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容拧帕子的手一顿,“有不如无。”
聂风华没有再问下去,“从今日起,你我都不要随意出府。”放下茶盏,走到梳妆台前,将头上的步摇摘下来,青丝散开温顺的披在身后。
十五日的时间很快便过去大半,还有三日的时间风华就要出嫁,尹鹤已经为聂风华打点好一切。
对于这一切的忙碌与喜庆聂风华都不在乎,见到这一屋子的礼物和大红喜服她就恼怒,说不出的恼怒,一股无名火不知道该向谁发。
昨日婉容已经取回锦绣为她配好的药,药无色无味很难察觉,将药下在合卺之礼的酒杯中最好不过,解药她直接毁掉不必费事。
尹府是两位千金同时出嫁,虽说二小姐是侧妃,到底也是嫁给王爷,礼数也不能少。
尹蓉蓉的杏核眼有些红肿,她对着桌子上的喜服难过至极,不是正红色她等了这些年就等来这样的结局吗?一个妾侍,她是父亲的嫡亲,还不如尹昭雪嫁给丞相为妻,越想她心中越是不甘心。
“拿走!拿走!”尹蓉蓉气愤的喊道。
门口的小丫鬟赶忙将喜服端走,退出房间,二小姐最近心情不好,动不动就摔东西没有谁敢上前伺候。
付翠将厢房的门关上,又将窗户关上,才走到尹蓉蓉身旁,附耳道:“一切都准备妥当,只是……”付翠总觉得此事不妥。
尹蓉蓉眼底浮现一丝狠戾,脱口便问:“只是什么?”她不要成为帝都的笑柄。
付翠担忧,“萧丞相见到小姐之后会不会恼怒?”萧丞相曾经为了三小姐而惩处大夫人,对三小姐很是亲睐。二小姐虽然思慕萧丞相多年,在三小姐未回府,睿王又在外征战无音讯时大夫人也曾经向老爷提出,让二小姐不嫁睿王而嫁给丞相,相爷当时婉拒了。
尹蓉蓉啪一声,拍案而起,狠狠道:“你是说我不如那个卑贱之人所生的孩子。”尹昭雪回来才几日就抢了她的风头,她一定要给尹昭雪好看。
付翠吓得向后退一步,低下头,“不是。”她要陪着三小姐入王府,不必回到二小姐身边,这样也好。
不想再伺候这个喜怒无常的二小姐,付翠开口,“小姐美貌胜过尹昭雪百倍,定然能得到相爷的宠爱。”
尹蓉蓉听到这个话才露出笑容,重新坐下来,“你以后也不能回我身边了,去妆台上挑一件好的首饰,算是多年的主仆情份。”那些陈旧的首饰她也不必要了。
大婚之日,丞相府和王府的迎亲队都已经到尹府门口,好不热闹,相爷是迎娶正妻亲自到尹府,而睿王娶个侧妃没有必要来。
几名丫鬟服侍聂风华穿上广袖双凤吉服,带上繁重的凤冠,再精心打扮一番之后,将绣着玉兰花开的喜帕盖在了她的头上,由丫鬟扶着走出闺房。
这一切本该由婉容打理,奈何小丫鬟失手将一盆滚烫的水浇在了婉容的脚上,婉容只能是先休息,等伤好再到丞相府同她汇合。
聂风华总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她未出阁并不知道哪里不对。
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坐在轿子中才偷偷将喜帕掀开一角,轿帘绝技是不能掀开的,只能闭目养神。
拜过天地之后,被丫鬟搀扶着进入洞房,乖乖坐在床上等待,丫鬟将门关好,突然听到三小姐救我。
聂风华急忙掀开喜帕,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婢女,眸光一凛,是尹蓉蓉的贴身侍婢付翠。
聂风华此时才注意到哪里不对,她喜服的眼色不是正红色。
“为何要我救你?”声音很轻,不动声色的等待付翠开口。
付翠跪在地上,俯首道:“二小姐倾慕丞相多年,可惜得不到丞相青睐,只盼能嫁给王爷为正室,却不想成为睿王爷的侧妃。便暗中安排奴才买通喜娘将您二人的喜服换掉,现在二小姐已经和丞相拜过天地了。”她一口气说完事情经过,又哭诉道:“奴才不敢不从啊!奴才若做不好便要杀了奴才的家人。”说完便低泣起来,好不可怜。
聂风华没有心思听付翠的理由,冷声道:“出去吧!我静一静。”
付翠磕头起来,退出新房,关好门,让聂风华一个安静一下。
她此刻是在睿王府,秋醉月的洞房里面,这个认知让聂风华头皮发麻,秋醉月的武功在她之上,她要全身而退太难了。
看了看手中紧握的瓷瓶,心中道:“秋醉月对不住了。”起身走到圆桌前,将事先准备好的药倒入酒壶中,这药对女人没有任何影响,对男人可就大不相同了。
摇晃一下酒壶,放回原位。
坐回床上,盖上喜帕双手紧张的握在一起。
门被推开,一双绣金龙图纹的黑色靴子出现在聂风华有限视线中,距离她越来越近,感觉头上一轻,喜帕被掀开。
“是你?”低醇好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聂风华缓缓抬头,迎上秋醉月乌黑晶亮的眸子,不可思议开口,“王爷?”她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在知道这是睿王府那一刻起她一直在震惊中。
秋醉月淡然的笑容多了一丝雍容,转身走到圆桌前坐下来,一袭墨色长袍绣着一只静立的白鹤,腰间束着墨色的玉带,宽宽的,将他的身子勾勒得笔挺修长,映衬得整个人倨傲儒雅。
聂风华缓缓踱步上前,颤抖着双手执起酒壶,酒水注入酒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想要借着酒劲镇定下来。
甘冽醇香的美酒在口中绵绵散开,她轻吐一口气,“王爷可要也来一杯。”她不去看他的眼睛,怕泄露了情绪。
秋醉月轻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聂风华为秋醉月倒了一杯酒,放到秋醉月面前,退回床边一副懊恼的样子。
秋醉月本不想饮酒,奈何她轻吐气时的酒香让他舒心。修长的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还是平日里的酒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都说女子吐气如兰大概就是如此了。
“礼已成,无法挽回。”秋醉月淡淡开口,对他来说娶谁都可以。
聂风华站直,沉声道:“请王爷出去,昭雪实难接受。”不管嫁给谁她不打算失去清白之身。
秋醉月眉梢微微挑起,多年战场上的霸气不怒自威,起身一步步走到聂风华面前。他本不打算要她,好好养着便是了。她胆敢如此对他说话,要给点教训,不过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嫌弃侧妃之位。
“难道你还想换回去不成?”一张俊美无俦的脸,长眉斜飞入鬓,敛水修目晶如墨画,眼眸微扫处,夺魂摄魄。
聂风华侧过头,一副不情愿,“至少要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能如此糊里糊涂,不明不白的成了他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