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随雨是翰林院边上的茶楼。
两个人被轰了出来,心情倒也都没太糟。
他们相视一笑,便是冰释前嫌。
牧宇提议的是去喝两杯,可偏偏遇上了毕文渠这个不喝酒的书生,于是,他们便来到这里,听曲品茶。
弹曲的是一个老人,鹤发童颜,神采飞扬。
曲子清雅脱俗,入耳轻灵,牧宇倒也不太懂声乐,不过,也是听得舒服,原本在初试上与赵开阳的不爽快也是没有了。
毕文渠则有些心不在焉,情绪看上去有些低落。
牧宇瞅了瞅,问道:“过不了初试,不开心了?”
毕文渠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有些失望,翰林院似乎不是那个翰林院了。”
牧宇耸了耸肩,道:“像主考官那样的人,翰林院年年都有,不然为何天启所有有背景的公子爷,一个个都能进入翰林院,所以,见惯不怪就好。”
毕文渠苦笑几声,道:“不能因为恶行做得人多了,就可以被谅解。”
牧宇点了点头,道:“你说对,翰林院一大把的伪君子,天天仁义道德吊在嘴上,干起混账事来,可一点都不含糊。”
他顿了一下,好奇地问道:“我能问问你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我就那么针对我么?”
毕文渠被问得好是尴尬,支吾了几声,才回道:“之前见你被领进了院子,以为你是走后门的人,又见你懒散的样子,心理有些不爽快。”
牧宇不由白了他一眼,自己兀自瞎想然后就觉得他是无药可救,也是人才!
这时,楼中的曲子突然急骤起来,如风雷电掣,如万马奔腾,如一把利剑出鞘,一往无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这可不是茶楼该有的曲子!
虽然楼里除了他们两个,也没其他太多人了。
牧宇二人好奇地看向了台上的老者,却见老者也正笑着看着他们。
“你认识他?”
牧宇问毕文渠。
毕文渠果决地摇了摇头,回道:“没见过,不过曲子有些熟悉,有点像是琴魔的破阵令,不过破阵令已经失传了,应该不是。”
“失传倒也不至于。”
牧宇耸了耸肩,招呼毕文渠,走了上去,毕文渠一脸茫然,不过还是跟过去了。
“院长好!”
牧宇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毕文渠愣了一愣,还是跟随牧宇深鞠一躬。
老者停下了曲子,笑了笑,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牧宇耸了耸肩,“曲子我是不认识的,不过破阵令我还是知道的,琴魔可没有传人,琴谱在翰林院,会弹且能弹的,中州除了院长您,估摸也没其他人了。”
毕文渠瞪大了看着牧宇,有些不可思议,这破阵令的琴谱他不仅知道在哪里,还就这样大庭广众,大大咧咧就说出来了。
当年,天仙谷大战,人族能击溃妖族,破阵令就是关键!
如果此间有妖族的奸细,那可不好!
所以,他很不满,“你这是为了彰显你的博识?”
牧宇愣了愣,随后笑道:“没事啦,这点秘密,妖族的人早知道了。”
毕文渠顿时有些尴尬,可为何这家伙连妖族的消息都有知晓?!
朱康道:“妖族的人自然知道,可为何你知道?”
牧宇摊了摊手,“我师傅说的。”
“你师傅是谁?”
“孟悔。”
朱康沉默了,神色有了些不易察觉的变化,“你是他的徒弟,难怪了,不过,如果没有毕小子,你也是猜不出来,所以学些声乐没有错。”
牧宇不以为然,“不喜欢,所以学不会,学不会还去学,那叫浪费时间。”
朱康听完大笑,“果真有趣!言归正传,你的答卷有些意思。”
牧宇心头还有不爽,“被轰出考场自然很有意思!”
朱康闻言难免尴尬,沉声道:“是赵开阳做得不好。”
毕文渠在旁边哼了一声,显然听到这个名字便是令他很是厌恶,“自凤城刚来京都,本以为翰林院是圣人足下,谁知也非净土,简直辱了圣人之名!”
这家伙可是一点都不给朱康面子!
好在朱康也没在意,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也不做辩驳,他看向牧宇,问道:“你为何觉得魂川非善地?”
牧宇回道:“我对魂川知之甚少,但我知要有所得,必有所失,如果说人魂还剩什么可以交换永存,那就只有自由。”
朱康不置是否,随意变换了话题,“我看你体内没有丝毫元力?”
毕文渠一脸惊讶,他可是清楚牧宇用银子可是在赵开阳额头砸了个血印,虽说出其不备,但说他毫无元力,这也太过分了吧?
牧宇撇着嘴,道:“在你面前,我就跟透明了一样!”
朱康伸出手,指在了他额头,问道:“介意不?”
牧宇很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
随而一股清凉由额头流入,分流几支,经心脏肺腑,又汇于丹田,由丹田起,循小周天,而后循大周天,最终回到额头。
朱康脸色不是很好看,叹了口气,道:“天阴绝脉,我帮不了你。”
牧宇笑着回道:“活着就好。”
毕文渠在旁边白了白眼,这不应该很悲凉的一句话么?
朱康点着头笑道:“好一句活着就好,孟悔果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他站了起来,“我要去一个地方,你们跟我走?”
毕文渠自然是没有意见地点了点头,谁知牧宇却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朱康很是疑惑,“为什么?”
“魂川,破阵令!”
牧宇皱着眉头,“有一个人被认为有可能见过魂川,他便是琴魔,而琴魔的天魔琴失踪无数年,你拿这两者考我们,只能说明,琴魔的幻音境出现了!幻音境可不是一个什么良善之地,跟你走,若是搭上了这趟浑水,我可不想!”
毕文渠完全傻眼了,这个被自己骂不学无术的家伙,究竟知道多少东西?
朱康愣了愣,问道:“你师傅是不是把全天下的东西都教给了你?”
牧宇得意洋洋地回道:“为了行走江湖不给人骗!”
朱康顿时无语,这整得自己成了江湖骗子了,他哼了一声道:“幻音境确实有了线索,不过跟你们没啥关系,我现在要去紫府,你们爱来不来!”
说完,便独自走了!
“紫府?”
牧宇巴喳巴喳眼睛,想跟上似乎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跟上又有些可惜!
毕文渠在旁边看得双眼鄙夷,拉着他就往前跟,“我拉你,你才来的,这样好了吧?”
牧宇竖起了大拇指!
......
......
紫府,是翰林院的一个先辈从蓬莱山移来的一个洞府,其中灵气浓郁程度是外界的数倍,在其中修炼,自然是事半功倍。
但,这对牧宇来说没有吸引力,紫府里面有件东西才是他在意的。
他们二人站在门口,看着整个紫府泛着紫光,又萦绕着薄雾,如同仙境一般,不由惊叹!
毕文渠冲牧宇问道:“为什么他会发紫光?”
牧宇摇了摇头,“不知道。”
毕文渠笑了笑,“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啊,总算有点安慰了!”
牧宇白了他一眼,很是无语!
走进紫府,牧宇看着里面眼花缭乱,四壁像是都画满了画,到处摆满的架子上面,各种奇珍异宝无穷多。
“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
牧宇喜欢开门见山,自己这两人于朱康并无关联,他没有道理无缘无故将两个不是属于翰林院的人带来翰林院的紫府!
要知道,就算在翰林院里面,八成以上的学生都没有进来过!
毕文渠也看着朱康,他也需要知道答案。
朱康伸手一挥,便多了一个桌子,三张椅子,还有一副茶几,圣境的手法果然令人惊叹!
“先坐!”
然后他就兀自泡起了茶水。
牧宇二人也不客气便坐下,端起茶杯便喝。
朱康问道:“知道观星楼不?”
牧宇点了点头。
朱康又道:“我想让你们进观星楼!”
牧宇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长大的嘴巴,毕文渠更是一把把茶水都给洒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去送死?”
牧宇不解,观星楼是天启最忌讳的地方,进去逛逛自然是没事,不过他知道朱康说的进,绝非走进去的意思。
朱康笑了笑,道:“你们死了对我有好处?观星楼重建是不可能的了,不过,让他弃了也是可惜,他现在属于翰林院,所以,我想把他交给你们。”
牧宇问道:“为什么是我们两个?”
朱康回道:“因为你们被翰林院轰了出来。”
牧宇一脸蒙楞,这算什么道理?!
他愤愤道:“要我们过去,总不能不明不白?”
朱康笑道:“有些事,总不能说得太明白!反正,不会害你们!”
牧宇倒不怀疑朱康的话,他们两个还不够分量让朱康这样费劲周章设计,但,他不喜欢做个糊涂鬼!
所以,他坚持,“我不去!”
毕文渠犹豫了一下,也摇了摇头。
朱康叹了口气,“你们若同意,这里的东西,你们可以随意挑一件!”
牧宇还是摇了头,虽然有件东西他很有兴趣,但还是不值得冒险。
毕文渠有些动摇了,不过见牧宇没有同意,也跟着摇了摇头。
朱康又说道:“丽园你们都会有名额。”
毕文渠没有再犹豫,便同意了!
牧宇犹豫了,丽园他是必须去的,这是他下山的目的。
但沉思了片刻,他还是摇了摇头。
丽园进去的方式还有其他,不明不白就接下观星楼的烂摊子,他还是觉得不妥。
朱康有些恼了,“你到底要怎样?你要什么自己说!就算是要星星,老夫就是飞到天上也给你摘下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接受,就有些过分了!
怎么说人家也是五圣之一,这样已经够客气了!
牧宇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一些事,那应该是一件值得冒险的东西!
他咧着嘴笑了笑,“驻颜丹。”
毕文渠愣住了!
朱康呆住了!
然后,一起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