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向西行驶了几十公里以后,在一处视野宽阔的地方停了下来。
徐大爷的死让大家心情都变得沉重,早上还和大家在一起,此刻已经永远离他们远去,一下子谁都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但他们不得不接受。
唐岚和颜雨将食物分给大家,这些食物是叶炎他们从废弃的车堆里找来的,也只够他们吃上一顿,如果下午找不到食物的话,他们晚上只能挨饿了。
席地而坐的张天义懊恼的啃着发霉的面包,唉声不断。身边的陈欣灵急忙安慰道:“好了,不要再自责了,谁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这不能怪你。”陈欣灵深情的看着张天义,张天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徐大爷惨死的画面始终停留在颜凡的脑海中,看着老人们无助而又凄凉的眼神,他忍不住开口说道:“是不是我们真的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他看向颜雨和一一,幻想着她们被感染者袭击的画面,心头犹如被撕裂般疼痛。用力的掐着自己的大腿,迫使自己停止幻想。
高俊和陈辉抬头看向颜凡,没有说话。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躲起来,始终觉得只有继续走下去才摆脱感染者,也许是因为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能够让他们躲过这场灾难。
张大兴默不作声,仰头喝了口矿泉水后站了起来,朝着正在放哨的张世强走去。几个人看着张大兴的背影,心里是五味杂陈,颜凡也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张大兴和张世强两人商讨了几分钟后又走了过来,用拳头敲了敲越野车的车门,“嘣嘣”声响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将目光投向张大兴,都知道他有话要说。
张大兴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酝酿了片刻后开口说道:“从我们离开村子到现在,已经四个月了,这一路走来,并不容易。多少次...多少次我们差点被感染者困住,差点全军覆没,但最终我们还是逃了出来。靠着顽强的毅力和坚定的信念,我们走到了现在。”张大兴的话语让大家又回想起那一幕幕险象环生的场面,这些经历或许到他们死的那一刻都无法忘记。
张大兴继续说道:“但此刻,我从你们的眼神里,看到的只有无尽的绝望。徐大爷走了,活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任何一个不小心,都可能会葬送性命。明天是谁?后天又会是谁?谁也说不准。我知道你们都会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可能独断独行,今后的路到底怎么走,是找地方躲起来还是继续走下去,我们投票决定。除了赵强和一一,其他的都是成年人,都有理性判断的能力,我希望你们能够考虑清楚,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少数服从多数,决定一旦生效,大家就只能无条件的遵从。好吗?”张大兴看着大家,表情显得十分严肃。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静静的听他述说,思考着自己的决定。
一分钟过后,张大兴又开口说道:“同意找地方躲起来的,举手。”
张大兴话语刚落,张天义便第一个举起了手,坐在他身旁的陈欣灵犹豫了片刻后也跟着举起了手。站在不远处的叶炎,默默的看着他们。
四个老大爷交头接耳,一番探讨后也都纷纷举起了手。徐大爷的死让他们变得更加害怕,在他们看来,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会窜出感染者,然后轻易的将他们咬死。或许只有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最好是封闭的地方躲起来,才能逃过感染者的血口。
坐在沐千喜身旁的付伟松也慢慢的举起了右手,沐千喜见他举起了手,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付伟松左顾右看,见其他人都没有举手,又悄悄的将手放了下来。
颜凡看着颜雨和一一,犹豫不决,他没办法做出决定,他害怕自己的决定会给她们带来伤害。此刻,他一生当中最艰难的时刻。颜雨将一一搂在怀中,正轻轻的抚摸一一的背,看样子她并没有要举手的想法。颜凡仿佛得到了答案,内心变得坚定,他也终于想通。只要能和姐姐还有一一在一起,不管是在哪里,他都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保护她们,不让她们受到伤害。
几分钟过去了,大家都已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举手的,只有张天义、陈欣灵以及四个老人。见其他人都没有举手,张天义显得十分绝望,他将手放了下来,表情也变得阴沉。
“既然大家都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们继续向西北方向前行。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找到一个安全、可靠的地方,我们会放弃前行,安定下来。”张大兴双眼闪耀着光,从他的眼里,仿佛能够看到他们安定下来的画面。
老人们听他这么一说,心安了不少,毕竟他们也都知道张大兴不可能会带他们往死路上走。
所有的食物都已经吃完,他们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食物,不然晚上只能饿肚子。张大兴又开口说道:“我和叶炎、颜凡去刚刚路过的那个村子看看,看能不能找到食物,其他人留在原地,等我们回来。”
听到要去寻找食物,颜凡默默的来到颜雨和一一身旁坐了下来,他看着颜雨,开口喊了声“姐”,随后欲言又止。颜雨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微笑着说道:“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放心吧,我们没事的,找到食物就快点回来。”
一一见妈妈亲密的抚摸颜凡的脑袋,伸出小手也想去摸颜凡的脑袋,却够不着。颜凡笑了笑将脑袋凑到她的小手前,一一拨弄着颜凡的头发,笑容灿烂。
坐在叶炎旁边的陈辉用胳膊撞了撞他,看了他几眼,却一直没有说话。叶炎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有什么话快说,怎么变得跟大姑娘一样?”
陈辉忍不住开口说道:“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或者你去跟大兴说说让我跟你换?”
叶炎伸手试图去摸陈辉的口袋,被他挥手拦住。“你干嘛?干嘛?”陈辉慌张的说道。
叶炎笑了笑说道:“是不是又没烟了?放心吧,哪次出去找东西我没帮你留意找烟啊?你这精神食粮我怎么能给你断了?”
陈辉摇了摇头,一脸无奈。他其实并不是叫叶炎帮忙找烟,而是希望能和他一起去。身处在这样一个残酷的世界里,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他不希望和叶炎分别变成诀别。
三个人只带了三把手枪、三十多发子弹以及砍刀匕首,满载着所有人的希望,朝着来时的路开去,其他人坐在原地继续休息,等待着他们带着食物回来。
“刚才我说的...”颜凡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颜凡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大兴打断。“你也是希望颜雨和一一能够安全。相信我,我们会找到安全的地方,会躲过这场灾难的。”
颜凡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什么比颜雨和一一的安全更重要的了,即便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他也要保证她们的安全。
“大兴哥,你叫我们去找食物,是不是有话要跟我们说啊?”叶炎看着正在开车的张大兴开口问道。刚才休息的时候他有留意张大兴的神情,总觉得他有什么心事。
张大兴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叫你们两个出来,确实是有话要跟你们说。”
叶炎和颜凡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打起了精神,竖起耳朵听他要说什么。
“你们不觉得徐大爷的死很奇怪吗?”
叶炎和颜凡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两人完全没有想到张大兴要说的事居然是关于徐大爷的死。当时看到徐大爷惨死的场面,两人都没有多想,以为只是徐大爷方便的时候被感染者突然袭击,听张大兴这么一说,再仔细想想,确实觉得有很多可疑的地方。
长时间面对感染者,过着逃亡般的生活,颜凡早已经麻木,甚至都快忘了自己曾经是一名警察,此刻他专注着回忆徐大爷遇难的场景,似乎又找回了当警察的感觉。“徐大爷被感染者袭击的时候,张天义明明就在旁边,他为什么在感染者袭击徐大爷之前没有发现?”
叶炎也在努力的回忆当时看到的画面,不敢确定地说道:“或许,他是真的没有发现吧。你也看到了,那感染者身上覆盖着厚厚的树叶,不仔细看根本难以辨别,没注意到也是很有可能的。”
颜凡点了点头,跟着说道:“好,就算是他没发现那地方有感染者,徐大爷被感染者咬确实是个意外,那你能告诉我他为什么在徐大爷被咬后直接开枪打死了他?而不是将他带回来,让大家商量该怎么处理?要知道那个时候徐大爷才刚刚被感染者咬伤,或许还有解救的机会。”
叶炎看了他一眼,“你是说像高叔叔那样把被咬的地方截肢?”叶炎说完摇了摇头,徐大爷被咬的地方是大腿根部,要想截肢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再说他也可能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去。
颜凡有些无奈的说道:“就算没办法救徐大爷,他也不应该在其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结束徐大爷的生活,他这样做就是让人无法理解。”
张大兴开着车沉默不语,听着两人各抒己见。颜凡说的确实有道理,张天义为什么要直接结束徐大爷的生命,这一点,三个人都想不明白,也只有张天义自己才知道原因。
见两人停止了讨论,张大兴开口说道:“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不要去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也不要对张天义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又或许确实是我们多想了。”
叶炎有些惊讶的看向张大兴,“你没有跟强子哥说过这件事吗?”
张大兴摇了摇头,“强子这个人性子太急,如果告诉了他他一定会去质问张天义,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加严重。”
叶炎开始意识到事态严重,又想起早上陈辉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犹豫了片刻后开口问道:“你们说张天义为什么一直想着要找地方躲起来?”
张大兴思索了片刻后回答道:“他或许是认为躲起来会更安全些吧。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我始终觉得张天义这个人,是个只会考虑自己安危、不会顾全大局的人。”
叶炎和颜凡对视了一眼,细细琢磨发现张天义确实如此,但这毕竟是各人问题,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不幸先走一步,你们一定要带好这支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