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千里之外,大陆中部,褐石梅尔大草原,“断气者”强和蒂芬塞尔正在和一个满身紫色的人影缠斗。
大陆以紫为贵,因为帝王喜欢紫色。那道人影满身紫色的衣物与饰品,就连略显疲惫的脸庞都被渲染上了一抹抹紫色,可见此人身份之尊贵。
紫色身影的后方,虚空之中,却是有一个数字倒计时,正逐渐走向着“0”。
与帝岛事件之前相比,强的头发更白了,皱纹更皱了。他双手的虎口处流血不止,这是他想断掉对方的气运所付出的代价。
强的魔法可以操纵被自己虎口触碰之人的运气,全大陆只有他一个人领悟到了这种魔法的真谛,某种程度而言,这是一种几近无敌的魔法,可以让幸运与不幸瞬间降临,但对面那个人的气运太旺,不但利用魔力冲开了强的魔法,还让强受了重伤。
蒂芬塞尔左手擦了擦因为紧张渗出脸颊的汗水,右手继续紧握着一把巨大的死黑色镰刀,百器榜第十三位“死镰守”,一次又一次地向着紫色身影发起着冲击,但就像挥舞双拳击打水面一样,明明感觉打到了但又像是什么都没打到。
强还在努力地用自己的魔力去冲击着对方的气,然而来不及了,倒计时归为了0,天空中响彻起巨大的钟鸣声,那一瞬间,整个天空都变为了紫色,然后,一直沉默的紫色身影说话了:“选择吧。”
选择魔法,大陆最神秘的古魔法之一,几乎没人知道这门魔法到底是让人们选择什么,大家只认识大陆上仅有的那位有能力施展该魔法的人,王紫,帝王的大儿子,大陆的下一任拥有者。
强看了看不算远处的蒂芬塞尔,决绝中有着一点不舍,想不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还想再陪他多成长一天呢。一幅幅画面不由自主地在脑中闪现,蒂芬塞尔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的紧张,蒂芬塞尔第一次学习魔法的兴奋,蒂芬塞尔得知自己成为帝岛十四守时的激动,蒂芬塞尔……
蒂芬塞尔从强的眼睛中读到了那个选择,他边大喊着“不要”边跑向强,然而选择已经做出了。
“我,断气者,威尔斯.强,选择以死换蒂芬塞尔的生。”
大陆中西部,禁雪地原。
地蛇雷雷有一点点生气,只是一点点,但对于已经六年没有生过一次气的他来说,这真的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禁雪地原中一间简陋的木屋里,地蛇雷雷看了看眼前的这具余热尚存的尸体,又看了看旁边满眼惊恐的加莎,他觉得自己进了什么圈套,无形中的一张网照得他难以喘息。他走出了木屋,关上门,又打开门,走进门。
加莎不敢看尸体,虽然尸体表面并无任何伤痕,就像是一个人陷入了沉睡一般,她只是一脸不解地望着地蛇雷雷,“是还有什么陷阱吗?”
“不是,只是看看是不是我打开方式不对。”
加莎莫蒂用手使劲揉了揉太阳穴,那个人,神经病吧。
“一个好消息和两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吧,不觉得这会儿能有什么好消息。”加莎已经习惯地蛇雷雷的无厘头了。
“好消息是我们终于找到我们要找的人了。”
“额,那坏消息呢?”
“一个是他死了,另一个则是他是被我杀死的。”地蛇雷雷觉得自己说的挺淡定。
“被你杀死的?”加莎摸了摸地蛇雷雷的额头,没发烧啊,“疯子大叔,咱们到这里时他就死了,你一直和我在一起,什么时候杀的人啊?”
“准确的说应该是被两天前的我杀死了,”地蛇雷雷没管加莎完全蒙掉的小眼神,“是时间魔法,只可能是那个恶心的时间魔法师。”
“你怎么能肯定不是有人在我们之前到了这里把他杀了呢?”
“因为杀死他的魔法全大陆只有我一个人会,而且这个魔法里还有我独特的记号,每个注册魔法师的魔法记号可是大陆魔法审查及调查委员会给定的,所以只可能是我杀死了他。只是为什么我要杀死他呢,还有那个恶心的时间魔法师又是谁呢?”地蛇雷雷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这不是宿命论吗?时间变了,我们变了,结果应该也会变啊。”加莎感觉自己的脑子终于能够正常运转了。
“只能说不论发生什么,他都肯定会在这个时段死在这里,过程影响不了他的结果,所以世界直接判定了他死亡。如果不同的过程能改变他的结果,那么他现在应该还活着。”
加莎的脑子又无法正常运转了,一心只是想着,这个人,真的好烦啊。
苦楝王国,国都,苦城。
加尔孔和火雨的行程并不那么顺利,不如说,是失败的。昔日喧嚣热闹的苦城如今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以及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盲人。心情就像烈火焚烧过头的砖瓦,变形得发了青。皇城不在,皇族不复,苦楝亡矣。苦楝若亡,紫罗兰亦将不复矣。
屋漏偏逢连夜雨,三人已是打算离开苦城去与地蛇雷雷会和,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袭黑长衫像条连衣裙挂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随风摇摆,分明是个长相魁梧充满棱角的男人却给人一种万般魅惑的感觉。
泽.乔在这里等了好久了,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度日如年,这是他的真实感受。自从水晶球上的一个匿名信息告知他火雨可能出现在这里时,他就开始在这里等待了,在这里等待那个把自己所有在苦城的亲人屠杀殆尽的杀人凶手。
没有多余的废话,见到就开打,以死赎罪,简单直接,这就是乔的想法。阵阵微风吹起着他黑色长衫的衣摆,却是连地面都变为了黑色,无尽的黑色开始蔓延开来,平坦的地面却如潮水涌向火雨三人。
火焰四起,然而难以阻挡黑色扩张的步伐。这到底是什么魔法,火雨来不及多想,三人中很明显自己战斗力最高,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猛蹬一步,只一步,火雨便腾空来到了黑衫男人的身旁,一杆火枪用力地刺向了那个男人。乔只是抬了抬手,自地面涌起一片黑色,就像保护罩一样挡住了火枪前进的路线。
火雨一击不成,只得后退到了原地。黑色在地面上扩张得更快了,火雨纤细的右手自上向下轻轻一划,天空中却是突然闪现出一道火红,一颗火陨石笔直地砸向黑衫男子。火雨的标志,火陨石魔法,也是“火雨焚城”的名字出处。
这一次乔的表情略显凝重,他双手向上,喊了一个“黑”字,这也是火雨他们自刚才开始第一次听到他说话,地面的黑色开始向乔聚集,彻彻底底地在乔周围形成了一个保护罩。
火陨石直直地砸中了保护罩,保护罩似乎发出了吱吱的碎裂声,但随着地面黑色源源不断地汇入保护罩,声音逐渐消失了,反倒是那巨大的燃烧的火陨石开始被黑色感染,一点点地变为了黑色。
火雨甩了甩火红色的秀发,挑了挑眉,确实,对面那个人令自己感到了惊讶,以及,危险。想再迈步攻向那个黑衫,却已是动弹不得,不知何时,黑色已经覆盖了自己脚下的地面。转头看看加尔文和苦子,也是同样,一个不留神,阴沟里就翻船,想不到自己竟然要栽在这里了。火焰自火雨身上开始燃烧,整个人就像是火人一般,黑色一开始稍稍退却了一些,但很快更多的黑色爬上了火雨的身体,连带着火焰都开始变成了黑色。
加尔孔努力地让手勾向挂在衣侧的孔雀翎,但身上的黑色限制得他动弹不得。就在此时,苦子塞德开始向乔移动了,很慢很慢,但他确实在黑色的地面上迈出了坚实的步伐。乔的表情出现了战斗以来最大的波动,那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塞德紧闭着双眼,走的很平静,也很安静,但步伐迈的确是越来越快。
乔举起了右手,还是喊了一个字,“黑”,地面的黑潮变成了一个个锋利的触手,直接刺穿了塞德的心脏,不,应该叫洞穿了他的心脏。触手从他的心脏中抽出,下一秒,乔预计的塞德倒地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倒是看到了他自认为出生以来见到的最惊恐的事情,塞德心脏的洞口瞬间愈合了,然后继续走着。
乔又操纵着黑色的触手拧断了塞德的头颅,甚至使得塞德身首异处,然而下一秒,完好无损的头颅又再次出现在了塞德的身上,而塞德还在继续向乔走着。十来米的距离转瞬即逝,乔来不及再攻击了,或者叫反抗了,黑色的保护罩被塞德直接用双手撕裂开来,塞德用紧闭的双眼盯着乔惊恐的眼睛,然后,塞德睁开了那已瞎的双眼,黑色消失了,一切归为平静,只剩倒地昏厥的乔。
“黑”魔法师泽.乔,在昏厥的前一刻忽然意识到了眼前这个恐怖的瞎子到底是谁,最容易被人遗忘的帝岛直封,“苦子”塞德.悲,不死之身,心眼拥有者。那个发匿名信息的人一定是要害死我,总有刁民想害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