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那要不要?”春芽没有说下去,她的意思我懂,若是换做其他人,我必不容。只是……
“春芽,找几个品行好的奶娘去照看她,尽量不要让云霭和她在一起。”跟什么娘,学什么本事,只有将她和云霭分开,才能阻止她成为阴毒的人。
“公子已经命令下去了。说是过些日子还要给她请个先生呢。”春芽微微笑着说。
原来,他早就知道,早就处理好了。
这样想着,一颗焦灼不安的心,逐渐放松。
又坐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发了春芽,一个人摸索着朝一个地方走去。
夜深了,春风料峭,我知道此刻,拓跋长涉一定是一个人站在高岗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虽看不见,可我知道他的背影一定又是说不出的孤独悲凉。
“你怎么一个人上来了!”见我上来,拓跋长涉语气微微带着些责备。
“无碍,已经好几个月了,耳朵灵敏的很,早就如履平地了!”我浅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心中暖暖的。
“以前也没见你如履平地过!”拓跋长涉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把我圈在了怀里。我尴尬不已,确实,以前我上这高岗,还真是跌跌拌拌的狼狈的很。
“今晚的月亮好看吗?”窝在他的怀里,我问。
他吻着我的发,轻轻的叹:“今晚是圆月,又明又亮,很美。”
“月圆之夜,狼王桀月会幻化成美丽的少年。”我笑的很美,“当初,这个故事还是栖陌讲给我听的呢。”
“原来如此!”拓跋长涉也笑了,“那个丫头讲给你的一定是加油添醋了的,恐怕早就走了味了!”
“那原本的故事是怎样的?”我想知道他心中的故事。
“上天被桀月和墨朵的爱情感动,允许他们结成夫妻。西格为了报复抓走了墨朵,桀月杀死了西格,救回墨朵。从此以后,恩恩爱爱,白头到老。生了一堆的小狼人,小狼人不断长大繁衍,最后就有了黎国的拓跋氏。”拓跋长涉语调悠悠。
“原来是个幸福的结局啊!真好!”我仿佛看见了光亮,心里甜丝丝的。
“其实桀月还有一个狼妻子,不过桀月此生唯爱墨朵!”拓跋长涉又补了一句。
所以,我懂了,他在用这个故事向我表明他的心迹。
“唉,恨不相逢未嫁时,这种痛苦真的是很痛很痛的。以后一定要告诉霁晨,让他挑媳妇的时候仔细点儿,不准向魄儿似的胡乱欺负人家姑娘!”我一副好娘亲的模样。
“你呀!”拓跋长涉哭笑不得。
可我没想到有一天这个孩子,真是招惹了一堆的如花的姑娘,等到终于遇到那个让他心动的女子的时候,只能很痛很痛。
“是在烦恼玉碎岛国的事吗?”顿了顿,我问。他身上的忧愁太多了,忧完家事愁国事。
“你都知道了?”拓跋长涉没有否定。
“哎呀,拓跋长涉你真是让人心疼死了!”我突然扬高了声音,“你说你,想得个清闲都不行,好像没了你这太阳都不升了似的!”
拓跋长涉哈哈大笑,刮着我的鼻子:“我的傻丫头,有你这样夸自家夫君的么?”
“哟,那是我夸过头了?要不然我损你两句!”夸?我那是讽刺好不好。
“坏丫头!”
我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你还别说,他这心啊还真是和别人不一样。
怎么说呢,到底是天生的王者!
“拓跋长涉!”
“嗯?”我最喜欢听他这个带着长长尾音的嗯字了,缱绻绵长,慵懒肆然。
“我觉得我真是不适合这闲云野鹤的日子,手闲的发慌,不然我们干老本行吧!”
“真的假的?”他笑问。
“当然是真的了!”我认真的回答。
“可是我不想干!”他亦是认真的说。
我叹了又叹,终于是说了出来:“玉碎岛国的事我都知道了,它们趁着兰国大乱占领了不少地方,其野心不小。隐绰突然病倒,王叔又要顾念着黎国北国凋敝的民生,魄儿虽然有能力可经验仍是不足,如今,只剩下个你了!”
本来这些我是不知道的,白堇的一席话提醒了我。本是随意的一查,可得到的结果却让人吓了一大跳。打打杀杀了几年,这片大陆已经难以负荷,此时玉碎岛国倾入,只怕不好应付!
普天之下有实力与其对抗的人,除了拓跋长涉,我想不出来第二个。
“苍儿,你高估我了,我是人,不是无所不能的天神,前路太长,我真怕走不下来!”拓跋长涉感叹的语调几番凉薄。
“我陪着你走啊!”我坚定的说,“再说,尽人心,听天命,问心无愧就值当了!”
“尽人心,听天命?你陪着我?”拓跋长涉重复着。
“嗯。”我乖乖的回答着。
“好,那就听娘子的话。”拓跋长涉笑了,“可是娘子啊,我这又要奔赴沙场了,你能不能先犒劳犒劳为夫啊!”
“好啊?你想要什么?天上的日月星辰,还是地上的珍奇百宝?”我想,他应该不会提什么太过分的要求吧。
“你说呢?”可是拓跋长涉笑的愈发起劲了,甚至有些邪邪的,若我看得见,早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可惜……
“喂,说正经的呢,你到底要什么?”我急了,总感觉被算计了。
果然……
身子凌空,被他打横抱起,赶忙勾紧了他的脖子。
“我说娘子,成亲这么多年了,你怎么永远这般不谙人事呢?”贴着我的耳朵,拓跋长涉促狭道。
我面颊泛红,天,我真的有那么后知后觉吗?
月光从窗户里倾了进来,一切都安静的像是昨天。
那个昨天,我把自己完全的交付给这个男人,此生唯一爱着的男人。
那一夜,我念着上邪,这一夜,我还是默念上邪,一遍又一遍。
那一夜,我初长成,这一夜,我心已沧桑。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在我身边,我还是在他身边。
这,就够了!
清晨暖阳。
“娘……”魄儿甜甜的声音冒了出来,吓了我一跳,一想起昨晚,我的脸就烧的不行。
“儿子,来过来!”说是这么说,可还是一把捞起了霁晨,把他放倒了床中间,“这么早就过来了,冷不冷?”
“嘻嘻,冷!”这小子倒是不客气。
“臭小子,那还不赶快滚回自己的屋子!”拓跋长涉没好气道。
我算是听出端倪来了,幸好霁晨过来了,不然我恐怕是‘性命堪忧’,拓跋长涉的精力可是好的很呢。
“娘,什么是流年似水啊?”霁晨翻身对着拓跋长涉百般讨好的笑,却是这样问着我。
虽然奇怪他为什么这样问,我想了想还是认真的回答他了:“流年似水就是美好的年华流逝的很快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哦……我懂了,就是良辰苦短……”霁晨说,说的竟是有些意味深长。
“没错,就是春宵苦短。”拓跋长涉补充。
“喂,你教孩子说什么呢!”我真是气了,迟早把我儿子给教坏了。
结果爷俩个窝在一起贼贼的笑。
我越来越气,正要发火,霁晨有一个问题抛了过来:“娘,那什么是柔情似水啊?”
“就是柔情像水一样。”我真是不敢随便解释了。
“不对,是爱人看着爱人的目光。”拓跋长涉纠正。哼,就知道他花言巧语多得很,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句说的挺好。
“哦……”得,某个小子又恍然大悟了,真怕他又说出什么不符合他年龄的话,我飞快的捂住了他的嘴,又怕捂坏他,指间漏了缝缝。
结果好端端的一句话,变成了一段吱吱呀呀,最后溢出来的一个字是爹。
“哼,还爹,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臭小子,实在是气死我了,“说,刚才那些话是不是魄儿教你的!”
霁晨摇头。
“嗯?不说是不是?好啊,今天就让你爷俩睡地板!”威胁霁晨的法宝,就是要捎上他爹,否则那可真是宁死不屈,瞧那骨气的。
拓跋长涉每回都是躺着都中枪,一脸哀怨的瞅着我。瞅就瞅呗,反正我也看不见。
霁晨先是坚决的摇头,摇着摇着换成了点头。
我满意了,看吧,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就知道黎魄儿不来则已,一来就以身作则的教坏一大堆孩子。
“下次你给我离魄儿远一点儿,有事没事就知道伤人家姑娘的芳心,惹了一屁股风流债,到时候,他就等着后悔去吧!”我送了手,谆谆教诲,“还有你,以后一定要给我从一而终,敢伤人家心试试!”
霁晨也就是个四岁的孩子,懵懵懂懂,似懂非懂的点头又摇头。
拓跋长涉哈哈大笑,两个人交头接耳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懒得理他们,起身,下床,吃饭。今天,拓跋不夕他们就要回去了,我也要有些准备,而且,隐绰病了。
可是,问题又来了。颖儿身子太弱,走不了了,云霭自然也是不走了。
好吧,不走就不走了,狼王谷这么大,随便哪里都行,反正主殿里住着的是我就对了。
“我想去临海看看隐绰。”吃饭的时候,我突然说。
“不行!”拓跋长涉果断拒绝。
“拓跋长涉,能不能不要这么小气,他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相识一场,不去看看说不过去!”我扔了筷子。
“我陪你去!”拓跋长涉又说。
“啊?哦……”我释然了,捡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
“爹,我娘抽风了?”霁晨很天真。
“嗯,晨儿乖乖吃饭,你娘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好意思了!”拓跋长涉笑。
“哎,不是,谁以小人之……”这厢我正要为自己辩驳一下。
那厢拓跋长涉筷起筷落,饭菜即刻塞满了我的嘴,塞满了我的碗。这就是眼盲的坏处啊,太被动。
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某人还乐淘淘的说着:“嗯,你快尝尝这菜,我瞧着都是酸的,你肯定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