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想不起来,那个拥有那双琥珀色眼睛的人的脸。
沉默的对视了一会,南宫烟琴方才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南王言重了!东启不会用那种卑鄙的手段去夺取南国冬米种植之术,若是南国不愿将冬米种植方法教给东启……若是南国自己都不在意让冬米从这乱世消失,烟琴又有什么办法呢?烟琴没有逼迫要挟的意思,如果南国真的那般固执,烟琴也只是觉得有些遗憾罢了。”
“烟琴也知道,南国不可能轻易交出冬米种植方法,但是……既然如此,南王又为何要烟琴亲自来这一趟南国?烟琴有些疑惑,不知南王可否为烟琴解释?若是南国能够将冬米种植方法教予烟琴,南国有什么条件,都可以向烟琴提出来,只要烟琴能够做到。当然……”南宫烟琴顿了顿,微笑着说:“除了要烟琴留在南国!”
看着南宫烟琴嘴角微微扬起的优雅笑弧,颊边浮现两个浅浅的迷人的梨窝,看起来相当甜美可人。南王瞳孔蓦的紧缩,可是,他要的不多,就只要她而已。
如果不能得到她,给他再多,他也不稀罕。他甘愿用江山去换她真心一笑,而不是这样客套的,礼貌却又生疏的笑容。
“我南国不会交出冬米种植方法的!”不知是谁这么说了一句。
慕容月泽眸光一沉,扫向多嘴的那人,不过,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皇贵妃这么说倒是令寡人为难了呢!”南王甩去脑中的旖旎念头,玩味的看着南宫烟琴,说道:“皇贵妃一方面说为了南国冬米愿意答应寡人提出的任何条件,一方面却又表明不愿留在南国做客。皇贵妃既然有言在先,这样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其实,南国冬米种植方法让皇贵妃抄录一份也不是不可,只是……”
南宫烟琴和慕容月泽心中一动,私底下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同时看向南王剑晨,恒量他话中的真假,有几分可信度。
“大王,万万不可。”
“南国冬米乃我南国农耕部不可对外泄露的重要机密,绝对不可以拿出来给东启皇贵妃……”
“大王,请你三思!”
南国官员们像是被南王的话刺激到一般,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说道。
顿时,长生殿上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变得相当吵闹,南宫烟琴站在中央,与慕容月泽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摇头。这些老古董,说来说句,讨论来讨论去,也就是那么几句话。
不愿意交出南国冬米种植方法……
这些冥顽不灵的老古董,还真当南国冬米是个宝啊。若是有什么条件,大可以提出来,干嘛一直阻止南王?南宫烟琴顿生一股无力感,强忍住想要斥责他们的冲动。
与慕容月泽对视一眼,看到他紧簇的好看的俊眉,南宫烟琴在心底轻叹了声,这班冥顽不化的老顽固。
“南王刚才的话还未说完,不知南王想要说的是什么?只是什么……”南宫烟琴玉石般的声音委婉动听,不轻不重,不急不徐的说道。声音不大,却成功的转移那些南国官员的注意力。大家都将目光放到南王剑晨身上。
见叽叽喳喳的劝阻,讨论声终于停止,不再说一些他不喜欢听的话。南王的英俊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就在刚那一会儿功夫,他已经理清思绪。
“没什么。就算寡人说出来,皇贵妃也不一定会答应。”他想要将她留下,但是,那可能吗?不可能,那么,既然知道不可能,他还有必要说么?不过是引起她的反感罢了,倒不如放在心里,不要说出来。
“哦……”南宫烟琴轻轻的应了一声,并没有追根究底。而是转到了这次南国之行的主要话题上:“南王刚才说愿意让烟琴抄录一份南国冬米种植方法,是否属实?可当真?”
南王的心思,她并没有心思去研究。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她没有兴趣知道。他想说便说,不想说也罢,她不强求。更而且,有些事,知道了也不一定就代表是好事。反而,有些事不知道反而好些。
省得徒增烦扰!而,南宫烟琴正是一个不爱往自己身上揽麻烦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看着南宫烟琴顾盼生辉的琉璃美眸,看着她那双仿佛隐隐含着笑意的眸子,南王心中一阵悸动。“当然!君无戏言。若是这样能换皇贵妃真心一笑,那也值了。”
“大王……”
南宫烟琴心中微觉诧异,面上却波澜不惊,脸上保持着美丽优雅的笑,静静的等着南王继续往下说。因着南王的话,慕容月泽的俊脸越来越难看。这个该死的南王,该死的剑晨。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你们不必再劝,寡人决定的事,就无法更改。寡人答应皇贵妃的要求,并不是一时任性妄为,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就如皇贵妃所言,这个天下即将大变,这,并不是我们能够阻止的。若是因此而让南国冬米从此从世上消失,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皇贵妃抄录一份,造福世人。南国冬米,本就是用来造福人们的,我们何不将它的独特的种植技术和培植传给有需要的人呢?更而且,南国冬米种植条件特殊,对环境土壤水质都有特别的要求。寡人相信,皇贵妃不会用南国冬米种植方法去做一些私人利益。”
南王后面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南宫烟琴心中了然,微微颔首,道:“这个南王请放心,烟琴绝对不会将南国冬米当成一种与利益挂钩的商品。南国冬米种植方法,只会南国知道,晏亭知道。”
南国冬米的种植对环境有特殊的要求,只有南国,晏亭有条件,环境适合种植。其他国家都不满足种植南国冬米的条件,环境差异太大。这也是为何南国冬米会那么稀有,那么珍贵,有价无市。
“晏亭?”南王怔愣了一会,方才领悟过来。拍手笑道:“是啊!寡人怎么给忘了这一点。八国之中,符合种植南国冬米的也只有南国和晏亭。”
“烟琴定会尊重南国,以后晏亭种出来的冬米,也依然叫南国冬米,绝不会盗取南国农耕文化,不会占为己有,改为晏亭冬米。”南宫烟琴顿了顿,微笑着说道:“当然,如果晏亭在南国冬米种植的基础上重新研究改进,那就另当别论。”
“当然,当然。这一点,寡人倒是没有意见。就算晏亭没有在这个基础上改进,将晏亭种出的冬米叫做晏亭冬米,寡人也不会说什么。”没有料到南宫烟琴会想的那般周道,南王反倒有些震惊。不过,毕竟身为王者,站在权力顶峰的人,情绪还是掩饰的很好。
南王和南宫烟琴相谈甚欢,越谈越投机,长生殿上,其他人心境可就不一样的。那些南国官员,一个个的心焦如焚,愁绪满怀。暗斥南王不懂事,任性妄为。胡闹胡闹,荒谬荒谬。
因为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慕容月泽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虽然对南王的敌意还是没改变,不过,心里对他的评价和看法却有了些许改变。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这个南王审时度势,其实还满识实务的!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清楚自己该如何做,不会一味的死板。
“荒谬,荒谬!”不知是谁忍不住跳出来说道:“大王,南国冬米乃我南国历时百年研究出来的,怎可就这样白白相送?拱手送给东启皇贵妃?”
“简直胡闹!”
“大王,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可做出如此胡涂的决定?”
“各位爱卿稍安勿躁!”南王从王座上站起来,挥臂制止躁动不安的文武百官。“寡做这个决定并非胡闹。将我南国文化传播到其他国家,并不是一件坏事。这场天下之争,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也不是你我能够阻止的。一旦战火正式打响,南国也不能幸免。难道,各位爱卿真想看着我南国就此从世上消失,消声匿迹?什么也没留下?然,如果我们将南国冬米种植之术教给皇贵妃,传至晏亭,至少,还有一样能代表我南国的东西,留在世上,让后世的人知道,曾经有过我南国这样一个能种出稀有珍贵冬米的国家,不是么?就算南国以后真的走向衰败,灭亡,但,至少还能让世上记住南国,难道不是么?”
南王抿唇苦笑,不敢往下想象,若是他将心中的另一个想法说出来,不知长生殿上文武百官会怎么想?
“荒堂!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国家?大王为何为认为我南国就一定会走向灭亡?战争还未打响?还未真正拉开……”
“本王可不觉得荒堂!”慕容月泽冷笑着打断他的话,讥诮的看了说话的那人一眼。转向南王,毫不掩饰自己的狂妄,嚣张的说道:“看在南王慷慨传授南国冬米种植方法的份上,本王会在皇兄面前替南国美言几句!给南国一年练兵喘息的时间做为答谢,到时,我们各凭本事。本王倒要看看,南国是否真有那个本事在这乱屹立不倒。若是,一年之后,南国真有本事赢过本王,那么,东启统一七国,南国独立,本王绝无二话可说。”
慕容月泽说的狂妄而冷傲,态度可谓嚣张张狂之极,他这话一出品,顿时呛的那些文官哑口无言。武将虽一个个憋的面红耳赤,当即站起来反驳,却也终究是说不过慕容月泽。一个个焉焉的坐回自己的位置,气氛一下子有些诡异,有些凝重。
南宫烟琴有那么一些不自在,不过,却也无话可说。慕容月泽这话虽然可能无礼,狂妄了些,却也是事实。南国根本是无法与东启正面对战的,一旦两国开战,南国绝对是以卵击石,不堪一击。
南国兵力再强,也强不过东启。如果硬碰硬,南国绝对会一败涂地。
“泽宇王,这里是毕竟是南国,还请泽宇王收敛点。”南王语气冷沉的说道,全身的冷酷气息瞬间提升。就算南国真的无法与东启对抗,他也不允许别人在他的面前,说出这样狂妄放肆的话。
他想怎么样做是他的事,哪怕真的将南国江山拱手送人,也是他剑晨自己的事。但,若是别人在他的面前这样肆无忌惮的说出这样有辱南国的事,他是绝对不允许,不能容忍的。
“本王不过是随便说说,南王何必当真。若是南国真的有能力与东启对抗,南王又何需因本王的话而恼怒呢?莫非,南王自己对南国没有信心?”
慕容月泽这话已经是赤祼祼的挑衅了。南宫烟琴难免替他捏了把冷汗,头痛的看着他。汗!这家伙,难道非要这样惹恼南王么?这儿毕竟是别人南王的地盘,惹恼南王,他就不怕他们两个今天命丧在此么?
“泽宇王!”毕竟,还没有真正得到南国冬米种植之术,这也在南宫烟琴的担忧之中。“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这是你做为东启使者该说的话?嗯?我们前来南国,是为两国友好关系,可不是来这儿让你耍嘴皮子,逞强斗能的。还不快向南王道歉?”
天啊!就算你有再多的不满,也至少等出了南国王宫再发泄啊!
南宫烟琴对慕容月泽今天古怪的表现,大为头痛。他可不像一个不知分寸的人啊!
“算了!道歉就不必了!泽宇王的道歉,寡承受不起。”南王冷冷的道,不是他想驳南宫烟琴的面子,而是,这个泽宇王,他惹不起,也不想惹。
“南王……”
“皇贵妃不要再说了,寡人累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寡人承诺的事,一定会做到。今晚寡人会在王宫宴请皇贵妃和泽宇王,晏会结束,会奉上南国冬米种植之术!”
南王似是倦了般,说罢,揉了揉两边太阳穴,转身离开了长生殿,往他的寝宫曦晨宫走去,他的贴身侍从,一脸紧张紧随其后。临走时,还意味莫名的朝南宫烟琴和慕容月泽两人看了两眼。
“这……”
“荒堂啊!”
听着这些痛心疾首的声音,南宫烟琴微微叹了声。与慕容月泽相偕离去!
南宫烟琴在心想,但愿,今晚的晏会,不要再生出风波才是。
“皇嫂,你还在怪我?”回到暂住的驿馆,南宫烟琴直接回了自己的所住的厢房,对于身后慕容月泽的叫唤,理也不理。慕容月泽哪里甘心,硬是厚着脸皮,紧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理,不死心的说道。
这回来的路上,任他说尽好话,皇嫂就是不理他。慕容月泽性感的俊眉都难受的纠结在了一起。
“哎哟……疼……”南宫烟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不知道他跟在身后一般,走进屋里后随手就将门给关上。这时,听到他的呼痛,才转过身来。看到他痛的纠结起来的眉,神色变了几回。“活该!”娇斥了一声,怒气似乎平静了些。“你不回自己的房间,跟着我做什么?”
慕容月泽俊脸被痛楚覆盖,漂亮的桃花眼蒙上层薄薄的氤氲水雾,可怜兮兮的瞅着依然冷着脸,语气不怎么温柔的南宫烟琴。
“皇嫂,你先让我进去,好么?”委屈的活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
俊美的无可挑剔的脸,继承了太后美丽的俊脸,配上这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和语气,那份委屈可怜,显的越发的楚楚可怜,让人狠不起心肠。
“咦?泽宇王,你站在门外做什么?公主呢?你怎么不进去呀?”恰在这时,逛了一圈南国市集回来的乐菱看到站在门外的慕容月泽,忍不住好奇的问。从她那个角度,并没有看到慕容月泽的一支手被门夹住。不然,这可真成了天大的笑话了,慕容月泽暗叹,若是被手下们看到英勇的泽宇王被他的看似柔弱的皇嫂挡在门外,还不被乐菱他们笑话死?
乐菱,千芷,千蕊三人是征求过南宫烟琴的意见,得到她的点头允许,才出去的。当然,毫无疑问,容可,子骁两人则充当了三人的贴身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