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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已是寒冬,下午放学,正出校门口,韦桂瞟了眼一个方向快步急走,围巾围了几圈一直到眼睛下面,头上还戴个大帽子。

“哎!走那么快干什么……”杨欧看见突然快走的韦桂说道。韦桂没有理会继续急走着,一会儿就感觉后面传来重重的脚步声,韦桂不由得心里一紧脚下加快小跑起来。后面的人大跑几步一把揪住了韦桂的衣领大喝道,“小子,你跑什么!”

韦桂吓得一缩脖止住脚步慢慢的转回身抬头望着眼前高大的身影:“我……我……没跑……”

“还说没跑?打老远就看见你不对劲儿,躲躲藏藏,你躲什么,吃了你呀!”大个大声的吼道。

“没……没躲,我……着急回家。”韦桂颤抖声音说。

“是吗?我也着急回家可是……没带车钱……”

“我……我也没钱……”

“没钱?那我帮你找找。”大个示意旁边俩人。

周围拥堵了一帮同学,人群中杨欧试了几步、嘴张了几张,又远远的看着。

“怎么回事?”宫羽和双心走近了问。

“啊?啊!没事,咱走吧!”杨欧示意二人。

“技校的那帮又欺负人了吧!”宫羽不服的样子说。

“大哥,他真没钱!”

“没钱?没钱你跑什么!”一巴掌打掉了韦挂的帽子。“嗯!没钱你怕什么?啪!”一个耳光打过去……”韦桂被兜得晃着身子,好悬没坐地上。

“住手!”所有人震惊……

大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慢慢转回身,只见冲过来个人……

“郭城!”宫羽惊出声。

“你谁呀!”一个跟班的问“道儿”。

“郭城!”一个少年站定身形。

“郭城?!肉皮子紧啊……”另一个手下没听过这号,示威的说完进前过来,大个架起胳膊冷冷的等着开场……

“等等!等等大哥……”丁程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几步来到大个近前:“敬哥,敬哥……”

“……丁程?啥意思啊?”大个儿抬了抬眼皮。

“敬哥,您今天怎么还上这儿来了,这……小地方有啥呀?”

“顺路!”

“噢!我说吗!给……给个面子,误会,都是误会,这是我班体委,同班同学,都是哥们儿……”

“哦?”大个很不屑。

“给升哥个面子……”丁程小声亲切的提了个人。

“……你姐……还跟着升哥呢?”敬哥迟缓了一下,放下胳膊。

“啊……您就看升哥的面上……好吧!我这哥儿们爱逞能,您说您跟这么一个愣头青一般见识干什么呀……失身份!郭城!你知道你今天碰到谁了吗?大哥中的大哥知道吗!”丁程向郭城挤挤眼。

郭城面无表情。

敬哥眉毛一挑,又架起胳膊。

郭城目光如炬,毫不让“份儿”。

“得了得了,要不怎么说二楞子呢,走,走,敬哥,我请你喝酒去……”

“我喝得下去吗!”敬哥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牙说。

全场寂静,都看着郭城,丁程的笑凝固在脸上:“大哥,这小子最近有点疯,您消消气儿啊……”丁程快走到郭城面前大声喝斥:“你傻啊你!敬哥是谁你知道吗,真正的练家子,人家开武校的!你个小屁孩!你是不是在台上舞两下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见过世面没有!你那叫什么呀,我告诉你吧,人家上的都是擂台你知道吗!快回去吧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丁程说到这儿一推郭城,没推动。

“你,可以回去了,你!”郭城平静的对面前的大个说。

丁程先傻了两秒钟,晃晃耳朵一看郭城这德性转身一看敬哥的杀气知道没听错,赶紧跑回敬哥面前这次没等他张口,敬哥一把推开,丁程像是一张纸片似的弹出好几步倒地上。

“咱是练跤啊?还是散打!”敬哥看出了郭城的底气。

“散打!”郭城站好架势。

“真练家子啊,我也练过!”敬哥此时倒放松了,晃膀子近前来。两个跟班没有上前,后撤一步撑开了场子。

“你不配!”

“赢了再说……”敬哥出了手。

“啊!打架了……”

“快……快找老师……”

“老师能管吗!”

“快报警……”

真打起来了,周围的人,其实都在看着,期待着……

“唉哟!爸你轻点!”

“轻点?是你伤的重!”郭父一边给趴在床上的儿子擦药一边说。

“那大个真有劲儿!”郭城嘴角儿带着於青,哪儿都不敢动,说话都说不太清,冲劲过后自己剩疼。

“那大个你也敢上?!”听不出郭父是鼓励还是教训,只有郭父自己能把住那腔调。

“怎么的!的!”郭城还逞英雄,有心摆个豪情的面孔可脸上的红肿一疼,让郭城又变成熊样了,哆嗦出两个‘的’来。

“怎么的?你要是碰一武校的还能支巴支巴,人家半天半天的练你一天才两三小时,你要碰一武馆的……咱爷俩绑一块儿也白给,人外有人啊!我承认你练武是有些天赋加上你师祖点拔过你,真传过你不少东西,你师叔陪你棍棒的耍巴耍巴但你要知道,真是山外有山啊,你也适当搂着点儿……”

“还不是你教育的,还说呢!”郭母把一碗刚熬得的中药端过来放在桌上责备起丈夫,丈夫说儿子时是不能插嘴的,只能心疼的在旁边先瞅着等爷俩说完话再过来。

郭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事,有爸的药两天就好,明天上学把这半瓶药交给那个大个。”郭父把那半瓶跌打药拧好,搁在桌上。

“什么?!哎哟!”郭城痛的一下又趴下了,气的郭城只剩下哆嗦说不出话来,又疼又恼。

“……那大个儿姓孟,他的祖上曾以一人之力统御南宋三分之二的战线,也是岳帅的旧部,战功彪炳啊……”

“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郭父反问、自问着,沉吟片刻:“给他吧,没他先祖继往开来,后世安能抵抗元军几十年。”

“明天见不着他!”郭城生气的一扭头,脸冲墙。

“你也没打服人家,他能认怂吗!我看他还耿耿着呢,把药给他……这道伤就算抹过去了,要不然还有完!人家开武场的还缺你这点儿药!给人家人家也就扔了。打仗不是目的,他不敢犯进就算屈人之兵了。再说,人家这是看你小没理你,你要真把人打了人家还饶得了你!还管你有理没理?没有不谈判的战争,知道吗。”

“早知这样还不如不打呢!张不开那嘴!”郭城一肚子的气。

“主动伸手,那是尊严的和平,吃明亏不叫亏,谦是大礼,以礼服人才是王道,这叫大气,必须给我去,听见没有!”郭父最后厉声的说。

郭城‘咣’的一下狠狠的捶了一下床板。

“争强斗狠算不得英雄,这点儿街头忍忍能怎么的,武德武德白给你讲了,要德武合身啊,进到心里去啊!该拼的事情还碰不着吗,到了真正该拼的时候,你就不一定拼得出去了……”郭父还用话刺激儿子,摸了摸药还有点儿烫。

“切……”

“不愤是吧!”郭父略作沉吟:“你今年也十五了吧,这样吧……养两天这星期天爸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郭城勉强的转过脸。

“带上剑,去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地方!”

“哦?”

星期日清晨郭父骑上摩托,郭城看了一眼父亲浑身上下紧衬利落,提剑上了后座。

“你们爷俩早点回来,他爸慢点开看着点孩子……”妈妈依着柴扉,直望着看不见人影。

摩托车渐渐远去,伴着晨光疾驰前行,两旁街市肃静无人。郭城忽记起小时候还骑过父亲脖梗子,随着长大,就少有这么亲近过了,一时有些拘紧,跨在后座上轻搂着父亲的腰。车子一下颠簸郭城好悬震了起来,马上搂紧父亲,郭父的身体微微一紧,眼睛挑了一下天边,加速了油门。车子穿过古镇,穿过乡村,穿过山林,穿过寒江,穿过远方……

“嗄吱!”车子在一片无垠的土地上停下,卷起的烟尘从后面扑来,郭城下了车扇了扇卷起的尘土走上前:“爸,这是跟谁约架,用跑这老远吗?”

郭父下了车摘下头盔望了一眼荒野然后打开后备箱放进头盔说:“金兀术!”

“谁?!”郭城简直没敢认老爹,剑都抖一下。

“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四太子,完颜乌珠!”父亲又重复一遍,清清楚楚,仿佛就在眼前。顺了顺头发。往日的儒雅换作了今日的威武,眼角眉梢的刻板变成了刚毅。一挺健硕的身材,方正的脸庞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郭城长的与父亲十分相似,只是身体小一号。

“爸!你疯了吧?!”

郭父深看着郭城,严肃的眼神中流露亲情,一字一句的说:“……儿子,你不是仰慕大侠吗?郭靖守襄阳是吗,知道吗,千年前你的先祖真实的战斗就在这里,你脚下的土地!”

郭城吃惊的望了一下周围,“这儿?”

“岳家精锐背嵬军!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八佰对数万……”

郭城再次环顾这空旷古原张了张嘴没出声,四下寒风凛凛,煞气嗖嗖,郭城活动了一下被一路凉风灌透的身子……

“你还不愤吗!”郭父凝视儿子,目光炯炯。

“啊……您……您传令,我现在就杀回去!”郭城毫不犹豫,松开紧崩的绳头褪下了棉猴帽子,解了解扣紧的领口袖头,时刻准备着,英雄的故事一直土生土长。

“八佰对数万……”

“爸,我数学学的不好……”

“上马!”父亲阵前下令,整装待发。

“是!”郭城整了整衣服重新跨上后座。

“往后退就是苟活,往前冲就是万死……”

“爸,不用费话,我妈他们在后面呢!”

“突突,突突”郭父扭了两下油门:“评书里说,‘兵到一万无边无沿,兵到十万彻地连天’,不虚啊……你睁开眼往前看看,那可都是虎狼之师!”

“我只知道上阵父子兵!”

“……坐稳了。”

“嗯……爸!我想……问个事儿,那……如果这真是战场,我也被炸得拾不起个儿来,你……你也会用个破席子拣吧拣吧把我埋了吗!”郭城坐在后座,突然触景生情想到问到。

郭城感觉父亲的身体一震,发丝迎风掠起,低头沉默良久说:“你听我和你爷爷谈话了?”

“嗯!但我一问时他就什么也不说了,又说老故事或者来戏词了……”

郭父重新抬起头。

“笃笃笃”摩托车嚎鸣着卷起八千里路尘与土,天地风声鹤戾,四下草木皆兵……

“岳家军!”郭父迎风喝道。

“在!”郭城应声。

“撼山易!”郭父唱白。

“撼岳家军难!”郭城又应。

“王贵将军!”

“在!”

“领左翼。”

“诺。”

“汤怀将军!”

“在!”

“领右翼。”

“诺。”

“我儿!”

“在!”

“你为先头!”

“遵命!”郭城“蹭”的一声甩出剑鞘,亮剑在手。

郭父把摩托车发动得笃笃刨地嘶鸣,往前窜动如战马起跃,举起左臂高呼:“精!忠!报!国!”伴着怒吼一骑绝尘,飞了出去……

“冲啊!还!我!河!山!”郭城在后座上站起挥舞宝剑声震原野,荡气回肠……

“列祖列宗在上!郭靖郭大侠,晚辈穿越千年来了!我要让这世间,始终!你好——”

吼!哈!吼!哈!

男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吼!哈!

或者另有高处比天高,吼!哈!

女在世间自有山比此山更高

但爱心找不到比你好

男无一可比你(女一山还比一山高)

男真爱有如天高千百样好(女爱更高)

合论武功俗世中不知边个高,吼!哈!

或者绝招同途异路,吼!哈!

但我知论爱心找不到更好

待我心世间始终你好,

吼!哈!吼!哈!

……

千年往事,铁马金戈,血战血尝,肉博肉割。虎狼之原,舔刃之饿,冉闵狄青,苦复山河。刀锋蹄碎,凶杀极恶,万户千院,驱人放火。榨油剁骨,胡吃鲜喝,呼天哭地,生灵几何。无人下泪,他人不说,寻根追源,你我融合。重现史诗,抚影透彻,有人卸甲,有君肩责。杀虐屠夫,武圣求德,家国天下,尽忠命舍。国纵养仕,置田纳乐,有岳飞鹏,一生守则。可叹可泣,可悲可和,英雄难为,民族堪歌!

只见郭父如将军下凡,气贯长虹,披风执骑,吼天呼地:“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吼!哈!吼!哈!

男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吼!哈!

或者另有高处比天高,吼!哈!

女在世间自有山比此山更高

但爱心找不到比你好

男无一可比你(女一山还比一山高)

男真爱有如天高千百样好(女爱更高)

合论武功俗世中不知边个高吼!哈!

或者绝招同途异路,吼!哈!

但我知论爱心找不到更好

待我心世间始终你好

吼!哈!吼!哈!

男无一可比你(女一山还比一山高)

男真爱有如天高千百样好(女爱更高)

合论武功俗世中不知边个高,吼!哈!

或者绝招同途异路,吼!哈!

但我知论爱心找不到更好

待我心世间始终你好

待我心世间始终你,吼!哈!……

KTV里

“这首歌不好唱,调太高,宁哥我给你选一首。”《世间始终你好》刚唱个开头就让康晓给换了。“唱这个,这首好听,还是对唱。这环境就得听这样的,才够温柔够情调。来,宁哥,让这小妹儿陪你唱一首……”一个妙龄女子在旁边拿起话筒,康晓举起另一支话筒招呼着宁哥……

“不用,不用对唱,让小妹儿自己唱吧,我不会唱歌。”一位三十出头,带有书卷气的男子在下面摆手说道。

“我也不会唱的,正好就伴儿。”一个如百灵般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甜美的话音引得康晓侧头看了一眼。

“不是,我唱歌呜咽呜咽的,你自己唱吧,我听着就行。”宁哥自嘲中还带着礼貌,客客气气的对台上的妙龄少女说。

“真的假的……”康晓走下来就座说。“来,喝一口,小弟给哥哥接风了啊!”康晓举起红酒,俩人喝了一口。

宁哥放下酒杯恳切的说:“老弟的盛情呢,哥哥心领了,我都明白,但……我这还有兄弟单位呢、还有子弟老少呢,都是老里老面了,是不是……这事儿呢……”宁哥说完难为的摇了下头。

“老里老面?还老夫老妻呢,那不都是媒妁之言吗,您知道就那些国营的……比什么吧,让他们挑!是质量价格还是服务……”康晓理直气壮的说。

“一码是一码……”宁哥苦笑摆了摆手。

“哎?哥,以前咱……做过一道数学题没有,一个池子,这边每小时进多少的水、那边每小时放多少水问多长时间能把这池里装满。以前做这题我还总那闷儿呢!这是干什么工作的?这回我可找到答案了,真有这样做企业的,人家只要流水,让人有个岗就行……”康晓晓之以理,还深入浅出的说。

“哈哈,GDP就这么算的咱不也没招吗,数学老师就这么教的……哈哈……”康晓例子说的有趣,宁哥听后也不禁笑了,最后心知肚明的打了句哈哈。

“您知道吗,我们那儿原来有个大厂……就把那好纸都当废纸卖了!后来觉得太明显了就故意把好纸做成不合格了再卖,成车成车的。多好的厂子也架不住这些人祸害,直到市里改制了这厂子让我们给合并了,早就应该改,何苦我们那会儿贷款周转这个难啊,做大不易!像宁哥这样的国营厂能在市场上屹立不倒不能不说您宁厂长年青有为,励精图志啊!”康晓步步为营,有退有进。

“过奖过奖……”

这时一个柔媚的女子声音响起:“来,宁哥,咱尝尝这杯鸡尾酒,冰山之角……”宁哥身右边的女子递过一支杯子。

“好好。”宁厂长举起盛满冰块的鸡尾酒喝了口,放下杯子瞄了眼同座的十分娇艳的女子。

“来!跟小幽一块唱呗!这首情歌可好听了……”康晓顺势说道。

“来,宁哥,小幽陪哥唱一首……”小幽说着玉臂伸进宁哥的腰间,宁哥只感腰间一曲滑腻,如歌婉转。回脸一见小幽;娇眼含媚笑,红唇映贝开,粉饰静瓶态,酥香软玉人……

“不唱,不唱了,我是真跑调,这形象还挺好的,这一唱……一唱倒把尾巴露出来了……”双目灼视,宁哥面红耳热,羞涩难当,却头摆手。

“……那……那您赶紧把这酒干了啊,还流个尾巴干嘛?”小幽纤手指了指宁哥刚才那喝剩的酒杯。

“啊?哦,好,我干了,干了……”宁哥把喝剩的鸡尾酒干了。

“完了完了,这下面的是雄黄酒,已经露出来了!”小幽神色严重。

“啊……什么!”宁哥抹了抹嘴,放下杯,蒙一下。

“摸摸你后面这是什么……”小幽话风阴涩直看着宁哥身后。

“啊……”

“你摸摸啊……”

“什么……什么呀!”宁哥说着向自己身后摸去……一个毛绒绒的东西突触到宁哥的手尖……

“啊……”宁哥条件反射吓的一缩手转身观瞅……

“哈哈哈,看见没有,露出来了吧……”原来真是一根狐尾;洁白似雪,光滑如练。小幽把那狐尾晃在宁哥的面前,宁哥有些眼直。小幽看着宁哥的傻样笑了起来,笑得香撩欲摘、脂蒲松零……“哗铃”一声小幽放开一头手里紧攥的钥匙,余人才释然一笑,宁哥还呆着……

“这……真是狐尾啊……”宁哥咽了下口水柔声问道。

“嗯,是真的……”小幽轻抚了一下绒毛把钥匙放回了包里边说:“那会儿家里养狐狸,越养越多,有一年等到收时公司跑了,赔个净光。这只小狐狸雪白雪白的,我想养着玩的,唉……也只能雪残了。”小幽说的很认真,话到这儿叹了一口气。“以前总踩不到点儿上,还高兴多收了三五斗,这回可真踩实了……”

“……哦……市场嘛,看不见那只手,看见的都是尾巴。”宁哥听明白了,在商界这么多年,看着小幽上心的说。

康晓看着宁厂长露了情赶紧见缝插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咱就雪山飞狐踏歌而行吧,说是雪中情其实都为雪花银,现而今就像雪恨似的,哪还有像您立雪的,这……风花雪夜的地方咱就大大方方的,是不是,这店是自家在省里开的,随便!来这里就是放松的是不是宁哥,人生如戏,逢场做戏嘛。”

“不不,不,人生是人生,戏是戏,人戏还是要分的,一码是一码。”宁厂长很执着的解释道又把刚才倾软的身子正过来了坐着。

“分?怎么分……上帝没准都坐包厢里呢,不说这个了,怎么样这回去趟海德堡收获不浅吧?”康晓把酒咽下说,也咽下去口气。

“嗯!不瞒兄弟说,跟印的似的,彩尘之世啊!”宁哥表情由衷。

“那哥哥就更得用我们的了,别耽误了您那一流的机子,我保证弟弟的纸不带断片的,参股的事儿……咱慢慢来,但现在我们的纸张肯定是过硬的,那报纸一摸都上手感……来,先尝尝这杯……”

“这是什么呀?”宁厂长指着杯子上的那堆带着橙色点的泡沫问。

“这叫豹子头得用吸管喝,来,尝口……”康晓解释完推到宁厂长近前。

宁厂长吸了一口:“兄弟,你容哥缓缓……”

“再缓就跟不上趟了,您知道您这新机子什么转速不,来,给宁哥印一个……”没等宁哥反应小幽上来亲了一口,宁厂长想躲也没躲开脸蛋上印了一个唇印。

“哈哈!”小幽笑得色姿翩翩,音赐嘤嘤,娇声道:“这都什么时代了,你只管大胆的往前走,幸福就跟在你身后……”说着轻轻的投了一下宁哥的怀抱。

宁哥直愣住了,似躲不闪的架着胳膊轻搂了一下这温香软玉:“妹子啊哥不一样……哥后面还背着一个东西呢……”说完放下胳膊,沉吟着拿起酒倒了一杯边说:“……缓到出酒急到喝沫,倒栽葱了谁都够喝一壶的是不是。”

康晓身形一停顿,知道是宁厂长说给他听的,一时没有接话,屋里略显尴尬……

“宁哥,《雪中情》,这歌儿爱听吗……”台上那名妙龄少女一直没有动静,在歌台上随便调着歌,此时放了一首歌说了话。

“啊,好……好听……”宁哥抬头说,几人一直没有理会她。

妙龄少女莞尔一笑从台池走了下来,来到茶几前,看了康晓一眼然后从台面拿起一听啤酒晃了一下然后“嘣”一声打开,一股沫白窜出伏在罐口。少女往前一推说:“宁哥,这杯叫雪山飞狐,娟儿今天倒吸一口……”

几人愣神,不知何意,只见那拉环在沫毫中隐似一张狐脸。

康晓和宁厂长再一注目只见娟儿登上偌大的茶几,茶几下面灯光璀璨,映着少女细骨娇躯,“忽”的一下娟儿后躬弯身,双手反撑……

“啊……”众人惊叹。

“……年纪小身体就是软啊……”小幽在旁边冷冷的说。“我们去送狐狸,那皮撸的才快呢,弯一下就被扒个净光,然后转回头还看自己呢……”话音刚落只见娟儿双手离案卷身钻胯……

“什……什么……”宁哥坐不住了站起了身。

娟儿慢慢探出头来直奔酒罐,娇躯继续弯折,就听骨节咔咔有声。

“好了……好了……不要再撅了……”宁哥觉得过头了,着急的说。

娟儿继续深勾,似也到了极限,罐边已触鼻尖,停顿了一下,再一压胯,樱唇正对,轻撅小口把白毫吸进嘴里然后一点点回弹,后扳,挺身,直腰最后跳下案几,抹了下嘴向宁哥一笑:“怎么样……”

几人一时无语,似撅住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只瞠目看着娟儿。一会儿康晓反应了过来赶紧接上话:“您看宁厂长,这是我妹妹怎么样,够意思吧!娟……儿……是娟儿哈,我亲妹妹啊……兄弟这儿先干为敬了!”

宁厂长张张嘴“啊”了一声,不知如何做答。“……好说,好说,那个什么,明天省里还得开个会等我回去研究研究,好吧老弟。”宁厂长撤身说道。

“好好!谢谢宁哥,那改日我再好好请你……”

“哦,好好,那今儿就先这样……”

“我送送你……”

出了俱乐部门口,开过一辆车,宁厂长打开车门:“好了,不用,不用送了……”

“行,行,那你慢走啊,回头咱再联系……”

“好好。”宁厂长摆手上了车,车缓缓驶出。康晓望了一眼这浓浓的夏夜,粘乎乎的热浪围绕,贴身汗面,压气憋风,即便是天空散点雨腥儿也没有一丝快意。四周霓虹闪醉,左右馆肆津迷,院角一排空调闷劲儿的舔燥。树密枝横,丛黑灌紧、路随人芒、云缠乌磨。这时门一响一个秀丽的女郎推门出来,没有理会康晓的眼神,松了一下衣服,嘘了口气下了台阶,徐一程倩影幽去,似见一踪白毫尾随归迹……

“看什么呢……”一个巴掌拍在了康晓的肩头,康晓吓了一跳,伴着一股浓香呛眼,一个花里胡哨的胖乎身影出现在康晓眼前……

“……哟,青,青姐,你……你怎么也在这儿……”

“怎么的,许你来就不许我来省里玩玩……你家老杨请我来的!要我稀的来是怎么的!”女人扭着缸腰,话音尖了尖声夹杂着横里横气分明似个爷们。

“噢……好……好……”

“好什么好,告诉老蟾蜍是真温泉吗,闻着一股六六粉味儿!”

康晓一笑:“姐不是游泳着吧,池里都得搁点儿漂白粉什么的,行,行,一定转告,敢叫我们青姐动气,这瑞水宫还开不开了!看现在这场面……”康晓一指一院子满登登的车:“还不得青姐撑着!”

“什么青姐青姐的,人家是小青啦,来,亲一个……”说着强搂过康晓。

“哎……哎……”

“你躲什么呀,没事儿的我玩我的……走!跟姐跳舞去,姐就爱看你跳舞,帅疯他们,今天晚上蹦翻天!”

“是不是真的会跳啊……会劈不……”

“看这身条儿……到像个样啊……”

“会跳伦巴吗,抡起来……那才是真帅呢……”几个一同和青姐出来的女子围过来品头论足道。

“不是,不是,我还有事……”康晓赶忙分身。

“什么事啊,你……有事那我找老蟾蜍去!”青姐动气了。

“不是,我真有!真有事儿……”康晓分身乏术。

“哥!你干嘛呢,人家都等着急了!”一个百灵般的声音响起,门口站着一个少女;娇躯嫩颜、明眸皓齿、俏脸精灵、长发垂腰正是娟儿,卸了妆的娟儿。

“哥,燕总打电话找你好几遍了,他新开了瓶赤霞珠等着你呢,签合同你还等人上赶子吗……”说着推了康晓一把。

“……哦,好,好好!我这就去,我哪敢怠慢,这不刚忙完一局吗,对不住青姐,对不住,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准儿陪你!”

“……你……别耍我……”青姐话里透着威胁,脸上的粉都随着激动。

“哪能啊,您这风情……容我空!一准给姐画一个挂客厅里,您就是蒙娜丽莎啊!”

“就你嘴甜,来,亲一个!”

“啪!”

“回见回见!您几位快上车吧,落雨点儿了!我有事儿先走了啊……”康晓说完拉着娟儿急走向停车位,上了车急驰而去,车子一开出去,康晓抽出张湿巾开始擦脸,把那处吻痕擦得干净。二人无话,娟儿坐在旁边看了一眼然后一直安静的呆着。连擦了几张再用纸巾抹干,好一顿忙活之后康晓把车停在路边,下车从后备厢里取出一瓶水,“呼呼”的漱开了,最后才平静平静回到了车上,平息一口气……

“住哪?”

“哦,和仲街……”

“这片儿我也不太熟,你告诉我怎么走吧!”

“哦……那,那就先直走吧……”

康晓启动了车,车速不太快向前开着。“刚才多谢了。”谢声好平静。

“不用,不用……”

“你是新来的。”

“哦,陪唱,今晚是内单,经理说找个唱得好听的,酒单照算,然后就叫我来了。”

“你……怎么,练过?”

“没,没练过……”

“我没说歌!”

“噢,练过练过!我从小练杂技……整个村子都是,几个家族支个大棚,到处卖艺、走场什么的……”娟儿坐在副驾,慌答中看了康晓一眼,不过气氛好像变得柔和些了。

“那怎么不干了?”

“哦……我爸爸……一次排练……从高处摔下来,摔坏了脑袋,天灵盖擦着个台角被掀开了,到处治病,勉强……为生……”说到这儿娟儿低下了头。

“那你家人呢……”

“我,我还有一个小弟正上学……我,我……”

“噢!没事儿,我随便问问。”康晓打住了话语,不愿深问,难为情。

“我妈……跟……一个老板走了,最后……”娟儿还是说了。

“哦……”

“她更厉害能整个探过去叼住别人递上的花,人们管她叫‘超蜂梅’……”娟儿说到妈妈还很兴奋,一种很复杂的表情。

“铃铃”康晓的电话响起……

“您好董事长……是是,我抓紧呢,哦……是,意思我都说了,反正他都听明白了……对,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儿肯定没毛病,您放心,绝对不缺礼数。这宁厂长不露底儿,摸不准,我正想给你回电话呢,回头您还得找找上面的人……嗯……好好,我知道,那,那再见……”康晓挂下电话,沉静了一会儿……

“你多大了?”

”……二十了。”

“嗯?”康晓转过头深看了小娟儿一眼,刚才水光潋滟现在清纯无比。

“哦……十九……十八刚……刚到……”娟儿支吾道。

康晓又看了一眼不再问话,开着车……

车子行近一片低矮的平房前娟儿说:“好了,到这儿就行了,谢谢你,前面就是了,再见。”娟儿说完下了车。

“老苏,收酒瓶吗!”在不远处的一个排档几个年青吃着烧烤,看不清人脸,糊焦的烟雾升腾笼罩着周围低矮破烂的房子,一盏灯光低照,影晃光摇,暗炭星飞,四下狼藉……

“酒瓶吗?要,要啊……”一个嘶哑的声音回应道下了三轮车。

“接着!”嗖嗖前后两个啤酒瓶高抛了出去。

老苏一个闪身抬首定步端起右臂,胳膊衬弯成一个面稳稳的接住瓶底,然后移身对步抬起左脚用脚面接住第二个瓶子,脚面一挑两个酒瓶嘴对嘴稳稳的停在臂弯处。

“好!!”几个年青人高叫着。

“爸,好了!放下吧,快跟我回家去!”娟儿刚一下车便看到这一幕,从车前急走过来高声说道。

“着什么急呀!苏老头,看这儿……听说你会铁头功,脑袋上都有棱,给我们用脑袋再接一个。嗖嗖,嗖!”先后连着三个酒瓶扔了过去。

“不要啊!快闪开!”娟儿嘶破了嗓子喊,飞奔过来……

老苏看看天空飞驰而来的酒瓶,表情凝滞目光炯炯,抬首挺胸,直直的迎着那下落的酒瓶……

一个娇影飞到近前,左手接住一个右手接住一个最后一个娟儿飞起一脚踢了出去。“呯当”一声碎响。“爸爸,您没事吧!”娟儿甩掉瓶子转身晃了晃父亲的身子,老苏的身体纹丝未动。

“演砸了,碎了……娟儿啊,爸不是跟你说过吗,上了台就没有退路,对不起了老少爷们,老苏在这里给众位赔礼了!”老苏说完拱手弯腰。

“免礼免礼,走了。”几个年青人一看情况顺势走人。

“爸!这不是舞台,他们在戏弄你!”娟儿着急的说。

“……这不是舞台?”老苏看了看周围,又自答道:“噢!不是!那刚才我……对了!他们惹不得的,他们不让我捡……”

“好了,爸,咱们回家吧,跟你说不用你捡废品了吗!你怎么还整这么多……”

“你们……还好吧?”

娟儿转身一看是康晓:“哦,没事,你请回吧……”

“……你?”老苏看了一眼近前的康晓,又扫了眼身后的车和一身装束终于认出了,气愤的用手点指着康晓:“你……怎么来了!!”再一把薅住了康晓的衣领发疯似的摇晃:“你说!你把她带哪儿去了!你开车带哪儿去了,你个小白脸儿!你说……”

“啊!爸!爸!你放开!他不是,你认错了……”娟儿一看父亲又犯疯了,急的赶紧伸手。

“你快把她给我!我要问问她!问明白!为什么要把那结打开……”老苏疯狂的撕着康晓的脖领,不依不饶,“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从小结识三九寒严一起练功,兄弟们结义,大家结盟,结社,我们那天……结发,朵朵花开……丹心一片,结果你……你上来了……”老苏又突然放开了康晓,失神的望着一个方向:“她说,‘瞻哥你过来,我让你看看我是谁’?‘梅子,你上来干什么?你等着我过去’。当我走到一半时,我就感觉脚下越来越软,只见她突然把头发散开,把手放到下额慢慢的……开始,撕!”

“咔!”天空一道立闪在夜幕中划开。

“好了!爸你别再神叨了,不是,不是妈妈干的!不是……”娟儿哭着摇晃着父亲几近失声:“是你……是你糊涂了……别老恨妈妈了,别恨了……”

康晓只觉得后背发凉,脖嗓发紧,顾不得衣冠不整了,刚才自己被像小鸡子一阵摇晃,心突突直跳。

“我糊涂了?是我……糊涂了?不应……有……恨……”老苏身子一软口吐白沫一下瘫倒。

“爸……爸……”

轰隆隆一阵雷声,雨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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