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没有料到慕容月泽会有这么一问,天荷公主微微一愣,过了一会儿,才道:“是的!”
一心只记挂着茶道的天荷公主,她几乎已经将这个从一进来,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的俊美少年给忘了。这时听他这么一说,听着他优美好听的声音,不由抬眸看向他,将他上下打量。
俊美高贵的没有一丝瑕疵的五官,仿佛能勾人心魂的迷人桃花眼,红润的薄唇,微微上翘,勾起一抹俊魅惑人,令人脸红心跳的邪邪的坏笑,看着却又恰到好处的不令人感到反感,反而有种被吸引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种优雅高贵的气质罢!纵然是他脸上露出那种俊魅惑人的邪邪的笑,也不会让人觉得有猥袌的意思。只会更让人看到他的优雅,高贵,一种说不出的吸引人的迷人魅力。
就在天荷公主打量慕容月泽的时候,慕容月泽同样也在打量着她。不过,只略微看了一眼,便收回了打量的视线。
慕容月泽在心里给出一个公正的评价:天荷公主,确是美人。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她身上的冷漠气息,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无妨,她再美,亦不是他所喜欢的类型。所以,他自然不会在那些问题上计较纠结。
“哦,对了!你看我都忘了给你介绍了。”南宫烟琴放下手中的紫砂茶杯,歉意的笑了笑,道:“公主,这是我东启泽宇王!”
说罢,转向慕容月泽笑道:“虽然,你已经知道了,已经不需要我介绍了!不过,我想我还是再给你介绍一下吧。月泽,这是博临天荷公主。”
“天荷见过泽宇王!”
“公主不必客气!”
天荷公主,慕容月泽两人互相问过好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一时,倒陷入了沉默诡秘的气氛中。南宫烟琴沉默思索,喝完一杯茶后,执起紫砂茶壶,又给自续了一杯。
见他们两人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喝了口茶,菱唇轻启,打破了这诡谲的寂静。微笑着说:“公主听说过茶故事吗?”
“不曾听过。皇贵妃为何突然有此一问?”天荷公主摇头道。“天荷虽对茶有着近乎痴迷执着的爱好,却真正对茶并没有多少了解。天荷对茶的了解,仅限余在古书上看到的那些!若不是听皇贵妃说起,天荷目前对茶还是一片懵懂呢!”
南宫烟琴略微思索了会,“不若这样,今天烟琴给公主讲几个有关茶的故事。”
“好啊!”天荷公主高兴的应道,有种迫不急待的感觉。皇贵妃说的有关茶的故事,肯定很动听呢!
“嗯!烟琴今天就给公主讲一个有关芙蓉茶的故事吧!在很久很久以前,广陵县知县尹则仁至安陵考察民情,一天黄昏,来到芙蓉山下。想寻农家借宿,见迎面来了一个僧人。尹知县便迎了上去,施礼并诉说求借宿之意。僧人道:我乃芙蓉寺中长老,寺院就在山腰上,请随我来。一路上,长老身挎的竹篓里装的翠嫩茶不时散发出阵阵清香。到了芙蓉寺,长老领着尹知县进禅房,亲自泡茶敬客,尹知县接茶一看恰似松树针叶,待沸水冲泡,只见热气绕碗边转了一圈,然后自碗中心升起,约莫二尺来高时,又在空中转一圆圈,变成一朵白色的芙蓉花,少顷,白芙蓉又慢慢上升化成一团云雾,最后散成一缕热气飘荡开来。顿时,幽雅清香充满禅房。尹知县看得目瞪口呆,连声称赞:真是山中珍品,世上稀奇之物。长老端起瓷杯道:施主请用茶。尹知县双手捧碗细细品尝,觉得这茶香纯浓高,味醇鲜爽,松针在汤中竖立,欣欣向荣。笑道:请问长老,这茶叫什么名称?长老长叹:此乃芙蓉山特产,叫芙蓉茶。”
南宫烟琴说罢,深深的叹息一声。
天荷公主听的正在兴头上,突然见故事嘎然而止,有些遗憾的道:“故事就这样完了吗?皇贵妃因何事而叹气呢?”
“本王知道,皇嫂为何而叹气!”慕容月泽俊眉微微拧紧,话虽是对天荷公主说的,眼睛却是看着南宫烟琴。
“泽宇王知道?”天荷公主微妙的看了慕容月泽一眼,道。
“天荷公主难道没有觉得这个故事并不完整?长老的语气里,明显隐藏着淡淡的忧伤。”
“听泽宇王这么一提醒,天荷也觉得,好像确是这么一回事。皇贵妃,这个故事,你没有讲完么?”
“公主何必追究呢?不过就是一个故事罢啦,何必较真?有些事情,知道了真相,反而不美。就这样,保留着这份美好,不是挺好么?”接下来的故事,令人心疼。
每次想起这个茶故事,南宫烟琴都只愿记住这一个,而不愿想起剩下的未完的故事。
天荷公主自然不知,但见她不肯说,也就不好再问。
“天荷公主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么?皇嫂不愿说……”慕容月泽顿了顿,看向南宫烟琴,“若是天荷公主想听,本王倒是愿意说给公主听!”
“真的可以么?”天荷公主眸中带着炽热的期盼,小心翼翼的问。不知为何,对于这个年轻俊美的泽宇王,她心中竟是有些莫名的忌惮。
“当然!本王愿代皇嫂将这个故事讲完。”
“月泽……”南宫烟琴想要阻止,慕容月泽却好像看穿她的心思一般,勾起一抹俊魅的笑,“本王这次去了晏亭,也听说了不少茶故事,其中,就包括皇嫂说的这芙蓉茶的故事。皇嫂只说了其一,芙蓉茶的美好。后面接下来的故事,是有关芙蓉茶的一段伤心来历的故事!”
“伤心的故事?”天荷公主诧异的问!
南宫烟琴点头道:“是的!如果公主不喜欢,就不要听了。有些事情,并不如表面看到的那么美好。它的结局,是有些令人伤心心疼。”
“皇嫂,你也说了,不过就是一个故事罢了,何必计较其中真假。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害怕说出故事真相呢?”慕容月泽今天却好像偏偏要和南宫烟琴作对一般,他的情绪,有些与平时不同的微妙变化。
慕容月泽不曾这样对南宫烟琴说过话,这时,见他态度如此执拗。南宫烟琴不禁有些微愕,然后,轻轻叹了一声,道:“我知道!我不是较真,只是不想让公主听到那么伤心的故事。好不容易过来看公主,我们说些高兴的事情,如何?”
“皇贵妃,天荷很好奇芙蓉茶的来历呢!就让泽宇王说罢!”天荷公主微笑着说!
南宫烟琴不好再说什么,只抿唇不语。端起面前的紫砂茶杯,漂亮修长,莹洁如玉的手指描缓着紫砂杯面上的精致画纹。
慕容月泽见她不再阻止,嘴角勾起一丝俊魅妖娆的笑。意味莫名的瞥了天荷公主一眼,磁性好听的声音说道:“早年,芙蓉山上住着一位面如芙蓉的美貌姑娘,和年迈的母亲以种茶为生。她种的茶特别香,远近的人都喜欢喝她的茶。可是,她的茶只给煮给穷人,普通百姓喝,不给贵族,财主喝。有年春天,芙蓉姑娘正在采茶,山下财主王员外带了一帮狗腿子上山,逼她煮茶。脾气倔强的芙蓉姑娘坚决拒绝,气得王员外猴脸铁青,命狗腿子毒打她,扔到茶树林中。村里一个名叫智明的小伙子上山来帮芙蓉姑娘采茶,发现她血淋淋地躺在茶树林中,因为伤重只说了一句话:智哥,就将我埋在这块茶园里。便离开了人世。智明按照遗嘱,在茶园里安葬了她,不久,芙蓉姑娘的老母因气病交加也去世了。第二年春天,芙蓉姑娘坟上长出一株茶叶苗,下端出现一眼泉水。有天晚上芙蓉姑娘托梦智明,要他谷雨那天,采她坟头的那棵苗,喝了会长命百岁。智明依梦中指点采回茶叶一泡,热气升腾后,变成一朵芙蓉花,端杯喝茶,只觉味醇鲜浓……长老含泪说:我就是那个智明,发誓终身不娶,削发为僧,在芙蓉姑娘坟墓边修了这个寺庙。”
故事说完了,几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每听一次,南宫烟琴还是会觉得心疼,气愤,感慨万千。心疼芙蓉姑娘,恨那个没有人性的王员外!
“唉!”不知是谁长长的叹了一声!天荷公主感慨低声道:“原来芙蓉茶的来历有一段这么伤心的故事,难怪皇贵妃不肯说。不过,它终究只是个故事,皇贵妃何需在意呢?故事,听过就听过了,何必跟故事中的人计较呢?”
南宫烟琴叹了一声,微微笑了笑,“是啊!是我庸人自扰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皇贵妃话可不能这样说,是皇贵妃心善,怎能这样说自己呢!”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慕容月泽却不像天荷公主那样,他低声将南宫烟琴这一句话重复了几遍。俊美有脸上闪过许多种情绪,最后笑了笑,道:“皇嫂这句话让本王顿时茅塞顿开,心中萦绕多时的困扰烟消云散!”就好像压在头顶的乌云突然散去,重见天亮,雨过天晴!
为什么?他以前一直想不开,想不通呢?这么简单的问题,他竟然一直苦苦思索,想不明白。
虽然,这一世,他不能和心爱的人牵手走到一起。但是,至少,他还是可以光明正大,明正言顺的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保护她,见证她与皇兄的幸福啊!
他可以默默的守护在她身边啊!为何……,他以前虽然想到这些,却还会被求不得而苦呢?其实,只要换个角度想,不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么?
“好像说的太夸张了吧!”她不过就很自然的说了那么一句话,有他说的那么夸张么?
“怎么会?之前,一直有个问题困扰在本王心间,苦苦困扰着本王。今天,听皇嫂这么一说,那些困扰好像都消散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句话,在某些时候来说,确实是有些伤心,讽刺。但是,它却是真的。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泽宇王和皇贵妃叔嫂感情很好呢!真令人羡慕。”天荷公主喝了口茶,说道。微凉的茶,有些苦涩!
不知是心境,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看着眼前和睦的两人,天荷公主竟会觉得有些刺眼。她开始有些想念远在博临病重的父王,还有两位王兄。不知他们现在,过的可好?父王,有没有想她?
“是吗?”慕容月泽冷冷的勾了勾嘴角,面无表情的看着天荷公主,优美的唇,吐出冷漠的两个字。
“天荷公主不必羡慕,这样的幸福,以后你也会拥有的。”慕容月泽继续冷冷的说,“本王看得出来,天荷公主确是对茶很感兴趣。本王不久前曾去了趟晏亭,那儿人杰地灵,是茶叶的故乡。茶文化源远流长,天荷公主若是有兴趣,可以却那儿走走。定能学到不少茶知识,人人都说有诗会友,天荷公主对茶情有独衷,依本王看,或许可以效仿古人,以茶会友。说不定还能结交三五茶友,在里面找到自己倾心之人!”
优美的声线,优雅的语气,只是,稍闲冰冷。
天荷公主微愣,瞬间明白过来慕容月泽的意思。呵呵笑了笑,回道:“以茶会友?泽宇王说笑了!就算天荷有意,也不能实现。至于,泽宇王说的在那儿找到倾心之人,好像有些不太切实际。”
语气里带着些许讽刺,讥诮的说。
泽宇王,他的意思,是不会娶她么?即使不娶她,也不必在她面前说出这样伤人的话罢?直接拒绝,不可以么?天荷公主冷冷的想,眼神冰冷的看向慕容月泽。
难道,她以为,她就喜欢他,想要嫁给他么?
“怎么就不切实际了?呵!天荷公主这话倒是有几分意思!”慕容月泽一口一个天荷公主,言语之中,都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难道天荷说错了么?”天荷公主露出一个天真纯净的笑容,言辞却犀利。“天荷身为博临公主,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博临王室。若是天荷这样去晏亭抛头露面,不仅有损博临国体,亦有失博临王室颜面。普通人家女子,尚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荷贵为博临公主,又岂可这样不顾女德,出去抛头露面?”
“公主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南宫烟琴拧了拧眉头,适时的插了进来。“烟琴并不赞同公主的说法,什么叫做不顾女德,有损博临国体?有失博临王室颜面?只是出去走走,难道那样就是不顾女德,有失博临王室颜面?没有人说女子就不可以随心所欲去外面行走,所谓见多才能识广。如果我们女子总是被那些框框架架的规矩束缚,那何来自由可言?如果,连我们自己都这样认为,女子就应该三从四德,整天呆在闺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样不过是更加成全男人的嚣张专制罢了!”
“这个男尊女卑的观念是应该改变了!如果我们女子自己都不尊重爱惜自己,又如何要求别人来尊重爱惜我们呢?”南宫烟琴脸上散发着自信的迷人光芒,琉璃美眸,熠熠生辉,流光溢彩。“我一直认为,男女应该是平等的,这个世界,人人都是平等的。为何,公主还会觉得我们女子就应该低人一等?难道,公主也认为我们女子就应该被男人踩在脚下?为什么,他们男人可以自由外出,那就叫天经地义,而不叫抛头露面?而我们女子外出,就非要给我们套上抛头露面那样难听的字眼呢?不过都是心理作祟罢了!”
慕容月泽震惊的望着南宫烟琴,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情绪,好像随时会冲破胸口般。
南宫烟琴的话,给了慕容月泽一种很大的震憾。以前,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说过:男女应该是平等的,人人都是平等的。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人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