子是没有学过拼读,也不认字,可这孩子,特别聪明。而且,我敢保证,她就是你们想要的那种。您说了,要找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你瞧,她就是这样的孩子。所以我才把她带来了。我们那儿倒是有一些大点的,不过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孩子,因此我想,只有海蒂才是你们想要的。哦,对了,这会儿我还有点事呢,我必须得告辞了,我丈夫还在等着我呢。有空的话,我一定会再来看望这孩子的。”

蒂提说完屈膝行了个礼,慌忙走出房间,快步跑下楼梯。罗得迈尔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等到愣了一会儿,想起来海蒂还在这儿,她这才也跑去追蒂提了。

她心里还在纳闷:“这孩子真放在这儿,还有好多事要商量吧,怎么会就这样走掉呢?”不过现在她终于明白:这孩子已经被放在这儿了,而且像刚才看到的那样,蒂提是无论如何都要把孩子放在这儿的。

这时候,海蒂站在门边,就像刚进来时一样,怯怯地看着屋里。

克拉拉一直没说话,她静静地坐在轮椅里看着她,这时突然冲她招了招手:“来,你过来,请到我这边来!”

小海蒂走过去,好奇地看着她。

克拉拉仰着头问:“你喜欢别人叫你海蒂呢,还是叫你阿尔菲特?”

“不,我不叫阿尔菲特,我只叫海蒂,我没有别的名字,海蒂这个名字,在阿鲁姆的时候,每个人也都这么叫我。”

“那好吧,你要是想叫海蒂,那么我也这么叫吧。不过我觉得,其实海蒂这名字挺好的,它似乎很适合你。虽然以前我没听说过这样的名字,而且我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很好。你的头发总是这样短短的、卷卷的吗?真好看。”

“嗯,是啊,一直就这样子。”海蒂很诚实地回答。

“那么,你喜欢到富兰克托来吗?你以前来过这里吗?”克拉拉想了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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