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冬天真冷，陈歌栖又一次早醒了，自从有了顾言衾之后，她凌晨三四点醒来已成习惯。
而习惯，是一件真真正正可怕至极的东西。
顺手摸到床边的手机，03：55。
“呵，还真准点。昨天也是这个时候。”歌栖自嘲道。
关掉手机准备继续睡觉，可仿佛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又快要如昨晚那般泪流满面，脑海里顾言衾所说的那些话同他的影子挥之不去。
歌栖将自己缩进被窝里，双腿抵着小腹，蜷缩到一团，还是忍不住开始回想。
他说：“今天我好像是醒的最早的一天了”
一早醒来打开手机就看到顾言衾发来的消息，还是那般粗心，以歌栖的语文水平要是别人的话，肯定早笑他病句多多还不打标点了，可惜对象是顾言衾，一个陈歌栖喜欢到了骨子里的人。
这要是放在以前歌栖得多开心啊，可是在纠结了几天过后，歌栖还是向内心深处的不安全感妥协了，她要开始做一件也许会令她后悔一生的事情。
“嗯呢，好像是的，我也醒了。”踌躇了半天却还是只发了这几个字，她舍不得他，太舍不得。
噩梦来得太汹涌，后天就要考试的歌栖还是心酸的按下所有昨晚一晚没睡所想出来的要告诉顾言衾的话，像是一篇充满悲伤的文章：“顾言衾，我们毁约吧。
对不起，其实我做不到在没有一点安全感的前提下简单点。
我这个人太过贪婪，对安全感的需求量太大，暂时看来你也给不了，我也多想真的和你简单点。
可是我都不知道我们这样子像什么，我接受不了等待过后没有结果，那个时候哪里还能有什么退路啊。感动的怎么可能会是喜欢，舍不得也许只是习惯使然。
你又该要说我想多了，但我们不能现在在一起，两年后也不一定可以在一起，这是真的。多希望在一起，哪怕我们可以不用像其他恋人那样天天见面，就偶尔选个时间见一下，而后又各做各的，也挺好的。
现在别人问我，有很多问题我自己都答不出来，甚至连自己内心深处都不知道答案，我不喜欢这样子，我喜欢稳定的生活，希望有一个稳重的人和一个确定的关系。
所以以后都不想谈恋爱了，和你一样顺其自然吧，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会出来包容我，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然后在一起，简单点。
从与你无几的谈话中我听的出你是一个很上进的人，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你的大学就好好去学，努力去做好自己，未来找个好工作，你那么优秀，一定可以的。
昨晚睡得很好，聊的也很开心，真的会把你画下来，挂在书房或则房间。虽然不是初恋，但是第一个很喜欢的人。
相信时隔不久，又会有一个比我还要固执的女孩子去喜欢你，我发现我只是喜欢你，能理解你，却包容不了时间。
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可千万不要再让她等你了，喜欢就在一起。
我永远不会后悔我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像牛皮糖一样让你知道心意，粘着你，我很欣慰自己这样子去做了，多年后想起来还会发现自己挺勇敢。可惜小强寿命有限，牛皮糖黏劲过时了，虽然喜欢一直不变。
本来昨晚还想着等我来学校那天你可以来接我。可后面睡觉始终睡不着，仔细想想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可真的不想有意外了。
顾言衾，一天愉快，你要幸福。”修修剪剪，还是颤抖着双手发出去了。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一个上午，顾言衾始终没有回应。歌栖内心很忐忑，她不知道他是因为没看见还是因为其他。
下午四点，完全没有心思复习的歌栖又一次鼓足勇气发了条消息给他：“对于你一直不回我这件事我很有意见，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额……除却你没看见哈，搞得我今天心情不爽现在还没吃早饭。我要起床去吃早饭了，再懒再不爽也不能饿着╭(╯^╰)╮。”
如此故作轻松的语气也只有她陈歌栖能够说得出来，是啊，她对自己从来都很狠心，没心没肺。
寝室里光线很暗，日光灯开着却更显昏黄，窗帘外面有冬日的阳光，却不暖人。
歌栖的脚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未暖和过，她使劲用嘴像手心哈气，以求暖和点，顺便平息内心的不安与无限的心酸。
又过了十分钟，歌栖解嘲似的说：“嗯，你肯定又觉得我说话的画风变了，，，毕竟我也来自A市。A市女孩子骨子里都这样吧。”
终于，他回了。
——“那好吧”
——“感觉你总是这样反复，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不能不吃饭啊”
“但是不能不吃饭啊，但是不能不吃饭啊……”多平常的一句话啊，可在歌栖听来，多心酸啊。每次都是这样，每次下定决心以为自己足够无坚不摧了，却原来她的坚决始终抵不了顾言衾的一句关心的话。
歌栖提醒着自己，不能心软，不能这么没底气。
“没有，想清楚了。”
“说的都是大实话，希望你开心、好好的、幸福。”
“我也不想总是这样，我怕再这样下去我会天天问你这问你那的一些缺乏安全感的问题，总有一天你会烦我。可是我真的很想告诉你，我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一天不问一两句就心里憋着，我又是个憋不住的人。所以我选择还是不烦你了。”
“我真的，，，不想讨人烦，尤其是你们这些我喜欢的人。”
看，多坚定啊！一鼓作气这么多话，是啊，在顾言衾面前，陈歌栖总是输得彻底，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可是这次过后，她那么多的话，又该说给谁听。
顾言衾始终沉默。
“你又不说话了，每次你一不说话我就特别心酸，以前都是觉得你不理我，现在是害怕你会觉得难过或者不难过无所谓。我是个很心软的人，你可不可以说句话。”
不知道是不是歌栖语气太诚恳，还是言衾想清楚了，就像过了一个世纪般，好漫长，也许顾言衾还是心疼陈歌栖的吧，禁不住她的小心翼翼。
——“那祝你幸福，想明白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不过我不会烦你的，现在以后都不会。”
不过我是不会烦你的，现在以后都不会……
天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