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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莫柒

我第一次到那个补习班,我看到了她。

那个女孩坐在人群的角落,安静的画着画,出于对绘画的兴趣我在她旁边坐下,问道:“画的不错唉,你学过画画?”

女孩抬起头,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我,眸子亮亮的,像一只惧人的小山兽。我看着她的眼睛,身体不免颤抖了一下,我诧异于那那双眼睛,它竟然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们是不是在那里见过?”我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却意外的说了出来。

女孩抬起头来看了看我,轻轻的摇了摇头,便又低下头来继续画画。

“能借我看下么?”我伸出一只手,只觉得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很可爱。

她犹豫了一下,将画册递了过来。

画册里全是一个女孩,灰色的眼睛,灰色的头发,苍白的肤色。

“你以后想成为一个漫画家吗?“

“嗯,这是我的梦想。”她笑了笑,右脸颊涌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为什么要画画?因为是梦想,既然是梦想,就要一直一直画下去,直到生命的结束。

“你叫什么名字,等你成名以后我问你要签名。”我打趣道。

“莫柒,你呢?”

“我叫苏浅。”

在这之后,我也见过她几次,莫柒真的是个很安静的女孩,甚至有点自闭。大多数人都能看出来这点,所以也会自然的排斥,识趣地走开,但我却意外的想接近她。于是,我再次接近了角落中的她。

“《人间失格》,你也喜欢这本吗?“我指着她手里的书。

“是的,很喜欢太宰治的文风呢。”她应和着,眼睛却只看着书中的文字。

“我也是。”我看向天空,灰沉沉的;像是被污浊。

下课后,天空已经下起了大雨,雨带着些温热的风,放肆的淋漓下,空气里能隐约嗅到灰尘的气味。莫柒没有带伞,同一只困兽,不,不能够称之为“困兽”,因为它没有任何的焦虑,只是在建筑物内孤独又漫无目的的行走。

真是有趣的女孩呢,宁可在这里消极等待也不去寻求帮助吗?

“莫柒。”我喊着她的名字。

她回过头,茫然的看着我。

“下雨了,你要怎么回去?”

“不知道。”

“要不我送你吧?”

“会不会麻烦你?”她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当然不会。”我急着回答。这怎么会呢?毕竟这是我能和她成为好朋友的大好机会。

“谢谢,就去‘那个地方’吧。”

“那个地方?”

“嗯......我家吧......”

我们到了一个很老旧的小区前,莫柒的家在一做就得可怜的小楼里,环境很脏很乱,莫柒,她,她就住在这里吗?我在这啧啧唏嘘,心中对她不免有些怜悯。

“我家就在这儿了,谢谢你啊,”她礼貌的微微向我鞠了一躬,“再见。”她转过身正准备离开,却被我叫住。

“莫柒。”

她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我。

“莫柒,我们是朋友了吗?”我看着莫柒,她的眼睛很漂亮,真的。

“嗯?”莫柒愣了愣,笑了,“可以啊。”

她笑的很奇怪,在黑暗中如同一朵娇嫩的花朵,火焰般绮丽的颜色,蕊却黑的不详。

从那以后,我成为了莫柒的朋友,但同时也是唯一的朋友。

“为什么不多交一点朋友,只有我一个,不会觉的无聊吗?我们很少能见到面呢。”我问她。

“不,有你一个就行了。”莫柒,她却这么回答,回答时,她认真地看着远方的一只鸟,鸟儿在屋顶上悠悠地走着,投射一块灰色地阴影。

“苏浅。”她翻着漫画说,“以后我要成为一个伟大的漫画家,画着漫画游历世界。”

“听起来很像是勇者讨伐魔王的旅程呢。”我笑道,莫柒难得笑的那么开心。

“那我便封你为我的法师和我一起讨伐魔王吧!”

莫柒她向我伸出一只手,阳光照在莫柒的头发上,被她的长发割的细碎,我握住那只手,连同握住了那只手,连同握住莫柒的温度。

“乐意至极,我的勇者大人。”

莫柒的嘴角上扬起来,背着阳光的脸显现出阴郁的神色,我怀疑我看错了,因为我面前的莫柒依旧灿烂地笑着,右脸颊涌起一个浅浅的酒窝,眼睛弯成亮晶晶的月牙儿。

“现在就陪我去冒险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便拉住我的手,她的脚步轻快,不禁叫人怀疑她的脚尖是否着地。

我和莫柒在陈旧的街区上走着,路过一座破破烂烂的小楼,一只三条腿的小猫跌跌撞撞地朝小楼走去,走得很慢,很艰难,莫柒停下来愣愣的看着那只猫,那是一只花白的小猫,浑身脏兮兮的毛色覆盖上一层黯淡的光。

“不去帮它吗?”我看着对那只猫看得出神的莫柒。

“不,你不知道它究竟要去哪,它会执拗地挣脱你的怀抱,留不住的。”

小猫在楼角趴下,将自己蜷缩起来,莫柒的目光向上移去,在那里,瓦蓝瓦蓝的天空下几只鸟儿在展翅飞翔,飞向更高更远的天空。

莫柒手中的画册不小心滑落下来,露出了其中的一张照片,照片里年幼的莫柒幸福的笑着,露出小小的,白白的,亮晶晶的小乳牙,右脸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眼睛眯成亮晶晶的月牙儿,莫柒的身旁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同莫柒笑的一样幸福。

风吹了过来,掀起画册的纸张盖住了那张照片,莫柒弯下腰,捡起画册,浓密的长发垂下来,我嗅了嗅,味道甜甜的。

“那张照片......那是你奶奶吗?”我试探着问道。

小楼上的爬山虎在微风的吹拂下荡漾起碧波。

“是的,不过她已经去世很久了。”莫柒再次望向天空。

“对不起。“我下意识的说道。

“毕竟,我对我奶奶......并没有多少感情。”她温和的笑了笑。

“莫柒......”

这个傻丫头一定在逞强吧,?我伤感地看着莫柒,她却对我调皮的地眨了几下眼睛。

“话说,法师,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就在这附近喔,我们快点吧!”她拉着我的手小跑起来。

那是一条很不起眼的小道,墙老旧得掉下大块大块的墙皮来,墙上胡乱的贴着褪了色的广告,路的尽头,是几块青石板草草砌成的台阶,台阶的尽头是一条很长很长的铁轨,铁轨的两边长着狗尾巴花,和很多叫不出名的花朵,站在铁轨上可以看到远处的小区小区,很破旧,同这条小道般不起眼。铁轨的两端无限的延伸着,延伸到很远很远的远方,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风景很美,莫柒居然能发现如此别致的风景。

“很美吧?这里。”莫柒拈起一朵狗尾巴花,狗尾巴花毛嘟嘟的,很是可爱。

“谢谢你。”

“为什么,‘谢谢’?”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不知道,我就是很想谢谢她。

她看着手里的狗尾巴花,脸上绽放出幸福的微笑,她这次笑的很美,但却让我意外的不安,因为它让我觉得:她从前对我的一切笑容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我喜欢这里。”莫柒张开双臂,天色已经黄昏,太阳居然像颗糖果似的融化了,滴落在地,铁轨上覆盖上一层橘黄色的糖霜。

“我也是。”

铁路延伸的很远,但愿我们也能这样走得很远,很远。

“我差不多该回家了呢。”我看了看天色。

“再见。”莫柒向我挥着手。

我踏下青石台阶,莫柒却沿着铁轨另一边的水泥台阶离开,我蹲下拈起一朵狗尾巴花,就像莫柒刚才拈的那只,毛茸茸的,真可爱。这时,我听到了火车的声音,我站起身来,果然是火车。

列车呼啸而过,带着绝望的风,遮住了莫柒的背影,隔离开我和莫柒。

我呆呆的,任凭手里的狗尾巴草掉落在地上,在这火车的后面,女孩儿却越走越远。

接下来,我连续几天没看见莫柒,补课班也没有再来,莫柒去哪儿了?我茫然的看向莫柒经常看地那片天空。

这天,又是在下雨,炎热的七月份,这次的雨比往常下得更为猛烈。

雨水模糊了公共汽车的窗户,这时,我看到了那条简陋不起眼的小道。

我想去看看。

小道没有因为雨的洗礼而变得清澈,反而在雨水中变得更加模糊。

我停了下来,因为我看到了那个背影——青石台阶的后面,冰冷的台阶上面,浓密的长发雪白的长裙,是莫柒。

我愣愣地看着那个背影。

“莫柒……”

她转过身来头发和脸上都是雨水,几缕头发紧贴着她光滑的脖颈。

“莫柒!”

我丢下伞,冲上前抱住了她,伞如同凋零的花朵一般在雨里旋转。

“苏浅,花死了,全都走了。”她呆呆的,眼神空洞无比,声音平静的惊人。

我这才发现,

铁路旁边的泥土似乎被翻了一遍,花全没了,只有几朵被压扁的狗尾巴花。

“回家吧,回家吧;回家吧,莫柒。”我抹去她脸上的雨水。

“嗯。”她点点头,挣开我的怀抱,捡起她放在地上的伞。我也弯下腰,捡起我的伞,。那是一把透明的伞,小小的,似乎轻得一阵风就能吹走。就我弯下腰的一瞬间,莫柒她走下台阶,我也踏上青石台阶。

我走出一步,我走出两步,我走出三步……

我听到汽笛的鸣声——又是该死的火车,我流下痛苦的泪水。

列车呼啸着,刮着绝望的风,遮住了莫柒的背影,隔离开我和莫柒。我看着列车,像是在目送它背后的莫柒。我一直看着,一直看着,直到最后一节车厢碾压着雨水从冰冷的铁轨上驶过。

火车走了,女孩儿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再没看到莫柒,也似乎忘记了她,直到那一天里——

“苏浅,你最近看到莫柒了吗?”补课班的老师问我。

老师个子高高的,总是笑着。

“没有呢,”我笑着说,“怎么,老师没有联系上莫柒吗?”

“唉,这孩子闷闷的,但平时也挺听话,怎么最近就……她妈妈说莫柒这几天都不在家,她平时就和你关系好,还以为你知道呢……”

“什么?莫柒不在家?”我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大脑空空的。

“是啊,这家长也真是……”

老师还想说什么,但我已经听不下去了。

“老师,我有点事需要请假。”我不等老师回答便向外跑去。

莫柒的家,那座小小的、破破的楼,我是知道的,因为我送过她,我是知道的。我抓住那一点点模糊得可怜的记忆,拼命的奔跑着。

我在那座小楼里挨家挨户的敲着门,小楼里的人素质不高,每敲一次门就会被责骂,可我听不到,莫柒呢?她在哪儿?我要找到她,我要找到她!

终于,在顶楼,我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我的身体颤抖着,呆呆的站在那里,嘴巴半张着,却没有说话。我当时的情绪连自己都说不清楚,总之,我因为过分

激动而说不出一句话。

“你是……苏浅。”她眯起眼睛,她的眼睛黑得如同深夜里的大海,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进来吧。”她却很平静,为我让出通道。

“谢谢。”我呆呆的走进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看了看她的家,很旧,很脏,光线也不是很好。

“莫柒,你妈妈不是说你不在家吗?”我呆呆的问道。

“哦?”她挑起眉毛,“你见到那个女人了?还真是讨人厌烦的家伙,我简直为我和她在一起生活感到恶心。”说完,她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在脸上放肆又无声的冷笑着。

我打了个寒颤,眼前的莫柒……很奇怪!

“嘛,说我不在家也很正常,毕竟这是我奶奶家,”说完她把目光轻挑上我的脸,像一朵花,一朵花,一朵燃烧的罂粟。

她说过。她和她奶奶没有多少感情?我不敢问,眼前的莫柒,她叫我莫名地害怕——是莫柒吗?

“先在我房间坐下吧。”她指着角落的一个肮脏又狭小的房间。

房间很乱,到处散落这物品,书柜上有几本书,与肮脏的环境不同的是——书很干净,应该是莫柒最近才带来的。有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坂口安吾的《堕落论》,还有一本《人间失格》。

让我注意的是,书柜上有一个盒子——其实本来这个盒子并不明显,但由于书柜太空,所以是它格外的引人注意。

我拿起盒子,盒子很精致,上边却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盒子里好像装了什么,我拂去盒子上的灰尘——毕竟这是莫柒的东西,我不能擅自打开,我将盒子放回了原处。

“看到了吗?”莫柒的声音,似乎鬼魅一般,叫我脊背刚发凉。

“看到盒子里的东西了吗?”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没有呢,我只是看上面太脏略微擦了一下。”

我为什么会害怕?

“不想看看吗?”她略微弯下腰,贴近了我的脸,眼神如同一只准备进食的螳螂,狩猎的兴奋和准备进食的贪婪暴露得一览无遗。

“苏浅,知道吗?”她绕过我,抓起墙角的一把肋差,亲亲抚摸着,眼里折射出喜爱的神情,似乎叫我想起了第一次在铁轨那儿看到狗尾巴花的神情,但这次却如此叫我不安。

“妈妈,是个实在叫人喜欢不起来的人呢……她总和奶奶吵架,为了气奶奶,为了撒气,她总要找到一些不相关的理由来打我,诺,她还撕了我的画。”她指向桌子上的一堆废纸,灰色的女孩被撕成碎片,枯萎了。

“你妈妈怎么能……”要知道,那是莫柒的梦想啊!

“你别惊讶啊,还有呢,看!”她掀起过膝的长裙,露出左腿边的膝盖——膝盖上狰狞地绽放着一道狰狞的伤疤“三年前,这个女人为了反对我画漫画,亲手在我腿上留下了这道疤。”

她的神情忽然狰狞起来:“没用了,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啊!”她神经质地狂笑起来,猛地抓住那些纸片,用力向上抛去,似乎下起了灰色的雨。

“不!”我冲过去用力按住她的肩膀,“不,莫柒,你还有,你还能画下去!”

“你会离开我吗?”她嘴角挂着嘲讽的微笑。

“当然不会。”

她愣了愣,紧接着继续那样神经质的狂笑起来。

“骗人的,骗人的,都是骗人的!你们都会离开的,和他们一样!”

明明是笑声,却凄惨得叫人流下眼泪来,我被她激烈的反应吓到了,一动不动。

“没人愿意陪我,没人愿意!从小就这样,奶奶就算很喜欢我,但也不会明白我有多无助,身边的人都看不起我,都是肮脏的野兽,比这更可怕的是‘无聊’,更加丑恶,折磨着我,每天都这样。直到有天,我发现有只鸟总爱停在我家阳台上,我想,既然人类不愿意陪我就让动物陪我吧......”

“于是我每天都去给它喂食,它也每天都来,可是有一天,它不来了,于是我就问奶奶啊,问她小鸟会不会回来,我清晰地记得她当时的神情和动作,她摸着我的头,她说:小鸟会回来的,它只是去了别的地方,我对她说,那么奶奶去了某个地方也会回来吧?她却没有接我的话。”

“那时我的问题真可笑。”她皱了皱眉毛,嗤笑了一下,“那个冬天奶奶就走了,渐渐地,我从母亲和亲戚的眼里得到——奶奶回不来了。”

我从不知道莫柒有如此悲惨的经历,只是默默地流泪。

“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后来那只鸟回来了,我照旧给它喂食,我问它:下次你还会再来吗?它没有回答我,只是啄着饭粒,必竟回答了我也听不懂,但我已经决定了,我要杀了它,果然这样就会永远留住了呢......”

她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是那只鸟的尸体,这具尸体因为风干可怜的萎缩着,我下意识的地后退了一步。

如果这一秒的“后退”是所谓“下意识”的,那么接下来我会后悔我没有拔腿就跑——

“所以啊,苏浅,如果幸福降临你身边,而你没有掐死它,”她走近一步。

“勒死它,”她再走一步,那把做工精致的肋差闪着森森的光。

“使其窒息。”咦?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我头混脑胀的向脚边看去。

“幸福就会飞走,就会溜之大吉。”脚下是本翻开的病历,虽然光线不是很好,但“人格分裂症”几个字却清晰的印在我的视网膜上,我的思想开始涌动,翻滚,变得波涛汹涌。

人格分裂症,一个身体两种人格。这么一来,莫柒以前的木讷,现在强烈的感情冲撞,以及意外的感情淡薄都能解释得通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笑啊?毕竟一切都是假的啊!

“嗯?苏浅......”只有一步之远,可以看到她深邃的瞳孔和卷翘的睫毛。

不,莫柒还是莫柒,她只是得了那种病,我这时只要逃出去,出去以后找到医生和警察就可以了,是吧,是吧?

我自欺欺人地想着,推开莫柒,拼命向着门口跑去,我晃动着门,但没有用,门被死死的锁住了。

我用力地摇着门,似乎这样就能够改变什么。

人啊,在困境中会丧失理智,变得盲目又渺小。

我感受到我背后一凉。

接下来渐渐失去了感觉,温暖起来。我停下徒劳的运动,呆呆地转过头去,我看到了莫柒,和她手里的肋差。血液顺着刀尖滴落,在空气里弥漫着甜味和腥味。

我呆呆地倒下去,倒下去,瘫倒在地上,我看到夕阳正在一点一点地落下,那把带血的刀再一次向我挥下......

我挣扎着起身,看到在我的面前有一支画笔。我想起了莫柒笔下的灰色女孩,我努力抓住画笔想勾勒出女孩的形状,但画出的线条只有血,只有血。

我陷入一片黑暗......

疼,我感受到疼痛了,从伤口那里开始蔓延开疼痛感,但又好像不是伤口,我身体的每一处都疼痛起来,还很无力。

我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我的温度开始流失,只有疼痛在折磨我的神经,我能听到的心脏的跳动从“砰砰砰”成了“砰...砰...砰...”

我似乎听到了莫柒的笑声,我似乎看到了带血的刀尖,迟疑之下我睁开了眼。

我呼吸着氧气,不明的液体正输入我的静脉,还有白色床单一一我知道这是医院。

我浑身都在疼痛,但没有伤口。

我全都想起来了......

(尾声)

根本就没有莫柒,只有那个可悲的极端的我。

妈妈撕了我的画,学校的孤立处境和各种原因叫我颓废——用药物结束这一切吧,我服下数好的六十片安眠药。

但全是徒劳,我被发现并救了过来。

我抚摸着腿上的疤痕。

我不要活过来,我不要狗一样残喘,让我走吧。

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古板的叫人反感的设施,病房有一扇窗户,窗口映着瓦蓝瓦蓝的天空。我要对这里说一声“Goodbey”,我将离开,并再也不回来。

我努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迈着软软的步子,朝着窗口走去——那是希望。

我费力地想爬上窗口,很累,我第一次这么累过。我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我内心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情绪,支撑起我,我已爬上窗口。

我听到了开门声,我听到惊呼声,但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Goodbey,”我嘴里喃喃说,向下软软地栽了下去——那儿是我的母亲,那儿很温暖,那儿更让我有安全感。我好像看到了莫柒,她转过身来,对我微微一笑。

想起了太宰治的那句话——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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