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贼烦。”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理你。”
谷梁寻的耳边,重重杂音充斥听觉,他无法辨认,是谁的声音。
“哪里?我在哪里?”
“谁在说话?”
“谁?”
“出来啊!?”
他跌跌撞撞地打开门,瞬间,贯脑魔音消散无踪。
谷梁寻刚想松口气,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惊骇莫名。
入眼的,不是熟悉的客厅,而是静止而扭曲的空间。
沙发,电视,吊灯,视线到处,一切画面仿佛碎裂的瓷器,被大力搅碎,不复从前。
而这一切,死寂无声,犹如冰封。
似乎是见到生人前来,忽然,静谧破碎的时空逐渐变得灵动,一道道裂痕由细变粗,露出漆黑的色泽。
裂隙似有生命,一寸一寸地向谷梁寻所站的地方蔓延而来!
”别过来!谁?“
谷梁寻惊恐之极,蓦然感到左手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甫一低头,就看到,有一道裂缝已经爬上了手背,产生的漆黑裂缝,瞬间吞没了食指!
“啊!”
——————梦境——————
“怎么了,这么阳痿?”
慕羽安蹲在谷梁寻座位边,用小手戳了戳他的脑袋:“话说你应该洗头了吧,头皮屑太多了。”
小道士最近的病似乎有点好了呢……羽安这么想着,擦掉手上的头屑,就顺手从谷梁寻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
羽安娇小的身躯蹲下来,还没桌椅高,也没法看见谷梁寻趴在桌子上,使劲揉着左手手背的举动。
“我洗头没时间啊……不过,你为什么要蹲着?”
“有点累,”慕羽安直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整理书册,“到底怎么了?”
“没事,做噩梦没睡好,”谷梁寻犹豫了一阵,抬起头,下意识地掩了掩左手,又想到那如同破碎时空的梦境,以及那些耳边的低吟………
他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你别管。”
话刚说出口,谷梁寻就有点后悔。
“你,好好好,我不管。”
羽安这时候背对着谷梁寻,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说到这里,谷梁寻自己也有点接不下口。
“别说了,要吃吗?”羽安递过来一包山楂,但仍旧没有回头。
“这,好的呢。”
正当谷梁寻纠结着,要不要再向她道个歉时,上课铃声响起,同学都各自归位。
他也强行收起了心思,一边偷偷啃着山楂片,一边听语文杨斌老师复习高考重难点。
过了不久,也许是由于自己在语文方面基础扎实,尽管杨师的课生动有趣且意蕴丰富,但是谷梁寻还是忍不住开起了小差。
如今,天气渐渐转暖,清明将至。
距离那次袭击已经过去近一个月的时间,该来的“第二次死亡”迟迟未到。
谷梁寻自忖,说不上是沮丧还是庆幸:
对自己推测错误的沮丧?
或者,庆幸自己躲过了必死之局?
“线索都断了。”
谷梁寻在纸上写下“白拳”两个字,又写了“组织”两个字,接着再把它们划掉。
“应该还有别的疑点。”
他轻按太阳穴,笔尖微动,工工整整地写出几行字。
最初的梦境,18片拼图。
最初的秘籍,新旧内元。
世界的变化,游戏的消失。
“没想到,连网文都消失了这么多。”
谷梁寻本来也算是网文界老书虫,只是自从那天醒来后,他发现,除了熟悉的游戏少了很多以外,这个世界的现代文化、当代娱乐等项目,也少得可怜。
就好像21世纪初刚刚起步那时,正处于百废待新的状态。
他也不是没想过当一个悠哉游哉的文抄公,过一把“文娱大明星”的瘾。
但是一个接一个的神秘事件,让他手足无措,还能有什么精力去写小说闯文娱?
精神繁荣,从来都在太平时期。
更何况,他并没有远超常人的记忆力,小说等等看过就忘,”文化搬运“这类事也无从下手。
他继续写下“消失的娱乐”几个字,眉头又皱起。
“总感觉少了什么……”
他的笔最终停在“今天的噩梦”几个字上。
早上,宛如世界末日般的梦境,手背钻心的疼痛,直接把自己从熟睡中吓醒。
哪想得到这梦境也非单纯的虚幻世界——左手手背上,梦中被漆黑裂缝爬过的地方,浮现出一道青色的印记,面积不大,堪堪掩住无名指根。
犹如与生俱来,不论谷梁寻如何擦拭,这玩意就像长在了肉体上,根本无法去除。
父亲出差,母亲早亡,他找不到任何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法。
磨磨蹭蹭了一个清晨,对此类怪异没有丝毫头绪。
“类似于《Fate》的咒令,或者是《火影》咒印?还是别的什么……”
历史变动,大势未变,但谷梁寻细察之下,发现很多资料也面目全非,无可辩认。
“今天早晨的修炼也落下了。”
谷梁寻将左手伸到课桌下,避开杨老师的目光和同学们的视线,神思一动,一点灵光绽放指尖。
一个多月前,元气白光的体积只不过米粒大小,而现在稍稍大了点,约莫两个指甲盖尺寸,亮度也更强了几分。
但要形成当初白拳男那样的元气拳头,还是遥遥无期。
谷梁寻本意是想观察一下,突然中断早训,会对自己的元气掌控会有什么影响。
猝不及防,异变陡生。
元气刚刚发散于指尖,几乎同时,左手青痕居然也放出了迷蒙青光,好似一片荧光涂料。
青白辉映,煞是好看。
如果不是正在上课,谷梁寻甚至会惊呼出声。
他好悬忍住了想把手凑到眼前细细观看的念头。
“这是?”
谷梁寻感到,身体从里到外,轻松之意辐散开来。
一月前的暗伤,在元气的滋养下缓缓恢复,原本的速度慢如龟爬,按照谷梁寻的计算,完全康复至少还需要两个月。
但此时,谷梁寻却产生了“可能再两三天就能复原”的感觉。
“错觉么?”
谷梁寻沉吟一阵,小幅度地挥手,散去了元气白光。
不出所料,青痕光芒渐渐暗淡,回复到原本的印记状态。
“青痕,有这番回应,大概是无害的。“
”还有噩梦中的声音,有点像……”
谷梁寻似乎找到了头绪,正当他还想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时,杨师的声音传来。
作为一个男性语文老师,杨老师的口音不算太过严厉,但是在走神的谷梁寻听来,无异于当头棒喝。
“谷梁寻,请你回答这个问题。”
谷梁寻站起身来,暗自嘀咕:“这真不是时候。”
他刚才根本没听课,连问题都没听清,怎么扯?一时之间,他愣在原地,眼睛看着杨老师逐渐严肃的面庞,有些不知所措。
“财物。”左前方传来一阵小声的提示。
谷梁寻偷眼看去,正好对上羽安的目光。
谷梁寻想也不想,直接转述了她的话:“财物。”
杨老师面色缓和了几分,道:“马上就要高考了,纵然你语文有优势,听课也还是必须的吧,请坐。”
“刚才这个’币‘字,谷梁寻解释得很好,接下来,大家把书翻到……”
谷梁寻有些尴尬地坐下,忍不住又向羽安的位置瞧去。
这回,羽安并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