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么?”苏湫白慢里条斯地将西装外套挂在椅背上,然后十分有教养的将衬衫袖口的扣子解开,将袖子向上随意挽着,说不出的帅气逼人。
方然几乎是坐如针毡,她一下没一下的抠着桌子上昂贵桌布上的手工织出的花纹,装作不经意的看他,实则在非常警惕的打量着。
这是个什么情况,他今天明明就是认认真真打扮的,虽然平时也是这么一丝不苟,但是为什么她今天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不正常。
算什么啊……她还要赶着去买机票啊……
“我……我觉得我突然不是很饿了……回酒店吧我叫点外卖……”她想着溜跑的计策,尴尬笑着。
“我问你,想吃什么?”苏湫白朝她一笑,却是硬生生逼着她把一大堆借口咽了回去。这哪是请吃饭,就是逼迫人家吃饭嘛!笑的她一身鸡皮疙瘩。
“……我随便。”她在心里微微叹气,由着他去,反正她迟早要走。
他抬手,身后黑衣白袖的制服服务生恭恭敬敬上来:“先生,想点些什么?”
“一份意粉,一份红酒和牛,七分熟。”他慢慢点着,声音低沉好听。“之后随意上些点心,要两杯手工黑咖啡,纯Jamaica咖啡豆,不加糖和牛奶,谢谢。”
“……喂苏湫白,吃完这顿没事了吧,没事我就回……”
“事实上,我还打算请你看电影。”他面不改色道。
方然一口将饭店的高级茶叶水喷在桌子上,咳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whatfuck!?
这这这……这又是请吃饭又是看电影……活脱脱小男生追女孩子的手段啊喂!
他绅士的拿出纸巾递给她,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有何不可?”
方然拿着纸巾擦嘴,汗颜:“没什么,就是回忆起上次和你看电影的经历……感慨,感慨罢了……”
一顿饭,坐立不安。
*
饭店出来,方然筋疲力尽,她始终没有反应过来,今天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出门。
……她发现上苏湫白的车以后,方向并不是回酒店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要开到哪里去。她下意识抓紧安全带,看了看他。
苏湫白看出她的疑惑,单手扶着方向盘,十分淡定:“看什么,去电影院。”
方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苏教授……您没事吧?”
“我没事。”他一笑,撤下她的手。“你别问这么多了,今天我只想要一个结果。”
但是很显然,平时这些他认为无聊透顶的东西,和她一起做竟然让他那么期待……这难道不是喜欢的表现吗?
方然脸色都绿了,她彻底无语了。行吧,她倒是要看看这人到底想干什么……她实在是不明白,明明都知道她要离开了,也明明清楚想要跟他一刀两断了,这样不明不白的撩人真的好吗?
天色渐晚。
各怀心事。
*
电影院。
是了,苏湫白到的地方,特别是电影院这样的公共场合,这位土豪都是二话不说包场。包场?那种可以让他为所欲为的空间怎么能提供给他?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些来,方然是绝对不允许的,所以她要直接去看,否则看什么电影都免谈。
一场欧美的爱情片,场内陆陆续续坐下些情侣,他们在最后一排,方然看着那些情侣,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苏湫白,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方然支着腿,斜眼看他,“我们是情侣吗?”
苏湫白放松斜靠在椅背上,手支着下巴,另一只修长的手搭在椅把上,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他声音不咸不淡:“体验生活不可以?”
“你去的体验生活!随便拉个女的体验生活去!别找我!”方然苦笑不得,直接站起来作势要走,又被他伸手不容拒绝的拉回来。
“能不能安静一会?”他冷淡道,尽管心里有着一丝兴奋,还是狠狠的憋了回去。
也许真被李乔安说中了,自己真的喜欢方然呢。这种情感就是喷薄而出的,剧烈而未知的。仿佛真的像方然说的一样,他们曾经见过?在哪里……相爱过呢?
是吗?
那种,与她相处的……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熟悉的感觉,仅仅都是……巧合吗?
他心中微微一痛,看见她有些生气又无可奈何的脸,细细的看着。
他们之前,是……在哪见过吗?
……为什么,我们都忘记了?
*
全程都是苏湫白在一旁安静无语,黑暗之中,方然甚至觉得他在旁边睡着了。
这并不符合苏湫白的性格啊,想想上次看电影的诡异的经历,到现在她还不寒而栗……
中途,她转身看向他,竟然依靠着荧幕闪烁的光,看见这个男人,深沉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她。
小心看了好几次,都是如此……
为什么这么看她?
既然,既然都要分开了,为什么还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就好像……他真的爱了她好久一样。
她实在憋不住了,向后一靠,带着些怒意:“苏湫白,你玩的很开心吗?”
他没答。
“这样玩我你很开心是吧?你闹够了没有?”方然蹙眉,“你今天带我出来又是吃饭又是看电影,你到底想干嘛啊?”
“履行一个赌约……现在正在约你,没看出来吗?”他淡淡道,好像在说一件什么平常的事情。
方然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了,她反应了好久才清醒过来。
约,约她?!
“你开什么玩笑……”她有点底气不足。
“我没有开玩笑。”他的确一本正经,侧脸轮廓在微光下模模糊糊,说不出的好看。“李乔安跟我打赌,说约你一天,我能不能拿下你。”
“……”方然紧张的半句话说不出来。
“本来我把它当成一个赌约,我的确想试一试我能不能。”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凑的她级近,每一句话,一呼一吸,都在她耳边。“不过,我觉得,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想要你一个答案。”
他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近在咫尺。
心脏,猛烈的开始跳动。
她的嘴张了又合,许久,话没说出来,眼泪先掉了下来。
她那个时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掉眼泪,她不知道。可能是喜极而泣,也有难过。总之就是难过,心被狠狠攥住一样的难过……还有一些恐惧,对未来,对无知的恐惧。
“你哭什么?”他扬起唇,伸手抹掉她的泪水。“我有这么让你讨厌吗?”
她深吸一口气,骤然远离他的气息,头偏向一侧,有些别扭道:“苏湫白……你别这样。”
话未落,嘴角已经扬起来。
……等了好久的这句话,如今真的被他说出来,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直接。
她平息好内心,扭头看着他,他神色依旧自然,多了些迫切的期待。
“你连……告白的时候都这么冷淡吗?”她支支吾吾着,不太好意思问他。
“谁说我是在告白了?”他未语先笑,语气中透着玩味。
她面色一红,嗔了一句“混蛋”,也不再说话。
“等看完电影,再去看看杨子姡。”他在一旁道,眼睛始终没有移开她,“你想回S市,竟然不跟我说,我觉得你应该反省一下自己,这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方然有些窘迫:“抱歉……”
“你不必说那么多话。”他再次逼近她,手指扳起她的下巴,气息喷薄在她面颊上,声音微哑:“我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方然的心脏再次失控狂跳,她抓紧了座位上的手把,闭上了眼睛。
一吻,微凉,蜻蜓点水般,片刻之后,渐渐深入,逐渐跌入迷乱。
苏湫白……苏湫白……
她怎知这个名字,曾让她那么刻苦铭心。
就不知为何,吻着吻着,又抑制不住的哭,她甚至尝到眼泪的咸涩。
猛然,不知道是谁的电话打断两人,方然下意识想推开他,却发现动弹不得。
“苏湫白……电话!”她挣扎着,“接电话……”
他这才慢慢放开她,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一直再看着,好像在沉思。
“电话……”她自己抹了抹泪,提醒他。
他有些被打断的不济。他沉默半晌,才接起来:“喂?”
“苏教授?”那边是着急的声音,“下午我们小护士去给杨子姡女士换药的时候,发现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