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觉的芙柳公主也挺可怜的！可是我又觉的那个曾皇也挺可怜的，转来转去，我又觉的爸爸也挺可怜的。说哪个一肚子一肚子的坏水，都是说不下去的，只是心里面装了别的事情，被那事情挡了心，顾不得其它一些东西了。”夜云仍不免嘀咕着道：“说来说去，又都是一颗心的事了，当这颗心被某样东西塞住了时，那心里面就只这样东西的存在了！你说哪个好人没做过坏事了，哪个坏人又没做过好事了，谁就一定的好，谁就一定的坏了。做一件事吧，怎么也要别人来赞吧，或者自己心里面觉的好，才会去做吧！要是连做的人自己都觉的荒唐，自己又怎么可能认为自己是在做好事了——你说是不是啊！”夜云说着，忽的盯着苏莫。苏莫听的一翻一翻的，也不知道那话转来转去，到底要说过什么。但他心中却明白夜云的心太过纯净了。那话头间，苏莫就像海中的船，摇来摆去，已经晕呼呼的了，现在听夜云问，不由窘道：“是啊，是啊。”
“是啊，是啊！什么啊，你根本就没听！”夜云竖起淡眉，一种纯净之色蒙恬了小脸，到让苏莫心中荡漾，不得不仰头看着那天道：“怎么会没听了，种种的事情，只要不是疯子，那问题就出在各种角度上面。比如，一些当官的相当齐心同力，凡事都共进退，但我就可说他们是结党营私，要不，他们干嘛都一个腔调。有的人刚正不阿——当然，刚正不阿的人也注定不太合流，不会有几个人护着他，因而我可以说他专权，否则干嘛好说歹说，你都死硬着个腰了。有的人很忠直，敢说一些老实话，可是这些老实话刺耳啊，老揭人伤疤，谁爱听了，不爱听的人也不愿意承认，当然就说他是在诽谤。还有啊，一种恶人，老爱揭人的短，翻人的隐私，可是我也可说他们大公无私啊，什么事情都不隐瞒，都拿出来摆在阳光上，给人看的明白！很多事情就这样，就看你怎么看和怎么说了。”
“唉！我一直想不出你是什么样的人了，现在算是明白了！”夜云一本正经的道。
“什么样的人？”苏莫问。
“好人说成坏人，坏人说成好人，好事说成坏事，坏事说成好事，就是那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夜云道，她站起身，也往山下看去。
“哈哈！”苏莫笑起道：“好人和坏人还真那么一回事！”
“我也觉的！一个大坏人，通过不断施舍，又让所有的穷人认为他是好人，一个大好人也可能被人载赃，让人们以为他是大坏人。”夜云道，转过身，盯着后面的苏莫道。苏莫耸了耸肩道：“要在以前，我怎么也是个好人。”
“为什么？”夜云问。
“因为我有钱啊。”苏莫道。
“有钱！”夜云笑了，仿佛不相信苏莫的话，苏莫刚要说个千真万确的话时，却发现夜云的目光盯到了那落山的太阳，那黄昏之色入到夜云的眼里，到像是与死灵在观赏夕阳时的不尽感叹的自己。
“一个死而后生的人，是怎么看人之生死的吗？”苏莫转过话，有些哀愁的问。
“看透了呗，也就不太在乎了。”夜云回答，她看到苏莫一直盯着自己，便低下头道：“应该有两种心情吧，一种因为曾经死过，所以更在乎当前的生了；一种就是因为死过，所以对现在这条命不太珍惜，也就是看透死亡喽。”
“两种人！”苏莫点头，然后又摇头道：“有一种人是例外。”
“还有一种？”夜云不懂了。
“是以死看死，不曾为生恋，不曾为死倦，日出的阳光和日落的阳光对于她没任何的区别！”苏莫茫茫然道，他的脑子里一时摆脱不掉死灵的苍白神色。
“你这话！是说谁？”夜云问。
“一个！当是朋友吧。”苏莫道，努力收了神伤笑道：“该行事了，小花猫！”
夜云点了点头，也不在追问，她往下了几步，已经变成了一只小花猫。苏莫也一化身，成了一只小黑猫，只是，他的嘴头仍不停的道：“坏人好人哪能够定的下来了，其实好人和坏人大部分是人做出来的和后来的人写出来的。就如你说的，一个大坏人，什么叫大坏人？他为什么坏了。他做好事，让穷人们好，他又为什么是坏人了？”
“喵！”夜云向苏莫叫了一声，也不知道她要表示什么，或许是在问苏莫为什么变成猫了还能说话，或许是在嫌苏莫怎么翻前面的话来说过不停了！
夜来了，该静下来的地方都静了下来，皇宫里的灯笼烛火纷纷点亮起来。
在深深的皇宫的北部一间寝宫里，商品建、费翊等老臣们额头上戴着白孝布，低着头很是凝重，各各的哀息着。奴才们上来点上了祭烛，墙灯，灯火明亮，颇刺眼睛，极不适合默哀，因而那商品建立刻叫唤了下人，让他们取了灯罩，把墙头的火照下，免的那般的刺眼。
不多久，黎元任带着太子进到房间，太子一见到病床上的曾皇，便扑到床边，拉着曾皇的手，低垂着头，哭泣不矣，浑然间大透真情，远不是个傻人儿不懂悲伤。
床头的曾皇穿着袍衣，样儿萎靡，就像那枯了的老藤。黎元任看的也不由几分倦缩，岁月不饶人啊，那岁月的痕迹不一样留在了自己身上。他想着，忽然间觉的这般死去，最是颓废，远不如战死杀场般轰轰烈烈，那般想着，心竟有几分动弹。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黎元任问，他的声音因为心情沉重而由不得有些悲阻。
“中午的时候！”左边那执事的太监露出惊谎道。
“太医死哪去了！”黎元任暴喝道：“他们的诊断不是说只是晕迷嘛！怎么此刻！此刻就这样了！”
“将军这么大声，不觉的太过喧哗，惊闹到了陛下嘛！”商品建忽然道。
“陛下驾崩时，是谁侍守的？”黎元任把话压下，却问起下人来。
“是，是奴才！还有西宫的两个小丫头。”那太监忙道。
“你们又怎么发现的？”黎元任仍然铁青着脸。
“在为陛下侍枕时，当时发现陛下身体冰冷，已经了鼻息，小的害怕，唤了太医前来诊定，确凿了陛下是已仙逝！方通知了商大人、费大人！”小太监说着话，人已哆嗦的不成样了。那商品建却叱黎元任道：“召将军数次，此刻才见得将军姗姗而来，一到宫里，便雷霆大发，果然有大将之风啊。”
“你！”黎元任一怒，仿佛不可控般，竟握住了剑柄，商品建一见得黎元任握剑，那脸刹的白了，哪还敢有半分言语！右丞相费翊见状忙相劝道：“陛下溃然崩毙，朝野不免散乱，各位尚应团结啊。”
“团结就当以信任为本，又怎可用那莫须有的话伤人！”黎元任道。
“是啊，当以信任为本！”费翊耽苦笑道：“可是，将心比心，黎将军有没有觉的自己太过暴躁冲动了。商丞相固然言语不妥不雅，可道的也是实情：将军姗姗来迟，这不假；刚刚进到房间里来，性情悲伤而至激动，脾气大发，亦是不假；至于那大将之风！若说将军毫无大将之风，反而不对吧。再看看将军，仿佛间乱了纲常礼法，这进到殿内，竟携带了兵器，虽说此刻间宫里出了几件事情，着实乱了点，无人兼顾，可是将军是严法之人，哪会不晓了。而且，将军刚动怒拨剑，实有怒杀之意，这等举动，落在任何一个人的眼里，都觉的那错更在将军了！若要再添一笔，就是将军手握京中众军权，又带的太子在身边，既脱不了拥兵自重的嫌，又摆不掉胁持太子的疑。因而各人对将军生有忌讳之心，也是难免。且又说的陛下曾下过辑拿太子！”
“做人正直的了身，那谣言便自会破掉，又启是他们污的了的！”黎元任打断费翊那学学道道的话，把手中的剑往地上一扔道：“不是说有事要谈嘛！总不至于在这里吵闹，再等着曾皇决择吧！”
“哪里，哪里！”费翊道，一边向那李超招呼，要前往议事厅议事。黎元任回头唤太子，亦要带太子一同去议会。费翊见了，忙又阻道：“这等事情，太子就不必去了！”
“太子便是储君，陛下驾崩，需商处国家大事，怎能不让太子去了。”黎元任道。
“可是我皇也曾说过，皇帝之位当由群臣拥护，若群臣都有异议！”
“谁有异议！那就是谋反！”黎元任怒气又起！费翊、商品建、李超等臣又煞白了脸，仍不敢反声。到是床头的太子很是懂事的道：“黎将军就随他们去吧，我要好好的陪陪爸爸。”太子的声音有几分哭滞味，颇让人伤动。黎元任的暴性也不由得一削，眼睛弱去了几分怒气。那商品建便又话道：“黎将军的忠心天地可鉴，可是那一份忠心要办了坏事，让太子受了不孝不仁的话头，可是不好！”
“我是担心太子的安全！”黎元任冷笑道：“满地虎狼，不得不担心啊！”
“这般说法，仿佛除了黎将军外，其它的人都是摆设了——罢！为臣者，终为君为国，摆不掉的职责！无论怎么样，先皇制定的将相为谋总该遵守吧！若黎将军另用他心，就自便吧，我等处处随着将军，到是出于对你的敬重，而不是惧那分生死！”商品建道完话，甩了袖子，大跨着步子只往外走去，那费翊，李超等人也随后了出了去。一时间房间里空荡起来，只那黎元任、太子和两个侍灵的太监。
黎元任呆在房间，看着床上的曾皇，面上不尽的恸意，他走到床头，半跪下身体向曾皇遗体道：“老臣就算碎了这身骨头，也会把你的交托完成。”
“将军可还控的住情绪！”太子低声问，他看出黎元任的语气时有暴怒了。
“比我想像的困难。”黎元任低声道：“似乎间，他们也已经露了些端倪，很是不妙。”
“就我看，如果你是属于‘暴怒’，那商品建当属‘恶毒’，而费翊当属‘小人’。”太子道，似乎他一直在留意众人的表情。太子小声说完这话，抹了抹眼睛，呜咽着说了声“谢谢将军”，而后又小声向黎元任道：“右边那小太监的气息不溶宫中水土，是个外地人，很可能就是燕国人！不过奇怪的是，他身上并没有露出害人的气息，仿佛只是个眼探。”
“罢！你自谨慎一些，明枪易躲，暗剑难防。”黎元任低声道，见的太子微微点头，便愤的站起，走出房间，也向会议厅去了。
太子又悲伤了一会儿，方才坐起，这时他感觉头顶有异，忙抬头，却见到房梁上有亮有两个绿绿的猫眼。太子低下头，仍然哀泣一番，而后起身，扫视了左右两个等着召呼和观察异端事情的太监，并哑声道：“你们呆在这干嘛，只想笑话我嘛！你们这些下人、奴才，没一个好的，快滚！我要单独跟我父皇说话话。”
两太监见太子一骂，立刻诚惶诚恐了，两人面面相视，仿佛都等着对方出来说话，推了一刻，那左边终是当首，只得硬了头皮向太子道：“不可啊，这是陛下的灵祭，倘若出了点事情，那是万死的罪啊！”
“谁说我父皇死了！”太子大怒道：“我父皇活的好好的了，知道我父皇生平最恨的事情是什么嘛，就是睡觉的时候，有下等人闲杂在身边！你们犯了他的禁忌，就是当死！”
“太子，太子，太子尚未消掉通辑的身分，没！没！得！得先请示商丞相。”那当首的太监虽然舌头打了绞了，可依然强逞着胆量。
“你！”太子怒了，他气匆匆的走到那太监面前。仿佛间要动手打那太监般，可是，他似乎明白自己的处境和身份，竟不敢下手，只有些焦躁的在房间踱起步子来，走到左边，又走到右边，也不曾他在想什么。可是，当一次走到右边小太监边上时，太子忽的出手，但听的重重的响声，那右边的小太监竟一头闷扎在地上了，显然是被打晕。
“你还不出去！”太子又向左边的太监吼道。这一下，那管事太监再不敢磨蹭，蹿着脚步，便往外跑出去了。
太子走到床边，盯着两只猫道：“你们怎么到这来了？”
两只猫从屋梁上跳下，一黑一花，落到地上来便变成了苏莫和夜云。
“一个陌生人从公主府里出来！”苏莫有些惊骇的道：“我们追踪而来的，就到这来了！看来，这人是有意引我们来的。”
“怎么可能！”太子的声音在愕然中有些粗闷，却是鲁昭的声音，鲁昭道：“一个生人要近得我，我不该没有感觉！你们追他到哪不见的？”
“就在这房子！”夜云道。
“这房子！”鲁昭仍然诧异不止。
“是的，就这房子！”苏莫肯定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