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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借头01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我从梦中拉回现实,那是一个噩梦。梦中的情景历历在目,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然后很快就发现了一件比噩梦更可怕的事。

我记得很清楚,我的卧室根本就没有安装电话!

今晚没有月亮,卧室里一片漆黑。铃声是从床头柜的方向传来的,黑暗中,我仿佛听见那个打来电话的人在喋喋不休地说:“接啊,接啊,你快接啊!”

“阿轩,快醒醒,有人来电话了。”可是阿轩没有回答我。

我推了推身边的阿轩,被窝在却是空的,勾着手臂摸了两把,我身边的床上竟然什么也没有。阿轩怎么突然不见了?我按下了头顶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反复按了几下,电灯都没有亮。难道这个时候竟然停电了,我的头皮一阵发紧。

恐惧是一把尘土,我们把它洒在黑暗里,所以人类发明了电灯。在我知道黑暗中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心底唯一的一丝勇气在瞬间被抽空了。

电话还在固执地响着,一声一声,就像催命一样。

终于,我的手摸索着伸了过去,抱着一线希望,心里想着这只是阿轩的恶作剧,他只是将我的手机来电铃声换成了传统座机的铃声而已。但是,我的手很明显地摸到了一个电话的听筒。

我拿起听筒,战战兢兢地放到耳边。对面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女声:“你好,我找张木木。”

张木木,张木木是谁?我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你打错电话了吧。”我试探着问。

对面顿了一下,接着说:“我要拨的号码是43211234,应该没错吧?”

“那你打错了,我的电话号码是12344321。”我撒了个谎,心中竟然有点小得意。

“哦,对不起,这里光线不好,我是摸黑拨的号。”说完对面就挂断了。

我舒了口气,将听筒放了回去。就在这个时候,卧室的灯突然亮了,苍白的灯光刺得我有点睁不开眼。我下意识往身边空空如也的被窝扫了一眼,本来阿轩应该睡在我身边的,半夜三更的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突然我发现有些不对劲,好像今天晚上所有的事情都有些诡异,阿轩睡觉之前穿的那套睡衣好端端地摊在床上,他的衬衫和西装也都整齐地挂在床边的衣架上,他就像突然蒸发了一样。

门“吱呀”一声毫无征兆的开了,一只赤裸的脚从外面伸了进来,接着是手,接着是整个身子。我擦了擦视觉还未完全恢复的眼睛,仔细地看了过去,我没有看错,站在我面前的,的确是一个……一个没有头的人!

我倒在一个温暖的怀里,一双有力的大手不停地晃着我的肩膀:“青青,青青你怎么了?”声音很急切,然后我就睁开了眼睛。

我隐约记得我刚才大叫了一声以后便失去了知觉,而据抱着我的阿轩说,现在离那个时候只有五分钟。

阿轩全名孙逸轩,是我的男朋友。他年轻有为,二十几岁就坐上了横云证券总裁的位置,无数女人向他投怀送抱,他都拒之门外,可唯独却对我情有独钟。我叫慕青青,只是刚刚大学毕业的一个小文员,长得也不是十分漂亮。面对顶头上司的猛烈攻势,我毫无悬念地彻底沦陷。阿轩虽然对外公开了我们的关系,却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只是将我安顿在这栋公寓里,多少有点金屋藏娇的意味。我妈对我说,有钱人都喜欢这样。

阿轩吻了一下我的额头,他温柔地说:“青青’你怎么了,怎么见到我进来会吓成那样?”

我的身子往他怀里缩了缩,小声说:“卧室里怎么突然出现了一台电话,刚才还有人打过来了,我吓坏了。”

阿轩说:“哦,原来是这台电话呀。有几次我打你手机都没有打通,我想应该是手机没电了,所以我干脆让物业来装了个电话。就在今天下午你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一个年轻人过来安装的。”

我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我问:“那,那这台电话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阿轩想了一下说:“我记得是43211234,对,就是这个号码。还有,这个号码只有我知道,除了我,别人应该不会打过来的。”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刚才打电话过来的那个小女孩说的就是这个号码。这时我才发现阿轩身上没有穿衣服,就像刚才进门的那个无头人一样,不由得失声惊呼:“你就是刚才那个没有头的人!”

阿轩愣了一下,然后哑然失笑:“我刚才去洗澡了,洗完澡当然要把头发擦干呀,我只不过把毛巾缠在头上,你眼花了才误以为我是个没有头的人……”

这一切真的就像阿轩说的这么简单吗,不对,我觉得他在撒谎。他突然在卧室里失踪,又突然以那种方式出现,不,我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阿轩,他虽然有着阿轩的眉毛,眼睛,鼻子,耳朵,嘴巴……但是谁能保证他头颅下面的身子是真正属于阿轩的呢?

想到这里,我整个人立刻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怎么会有人大半夜的去洗澡,而且,”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说:“而且刚才停电了,你怎么洗澡?”

阿轩神色一变,但随即又恢复过来,当然这一切并没有逃过我眼睛。他趴在床上朝我爬过来,一边厉声道:“青青,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我声嘶力竭地大喊:“回答我的问题。”

阿轩终于意识到我不是闹着玩的,他说:“刚才根本没有停电。还有,我之所以会去洗澡,是因为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出了一身汗……”

“什么噩梦?”我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阿轩的神色有些异样,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说:“我梦见你了,你只剩下一个头。”

我的心陡然沉到了谷底,因为刚才我也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我的头不见了。

次日,我睡醒的时候,阿轩已经不在了。餐桌上摆着简单但丰富的早餐,旁边有一张卡片:亲爱的,我上班去了,今天中午我回来吃饭,有惊喜哦!

有人曾经说,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我将这句话奉为圭臬。我开车去小区附近的超市买食材,路过小区门口的时候,那名站岗的保安朝我笑了笑,我方向盘一打滑,差点撞到墙上。

竟然是他,刘璐。

刘璐是我大学时候的男朋友,我们相爱过一段时间,但是我妈说,我的男朋友最起码要在市区买得起房子。

刘璐对我说:“我可以给你两间房,一间是我的左心房,一间是我的右心房。”

我哭着对他说:“你不要开玩笑了。”然后我们就分手了。

他个性很要强,怎么会来我们小区当区区一个小保安,难道是为了我?我强忍住胡思乱想,在他凑过来之前,猛踩油门一溜烟地跑了。

午餐我做了三道菜,一道椒姜羊排煲,一道豉爆鲶鱼,还有一道仙茅牛子南瓜汤,都是温热补阳的上品。我每道菜都尝了一下,火候刚刚好。

门铃响了,门外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她身穿一件土黄色的格子大褂,绑着一个麻花辫,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不停地转。

一个没留神,她就从我的手臂下面穿了过去,闻着味径直跑到餐桌边,拿起我的碗就大吃起来。

我看着在门边换鞋的阿轩说:“这就是你说的惊喜?我看只有惊,没有喜。”

阿轩脸色有些尴尬:“这是我老家的一个亲戚,她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我今天早上接到的电话,刚把这小丫头从火车站接回来,你看,这孩子饿坏了。”

我心里打了个突,阿轩不会是想让这个孩子留下来吧,连忙问:“你的意思不会是……”

阿轩赔笑说:“我很少回这个家,你一个人也挺孤单的,找个人给你做伴,也免得你总是疑神疑鬼的,一举两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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