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边陲小城朐城,夜已深,都已歇息着了,一切显得那么的寂静,只有更夫沿街强打精神打着更。
朐城江边码头处,却是另一番情景。
不时地还有船靠岸,在月光之下,船夫及搬运工仍忙活着,不时地抱怨几句。从三天前开始,来往并靠岸的船只就多起来,靠江码头吃饭营生的人便开始了一年中最忙了七八天。他们知道,这七八天可是最赚银子的时间,辛苦就辛苦点,错过了,可会遗憾一年。
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朐城年集,各路人马都慢慢聚集于此。朐城不大,但位置却比较的重要,它处在巴国与楚国的交界上,并且是水路陆路的枢纽,同时也是茫茫莽山与江南平原的交汇之处。巴国身处西山区,过着与世半隔绝的生活,那生活条件艰苦,却产井盐和优质铁矿石,巴国人将特产运至朐城与楚等中原诸国来的商贩交易,再由商贩由船运至吴国越国,更远的则入海再运至齐国燕国等地。而莽山的猎人、药农等,也会趁此集市将猎的兽皮兽骨兽肉及各种草药等物卖个好价钱,同时买回一些铁制工具等。
一只大船在黑夜的月光中顺水而下,一名头发花白的黄衣老者,背着一柄长刀,立在船头,双手背在身后,远眺着朐城。
身后船舷处,几名身着同样衣服,正在操作船帆的弟子小声耳语。:“师兄,此行并没遇到江贼,一切顺利,连漕帮都给面子一路放行,都托了咱们黄副门主的福。”
另一名稍微年长点的弟子,朝黄衣老者望了望,羡慕地回答道:“黄副门主练成祖传的霸王刀法,罕人能抵。据说当年他练成之后,一人之力将一个小门派尽数斩杀,报了他一家被杀之仇。后来又将前来报仇的数名高手,一一斩杀,从此一鸣惊人,鲜有人再挑衅他。所以江湖人士都多少给黄副门口面子。”
“原来如此!听说黄副门主五年前才加入我派的?”另几名弟子点头道。
“嘘,小声点….我听说是这样的…..”
……..
客栈明显不够用了,很多尚有余房的人家将自己家里最好的房间打扫出来,租住给来此的商客行人,赚点柴米钱。饭馆及街面做生意的人这几天是最开心的了,人气旺了,生意自然就来了。忙虽忙点,但有钱赚,朐城里的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朐城的于员外,此时却不顾一天的应酬及生意产生的疲惫,交待完最后一件事,独自走到祖楼,左右查看确认安全后,小心地打开数把锁,进入并反插好,端着油灯悄悄上了三楼。
三楼是供奉先辈牌位的地方,在大家族中算是最为重要的场所,除非祭祀的日子,除家长外,闲人莫进。
于员外将油灯放在桌案上,走到众多牌位前,拜了拜,然后将最中间的一个牌位拿出来,小心地将它后面用细小同色的绳子绑着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取了下来。轻轻放在手心中,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眼睛眯起,露出幸福而又满足的微笑,口中喃喃细语道:“想我于家,祖上也出过大人物,数代风光,可惜,后来家道中落,偏安于边陲小城苟活着。虽老夫头脑活络,白手起家,几十年打拼经营,成为城中首富,但祖辈的风光,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老夫,眼界要放远,重振于家风威。
于家没有习武之传统,也无武学秘籍传承下来,没有武力后盾,想凭经商重返中原并立足,谈何容易。天无绝人之路,竟然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他得到了这枚江湖令,一切都有了希望。
于员外膝下有三子,大儿子遗传了他的生意头脑,从小跟着打理生意,并未习武。二儿子和三儿子从小被重金请的武师教授武功,虽年龄不大,习武数年,武功却达到了高级武士,已经羡煞旁人,每每为人面前提起,倍有面子。打算待江湖令全现世后,交由两子,时入神崖山,最差也能混上武王出来,说不准还能成就武皇,那于家很快便能重新崛起。
每每想到此,于员外都忍不住想放声大笑几声,以解平日里被那些武功高手看不起及欺压的郁闷之气。
这枚令牌是圆形的,也不知道是何材质的,全身乌黑,似乎任何光线照在它身上都被彻底吸收掉般。有成年人半个掌心大小,三枚铜板摞起来那么厚,一面上凸着三个古朴沧桑的字“江湖令”,另一面上却凹印着一座高而挺拔的山,只是这山峰之上有一处如刀削出的山崖,上写“神崖山”三个小字。四周全纹雕着龙云之纹。最上方侧面,有牛鼻子孔,可以穿绳子进去,后挂在腰间。
突然,令牌似乎发出一点绿色的荧光,一闪即逝。于员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忙擦了擦有点老花的眼睛,定睛再看时,仍旧黑漆漆的。不禁擦了下冷汗。听传闻,这江湖令没遇到主人之前,长时间置放一处,会自己发光,而吸引众人来寻它,从而引发江湖的腥风血雨争抢。它现在老夫手里,老夫便是它的主人,它怎么还会再发光呢?自己吓到自己了。于员外不禁摇头叹笑着。
笑容突然凝固住了,不,应该说是被惊住了,手中这江湖令已经全身散发着绿幽幽的荧光,并且越来越亮。
“不,不要这样,老夫就是你的主人,你不能这样…..”于员外发疯似得用手去捂住它,可完全没用,它的光线根本没一丝被阻挡,该射到多远就射到多远。于员外,满头大汗,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试了一切手中可用的东西,甚至自己一屁股坐在它上面,可没用,绿光毫无阻挡穿越过一切物品。
最要命的是它的光线仍在慢慢变强,不一会,屋子里就如白昼般。早已经瘫坐在地上的于员外,目如死鱼,他不甘心,一切一切的准备难道就这样付诸东流?对了,他一拍自己的大腿,方想起来,似乎听人说过,这江湖令发光有一定的时间限制的,有时候一炷香,有时候会更短。不行,就算是拼了全家性命,也要保住这枚江湖令,守到它的光散掉为止。
于员外,手拿着它,跌跌撞撞地跑下祖楼,冲到三个儿子的住房,踢开门,将正酣睡中的三个儿子叫醒。
不停地打呵欠的三个儿子一脸的疑惑,老爹手里拿着个发光的东西,三更半夜的叫我们起床做什么?为什么老爹是这么个表情,紧张焦急而又流露出坚毅。
于员外知道时间不多了,在三个儿子穿衣服期间,便交待开了。他语无伦次地说道,他不久前无意中得到这枚江湖令,并简短是说了下江湖令是什么。但现在它发光了,越来越强,不久后便会将周围的习武之人吸引过来,一场腥风血雨的抢夺再所难免。为了重振于家的风光,搭上老命在所不辞,现在就安排下步。
说到这时,突然,一股强光直穿房顶,射上空中,光线很强,估计数十里之外的人都能看到。于员外父子再次愣神了,这江湖令似乎太不给面子了!
于员外顾不得许多了,急催着二和三子简单收拾行李,拿上刀剑,带着江湖令,准备从后门跑。而他则同大子一起,喊起家丁们,守住家大门,能拖延一会是一会。
平静的朐城,被这束冲天的绿光所惊醒。更夫最先发现,惊吓片刻后,便大力敲更,冲向绿光方向。他并不知道什么江湖令的事,他还以为是发生火灾异动,边跑边大喊大叫。
江边码头,正忙碌的各色人等,皆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愣看着城中那束绿光。突然,有名刚下船的江湖人士,大喊了声:“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令现世神光,传说是真的…..原来传说是真的?”
“什么江湖令?什么神光?师兄,你在说什么?”
“原来如此,大机缘来了,快….快去抢,谁抢到了江湖令,便有了进入神崖山参悟神功的机会,听说最差也能混个武王出来。”
“什么?最差都是武王?这么神奇?我若成了武王,岂在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
“别说横着走了,你新建个诸侯国都没人管得了你。”
“你们知道什么,就知道武功,你们知道吗?成为武王后,寿命能达到200年,这才是最大的诱惑力所在。”
“什么?那么神奇?老夫今年已43岁了,顶多还有数年时间便归入尘土之中,拼了……”一名银发背剑道士,说完,立即从所住客栈二楼跃下,施展轻功朝绿光柱方向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