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笑道：“我就是花容失了色，他也是喜欢我，把我当一朵水仙供着，呵呵！”
“哎呀呀，说你白你还真就不洗脸了啊，爱情有能力让一个含羞的小女孩变得不知害臊了啊……水晶呀，话说回来，一直以来我把你当我的亲妹妹对待的，虽然你现在认了亲生父亲，可是对你的那份责任我还是放不下，所以，无论姐姐怎样做，你都不要怪姐姐好吗？”
刚刚的那件事在水晶的脑海中闪了一下，而后，她笑道：“姐姐，我知道的！我都理解，我当然明白你对我的好，怎么会怪你呢！”有女客走进门来询问化妆品，洪福起身将客人推给水晶，自己借口有事出去了。送走客人，水晶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离发车时间还早。她坐在沙发上，幻想着与言昭见面的样子。那副情景，在她的脑海中发生过一千种可能，每一种可能重复了几百遍。
她再看时间，近了。
再看时间，到了。
再看时间，过了。
她的心越发的焦躁不安。她拨打洪福的电话，关机。拨打蓓蓓的电话，关机。水晶发疯似地拿起电话，争取最后的希望。果然，洪福开了机。水晶哭道：“姐姐，为什么骗我呀！我求求你了，长这么大，我第一次求人的，姐姐，你就让我去吧！”
洪福骂道：“不行！你骂我恨我都好，我就是不能让你跟他见面，如果他是一个清身利落的男人也就罢了，可是偏偏他有家有室，他连一个承诺都给不起你，你去了能得到什么好的结果？除了了却心里的遗憾外，那么以后呢，你要怎么过下去？以后你怎么能够忘记了他，怎么过你自己的生活？”
“姐姐，姐姐，我不要听这些，不要听，我只想见到他！我要见到他，给自己安排一个结局！”
“你认为你会有怎样的结局？见了他，是更爱他，还是能忘记他？忘记他，你做不到，更爱他，对你来说，那就是毒药。好了，不跟你废话，我知道你这个时候什么也听不进去，一颗红心就是想见他。”
“姐姐，我就见他这一次，就一次，我相信我们对彼此都会有一个很好的安排。姐姐，请你相信我！”
“我能相信你还不能相信他呢！我对你讲过的，他只不过是顶着爱的名义来找你排遣寂寞！他没有损失，却是把你毁掉了！”
蓓蓓夺过电话，道：“水晶听话，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为了你，原谅我们这么做！”
洪福气愤地夺回电话：“小妮子，由不得你了，我们不指望你的原谅，将来会有一天，你会庆幸今天我们拦着你！”说完，匆匆挂断电话，她怕自己被水晶哭求的声音磨软了心。把好不容易做出的决定，碾得粉碎。归根结底，她怕妹妹受到伤害。
蓓蓓早就心软了，她试探着问道洪福：“洪姐，要不，要不，让她去这一次？或者你，或者我陪她一起去？”
洪福喊道：“不可能！那不是明知是火坑还陪她往火坑里跳嘛！不可以！”
洪福手机又响了，她低下头看到那串熟悉的号码，仿佛看到妹妹那张让人怜惜的脸。她咬了咬牙，抠出了电池。
蓓蓓点燃一根烟，喃喃自语：“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受了妹妹们的影响，洪福想到了自己的过去，那张倔强的脸上，有泪水汩汩流落。
是夜了。水晶坐在大厅里关了灯，将自己扔在一片黑暗中。桌上的手机响起来，屏上的荧光闪闪烁烁。
她颤抖的双手几乎拈不牢那电话。她的幸福被击的七零八落。这一次，她又该怎样向言昭解释？
“喂！”水晶终于接了电话。她不能使他白白走半程的路再徒劳返回。她至少要让他知道，她与他不能汇合了。
水晶道：“言昭，对不起！”
“对不起？为什么说对不起？为什么呀？呵呵，别说你又不能来了啊！我可是已经在车站买好票了噢！”
“是的！”水晶清楚地说：“我又，去不了啦！”
“为什么？”
“你打来的钱被姐姐们扣下了！”
“为什么不自己拿好了呢？这样的话，怎么办？”
“是她们联起来骗我的，她们不允许我同你见面！”
言昭咬牙道：“骗我！你又骗我！水晶，你一直在骗我对吗？你根本没想要来见面，你根本就是在骗我？你觉得这样做有意思吗？”
水晶解释道：“言昭，我没有骗你，请你相信我。真的，我是真的……”
“我是真的错信了你！我不知你到底怎么想的？可是我真觉得自己是个傻瓜！我已经到了咱们预定好的车站了，我还在傻傻的张望着你的身影。可是现在你告诉我你不能来，哈哈，我，我真的是个傻子！”
“对不起，言昭，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不是我想的那样，是什么样子的？你不是骗我是什么呀！你告诉我！”
“对不起，我真的……”
“好了，好了，不要再解释了。真的，你真的不应该这样骗我！钱算什么？那三百块钱就算我丢掉了，能怎么样呢？”
“什么？你说什么言昭！”水晶觉得自己的人格倍受侮辱，她忽地站了起来，揉乱了自己顺直的发，喊道：“三百块钱？你以为我是为了骗你的钱？哈哈，好，对，我是骗你的！骗你的三百块钱，骗你手里的，能让我花上一辈子的三百块钱！”
水晶没有挂掉电话，她的手机随着她的跌坐，掉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过后，失去了任何声音。泪水不断不断地溢出来，她仿佛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茶几上有一包姐姐们落下的香烟，她抽出一根放在嘴里，打火机打了几次才点燃。
不，是她的手颤抖的厉害，她的嘴唇也颤抖的厉害。她艰难找准烟火的距离。
她一枝接一枝的吸，吸的嘴唇麻木干裂，嗓子干涩的生疼。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想去接水来喝，可是刚刚走到饮水机前，她的的眼前迅速汇集成一片黑暗……之前，她所在的空间也是黑暗的，但还有一线星光月光，至少还有眸中的眼光，可是现在，她的世界里只有黑暗，死死的黑暗。
水晶烧得一直说胡话。但是有一个名字洪福和蓝蓓蓓听得清楚，“言昭”，这是水晶哪句话里都没有离开过的。
蓝蓓蓓调着吊瓶的速度，埋怨道：“洪姐我都说让她去，有些弯路是人非走不可的呀！你干嘛非得横加阻拦，这下好了，弄到医院了吧！看你怎么向老周交代吧！”
洪福斜倚着椅子道：“要是不拦着她，你能保证她的将来比咱俩现在这样好吗？你就是奔着那条道走过来的，结果呢？”洪福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烧还没退。
“怎么办呀？还那么烫！”
蓓蓓安慰道：“别着急呀，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呀！这都好多了，估计这半瓶下去，就没事了吧，你不用太担心！”
洪福叹了叹气无心道：“蓓儿，你给老周打个电话，让他来看看女儿吧！老展下午到这儿来，他肯定要过问的，我怎么对他说水晶的事呢！”
蓝蓓蓓静静地听完洪福说话，一言不发。洪福惊讶的看向她，问道：“怎么了呀？怎么不说话，刚刚话不是多着呢吗？”
蓓蓓轻声道：“就对老展说水晶正常生病就好了，没有什么可犯难的。老周那儿，就对他实话实说吧，亲生父女没有什么忌讳的。不过电话，还是你打给老周的好！”
洪福恍然，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想自己真的是糊涂了，怎么好叫蓓蓓因水晶的事打给老周呢！她没有说话，低下头打开手机。
周启辰得知女儿身体出现病况，焦急的匆匆赶来，他代替了洪福和蓓蓓，留在医院陪女儿。他了解女儿，女儿是那种既脆弱又倔强的女孩，不爱则已，爱了便轰轰烈烈，在所不惜，像她的母亲。
周启辰心疼地望着女儿的脸道：“孩子，你恨她们吗？”
水晶摇摇头，“不恨，我不恨，真的不恨！”
水晶暗自感叹，恨？我该恨谁呢？恨姐姐们？恨自己？还是恨，言昭？不，我都不恨，我只恨“骗子”，是的，恨“骗子”！
出了院，一行人聚坐在荣春棠，为了化解一屋子的尴尬，洪福提议道：“水晶刚刚好，不如出去玩点什么热热身，那样病好的更快些！”
蓓蓓附和道：“好呀好呀，不如咱们去打保龄球！”洪福在桌子下面踢了她一脚，周启辰略带责备地看向她，她方才觉悟自己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不做声了。
水晶坐到蓓蓓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向众人道：“蓓蓓姐的提议很好呀！就是去打保龄球吧！其实我是想溜冰的，不过你们。”她伸手指了指展誉恒和周启辰，“怕你们的胳膊腿经不起摔打！”
展誉恒笑道：“我们都是老当益壮的，身体不输年轻人的！”
水晶笑了笑，道：“就保龄球了，好久没玩了！”保龄球馆热闹得很，然而他们的担心都不是多余的。
水晶真的没心思打球，她的眼前几乎都是言昭教她打球时的样子，一景一幕的交织在眼前。她的脑袋全乱了。她下意识的看看周围，发现自己是坐在周启辰和蓝蓓蓓中间的，蓓蓓的眼神中有些闪烁，周启辰的眼中是太多的无耐和疲惫。
他们之间未必没有交谈的必要。
水晶站起身来向展誉恒和洪福的方向走近，远远的就看见他们两个玩得热火朝天，她阻止自己去打扰那番热闹。她转身走下楼梯，进了洗手间，莱苏水味干扰嗅觉。她斜倚了水池，压低了白色帽子，捋了长发随意散在胸前，覆盖了心脏跳动的地方，也许这样会减轻一点疼痛。
她抽出一枝烟，点燃。
许成初的电话不分昼夜的打来。洪福极不耐烦地接了电话，大呼小叫。许成初不住的问道：“怎么样了？怎么样了？那儿还疼吗？消肿了吗？”
洪福突然患上了乳腺增生，两胸肿胀的厉害，胳膊抬不起来。许成初虽然是好心好意，可是表达上欠缺火候，惹得洪福老大不高兴，电话里对他嚷嚷道：“没事了，死不了！”然后再不说什么话，直接抠掉手机电池。许成初第二天一大早，拎了一些药来荣春棠，先是过问洪福的病况，再然后就是催她快些同何一理办离婚手续，好让自己和洪福水到渠成的事更加顺畅迅速。
蓝蓓蓓取笑道：“许表哥，这么着急干嘛？像现在这样过着不是也很好吗？”
许成初认真道：“不一样，那不一样，不管男人女人，还是有个家是好的，有老婆孩子守着，多好！”
洪福笑道：“说到孩子了，我倒要说话了，这事是关乎家庭每个成员的事，我得征询一下孩子们的意见！”回到家里，洪福把孩子们叫到面前。孩子们被她严肃的面孔弄得小小的紧张了一下。
洪福正色道：“孩子们，你们现在已经长大了，我要对你们说一说家庭的事情了！”
“你们小的时候不懂事，不知道我和你们的爸爸过得怎样的辛苦……是心灵上的辛苦。到了现在，你们也看见了，他实在没有一个做父亲和丈夫的资本，所以，妈妈考虑，和他离婚。”
“你们哥两个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尽管说说吧！”
两个孩子对望了一下。
何鑫上前道：“妈妈，我们没听错吧，你说你要和爸爸离婚？那么，你是不是要再给我们找个爸爸？”
何磊道：“那个人能对我们好吗？如果他对我们不好，你不是得很生气呀，妈妈，你的身体不能生气的！”
洪福笑笑摇了摇头道：“这个都不是关键，主要是你们愿不原意接受！”
何鑫道：“妈妈是要求我们接受另一个男的做我们的爸爸吗？我得考虑考虑！”
何磊道：“妈妈，其实，我们像现在这样过，就很好，你看爸爸不在家，就咱们三个人，每天吃饭工作睡觉，妈妈，我们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
何磊道：“其实，妈妈，爸爸他没有那么不好的，你看他来了就帮你擦地，虽然他念书少不太会说话，但是他很幽默，他对我们也好！”
“就是呀，妈妈，他还给我们每个人买一个飞机玩具呢！还有，还有……”
“还有，妈妈，你看爸爸做的菜多好吃呀！等他老了，就让他在家给咱们三个做饭吃！好不好？”
“妈妈，不要离婚好不好？”
“不要丢下爸爸不管，好吗，妈妈？”
孩子们幼嫩的话语，轻易的把洪福的眼泪逼了出来。她知道，孩子们还小，许多大人之间的事，他们根本不懂。所以他们的话对她来说只是个参考，是个过程。她为了自己，为了孩子们，也得把这次选择，做到极致。
蓓蓓的倒来有些不知眉眼，最不知眉眼高低的是她进门就说了一些有关结婚离婚的风凉话，不过还好，她早就习惯了洪福的冷嘲热骂。水晶为蓓蓓争理，道：“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要闹离婚是你自己决定的事，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呀？为什么你要骂人呢！”水晶由话里把自己和蓓蓓掺在了一起，有意增强蓓蓓的势力。蓓蓓得意的冲洪福笑了笑。
洪福吸了一口烟道：“你们两只妖精，不用给老佛爷我胡闹啊，当心我剥了你们的皮！光是站着说话不知腰疼，你们当闹离婚是很好玩的事情吗！”
蓓蓓轻松似地道：“当然，我们当然是站着说话，就是不知腰疼！谁叫我们都没结过婚呢……是吧，水晶？”水晶附和着点了点头，这空当，她信手拈起了一枝烟，点燃。蓓蓓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