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登记处挂着一层白色的帘子,在听到鼠三的声音后一只粗糙的手掀开了帘子,进来的人身后背着一把有些磨损的猎弓,是今天出城狩猎的猎人。
看样子猎人出城收获颇丰,手提的篓子里装了好几只野兔,脸上正挂着灿烂的笑容,但在他看到鼠三那一刻起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眼皮跳了跳干笑道:“怎么今日是鼠爷啊。”
“那俩兄弟休息去了,你这人运气好碰上我。”鼠三瞄了他一眼回话语气冷冰冰的,紧接着手背在桌上轻敲了两下。
猎人瞬间反应了过来,急忙从口袋掏出三枚铜币塞进了鼠三手中。看着鼠三脸色渐渐有几丝笑意,内心不免咒骂道:我运气好个屁啊,前面那么多人都没事就偏偏我碰上你这个鼠瘪三,今天真是倒大霉了。
当然他想是这样想脸色上还是不敢表露出来,收过钱的鼠三办事也利索了起来,迅速问完问题就登记好了。
“下一个”.............
几番过后鼠三大驾登记处的消息也传开了,不少人怨声载道了起来。
“这个死老鼠前几天不是才来收过一次钱么,怎么今天又来了?”
“唉,我就说怎么突然取消检查了,估计就是他的搞出来的。”
“这臭老鼠早晚有一天会给野猫吃了!”
“嘘,你想死吗?要是给他听到就完了。”......
起伏抱怨咒骂的话也传进了荆无的耳中,这让他大致了解了情况。这种事对于荆无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从小就跟着爷爷到处流浪的他见过太多类似鼠三这种人。
人们抱怨归抱怨,倒也没做出什么实际性的事情来,依旧有序的排着队,看来早就已经习惯了。
排在荆无前面的是一位老伯和一个小女孩,女孩长得跟老伯十分相似,应该是他的孙女。
老伯推着一辆小木车,车上放满了草药植物,这应当就是他今天的收成了。小女孩顽皮地将车里的杂草塞进老伯的衣服中,老伯倒也不恼只是宠溺地敲了敲自己孙女的头。
没过多久就轮到他们两个人了,随着鼠三的催促声爷女俩一起走了进去。
“鼠爷,您辛苦了。”老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很识规矩地将铜币递给鼠三,鼠三一看心想两人个人你就给我两枚铜币,颇为不爽,但看在老伯一把年纪的份上他也忍了下来,于是伸手接过铜币习惯性地摸了摸。
可这一摸鼠三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冷笑道:“老不死的胆子可真大啊,竟敢拿假铜币糊我。”
老伯一听浑身一激灵,连忙从鼠三手中抢回铜币,仔细看了看发现确实是假的,于是急忙说道:“鼠爷您别生气,是我老眼昏花没认清真假给人骗了,绝不是有意糊弄您啊!”
看着老伯颤颤巍巍的样子,鼠三心想量他也不敢耍我,兴许真是无意收错了钱,于是摆了摆手假装很大度的样子。
“算了,我也不跟你这个老不死计较,你再给我五文钱我就当做没发生。”
只是这句话又让老伯愁了脸,战战兢兢地说道:“鼠爷,我今天身上就剩这两文钱了,要不先让我回家拿来给您?”
这句话可彻底激怒了鼠三,他心想我今天大发慈悲不跟你计较给我假铜币的事,你还给我得寸进尺,真的觉得我鼠三是好欺负的吗。
“没钱?合着你是想一文不给就进去?是不是我鼠三太久没发威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看你们今天也别想进城了,在外面给鬼鹰当食物去吧!”鼠三怒吼着,犹如被人踩了尾巴的野狗一样。
鬼鹰是崇岳城特有的邪兽,攻击力强悍且食人,它们只在夜晚出没,正因为如此崇岳城夜晚都是紧闭城门不放出入。
这一吼让躲在老伯身后的女孩吓得大哭了起来,不过老伯现在也没时间去安慰自己孙女了,他急忙向前跪下对着鼠三重重磕了几个头,哀求道:“鼠爷您息怒啊!小人是真的身上没有钱了,绝不是故意耍您啊,您就行行好放我进城吧,半个时辰内我一定回来补给您!”
正在气头上的鼠三是铁了心不打算放他们进城了,于是呼来了两位士卒示意他们把这对爷女赶出去。
这两位士卒看来也不是第一次被鼠三要求干这种事了,轻车熟路的拎着这对爷女就要往外拖。
“住手!”就在老伯内心充满绝望时,突然响起一声暴喝,硬生生吓得士卒松开了手。
此人正是荆无,本来荆无就在门帘外等待,二者交谈的声音又不小,所以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在听到鼠三要把老伯赶出城时,荆无下意识的掀开了门帘的一角,就看见了两位士卒动手的画面,于是忍不住出了声。
“哪个不长...........你是谁?”鼠三也顺着声音看向了荆无,原本他想说是哪个不长眼的敢管老子,但是当他看到荆无穿着气度不像平民百姓,硬是把后半句话收了回去改口问道。
荆无没有回答鼠三的话,而是大步走到鼠三面前,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两个人的钱我帮他们付了。”说着掏出了一堆铜币丢在了木桌之上,鼠三粗略一瞅,估摸着最少也有三十文钱了。
这让他迟疑了起来,其实他原本就不是贪图老伯那几文钱,只是因最近感受到自己地位好像跟以前相比下降了不少,大家似乎都不怎么怕他了,于是想借此机会杀鸡儆猴一下。
最关键的是荆无的身份让他生疑,鼠三能在崇岳城收了这么久的进城费都没出事,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欺软怕硬,凡是有点身份地位的人他都不会招惹。
鼠三心里权衡了一下,暗道:我威慑的效果应该也达到了,要是因此得罪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还真不划算。
于是他转身对着老伯说道:“算你们命好,今天我就给这位小哥一个面子,快滚吧!”接着对士卒挥了挥手示意放他们进去。
老伯感激地看了荆无一眼,抱起了还在哭泣的孙女随着士卒一起出去了。
等到人都走光后,鼠三又换上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对着荆无说道:“这位小哥,看起来有点面生啊。”说着若无其事地将桌上的铜币都收了起来。
鼠三爽快的放人让荆无也松了口气,要是鼠三还是顽固不灵那荆无可就要头疼了。
听到了鼠三的问话荆无只是淡淡地回道:“我不经常来这,现在可以登记了吗?”
“当然可以!”鼠三听后依旧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麻利的将纸笔拿出就开始了入城登记。
“姓名”
“荆无”
荆无?城里好像没有姓荆的大族吧,难道真的是从外城来的?鼠三内心狐疑道,手上迅速地写下了荆无二字。
“进城目的”
“去云桑学府”
一听到云桑学府这四个字鼠三握笔的手都随之一抖,内心翻起了惊涛骇浪,随即庆幸万分,还好自己没有招惹他,乖乖,这可是云桑学府的学子啊!
也难怪鼠三会有这种反应,云桑学府是崇岳城排名第一的学府,只有大家族的子嗣才有资格入读,而且还必须是家族中最为优秀的那一拨人,能进云桑学府的人要对付他就跟对付蝼蚁一样简单。
鼠三立马换了脸色奉承道:“原来是云桑学府的学子啊,难怪气度如此不凡。”
荆无听后呵呵一笑算是回应了,这种见风使舵的小人没必要过多的搭理他。
鼠三迅速的完成了登记,恭恭敬敬送走了他眼中荆无这尊大神,待到荆无出去后他才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
而荆无一进城门就看见了他之前搭救的那对爷女,似乎在专门等着他。
老伯看到荆无后赶忙迎了上去,刚想给他跪拜道谢却被荆无拦住了。
“多谢这位公子相救,要不是您恐怕我们爷女二人就要成为那鬼鹰口中的食物了。”老伯紧紧抓着荆无的手臂,感激道。
小女孩还是躲在他的身后,露出半个脑袋好奇地看着这位救命恩人。
荆无笑了笑,确定老者不会再下跪后松开了扶着的手说:“小事而已,没必要放在心上。”
“对了,你们知道云桑学府在什么地方么?”看着老伯又要开口感谢的样子,荆无连忙问道。
老伯想了想开口说:“云桑学府在城南,公子沿着这路左拐一直走就能看到了。”
荆无听后谢过了老伯,拒绝了他说要还自己铜币的事,便开始向着云桑学府出发了。
其实荆无并不是无缘无故帮他们,只是这两人让他想到了从前的自己,当初荆无跟着爷爷流浪的时候也没少受过这样的屈辱,所以下意识的就挺身而出了。
一想到爷爷,荆无就碎碎念了起来:“这个老家伙,一天到晚就喜欢整我,现在又要我跑去什么云桑学府读书,吃饱了没事干啊!”
.......
一个月前,他爷爷丢下荆无一个人,只给他留了封信说是要出去游玩,结果没过几天又突然跑了回来,一回来就给荆无要求了许些必须完成的事,还说没完成不能见他,于是荆无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赶了出来,唯一的好处似乎就是荆无身上穿的华丽昂贵的衣服,说是给他践行的礼物。
而这云桑学府就是荆无爷爷要求他必须完成的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