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烹制的菜肴被倒进垃圾筒,钟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还没等他发作,唐磊已快步走向了灶台。
鱼身重新划花刀,调料全部自己切配,配料选用了部分现有成品。
一条鳜鱼,被轻巧地拎起,瞅准油温,缓速滑入油锅。固定鲜美之味后,迅速捞出,两面涂上调料,一把干淀粉均匀洒遍鱼身。
略抖,脱去多余淀粉,两指紧捏尾部,滑入七成半油温中。
“滋……毕毕毕……”
炸声四起。
甬城、温城、普陀三地神厨,同时紧缩了瞳孔,“咝……”地倒抽一口冷气。
“我天,我家祖传的干炸、调料、定型之法,他是怎么掌握的?不不不,他的手法,远在我家祖传之上。”
唐磊目不斜视,气定神闲。
复炸。
瞅准最佳时机,疾速伸筷,分别在尾端和颈端轻戳几下。
油锅里的鳜鱼,瞬间头昂得笔挺,尾部竖得老高。
捞出后装盆,四周略加点缀。
锅内留油少许,先冷后热,在将沸未沸之间,放入葱段、蒜泥、生姜。
“滋……”
一股特别清新的香气充盈秘室。
迅速捞出葱段,加蒜瓣末、笋丁、香菇丁、豌豆、虾仁炒熟。
将番茄酱放入碗内加鲜汤,糖,香醋,酒,鲜酱油……
倒入各种配料……
最后端起独家配制的调料,手一扬,“哧”地发出爆音后,更加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
勾芡!
浇入还在“滋滋”作响的鳜鱼身上。
“当……”
勺子被扔回锅里,唐磊冲目瞪口呆的钟铭努了努嘴。
“天哪!”几个神厨忘乎所以地争相拿起筷子,鱼肉入口,表情全部石化。
“卧槽,这味道……这味道只能用绝了形容!”
越家兄弟和两个儿子咬着筷子就拉住唐磊的手,生怕他跑了似地:“大师,跪求授艺,我们请钟厨仙出的是五十万价格,大师身价无可估量,然而我们家小业小,只能拿得出一百万元,万请笑纳!”
钟铭的头,“嗡”地就是一下,驰名沿海四省几十年,今天在一个愣头青面前身败名裂。
唐磊点点头:“我来了,本就打算教你一些东西。但话说在前头,只教一半,就是眼前这盆鳜鱼的制作技法。”
几个神厨吓得舌头都吐了出来,这才一半水平呀?
越不凡连连叩首:“行行行,有大师一半水平,我家能在江北市横着走了。走走,大师到另外一间秘室,手把手传授吧!”
“慢!”
身后,传来一声怒喝,钟铭气得老脸扭曲,愤怒之极。
“越老板,这小子刚才自称学徒、初级职称,你相信这鱼是他烧出来的?”
越不凡愣了愣:“嗬嗬,钟老板,三石大师说的都是实话,他两个月前确实是当学徒的,据我所知,他的初级职称也不是正儿八经考出,而是托人开后门开来的。不过鱼么,我们亲眼所见,确实是大师亲手烹制而成。”
“我不信!”钟铭上下左右打量着唐磊,“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居然会有这么深厚的烹饪技法,说不定是使用了什么障眼法!”
钟灵灵在旁边委屈地撇着小嘴:“是呀,现在骗子忒多,大家仔细检查检查,他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人工合成品,有些东西,能瞬间增进美味,却对人体有害的。”
唐磊笑了:“我不像你们心中有鬼,要是不信,我和钟厨仙同台操作,大家可以清晰地比较一下手法!”
钟铭冷笑几声,走到他跟前:“你的意思,想跟我单打独斗?好,今天我就成全你,但有个条件!比烹饪技术,不单单比烹制环节,还要考虑刀工因素,今天我就跟你来个全面的,先从刀工开始!”
说完,率先走向墩头,倒出一筐食材。
自打进唐磊进门时起,钟铭就没拿正眼瞧过他几次,不是不想看,而是没兴趣看。然而当众被唐磊打了老脸,钟铭几乎气得脑震荡。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在烹制环节,自己和唐磊的水平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成名江湖几十年,不在越家扳回一城,还有脸见江东父老?
哪料到,钟铭“比刀工”的话音刚落,越不凡先慌了,额滴神,人三石大师可是盛仲喜老前辈望风拜伏的刀工大师、江南第一刀,你这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么?
“咳咳,钟老板,钟厨仙,我看算了算了,今天只是请大家来指点指点,没必要弄得这么紧张么。大家各有所长,各有所长啊。”
越不凡的慌乱,起到了相反作用,在钟铭眼里,陪同唐磊前来的越不凡应该最了解这年轻人,这是气短的表现。
东县出了个江南第一刀,钟铭听说过,但没当回事。打死他也想不到,此刻江南第一刀,正微笑着站在他面前。
老头真是急了,指着动也不动的唐磊:“你不敢比?那好,就让你开开眼,我钟家祖传刀法是如何了得!”
刀起刀落,切、片、剁、雕走马灯般上演。
确实是烹饪界极为上乘的技术。
几分钟功夫,钟铭收回菜刀,定定地看着唐磊,意思相当明显,怕不怕?
唐磊摇摇头,轻叹口气:“你自找的!”
走上前去,单手猛拍案板:“刀来!”
平放在案板的一把菜刀腾空而起,唐磊右腕翻过之处,已然紧握刀柄。
左手顺势从筐中操起一根大萝卜,辟手一扔。
右腕如蝶翻飞,只听耳边“嚓嚓”声不绝于耳,刀刀在空中还在滑行的萝卜上划过。
收刀之际,空中的萝卜看起来还是整根的,没人看出异样。
就在它势尽之时,却听“刷”地一声轻响,萝卜突然变成了一片片,鱼贯地从空中飘飞而下。
落到墩头,刚好摊成梯次形状。
手一挥,菜刀轻拍萝卜片,唐磊抬起了眼。
唐门神刀,在刀工比武时,他用得还不是十分娴熟,经过昼夜苦练,而今掌握了一部分技法,今天展示的,不过是沧海一粟。
钟铭面如土色,紧闭双目。
唐磊笑了:“钟厨仙,不必闭目养神,且来看看我怎么切丝。”
“不不不……”钟铭双手乱摇,脸上羞愧之色越来越浓,“大师,三石大师,不用切了,真的不用切了,老朽知错。”
上前抱拳,深深一揖:“徽省小厨钟铭,拜见三石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