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这墨玉扳指的人就是卖花巷主人。
而卖花巷,这是一块真正的香饽饽,自从延风国王建立以来,已经过了数百个年头,历史悠久,根基深厚,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官商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作为卖花巷的主人,便是赚着大把的银子的同时掌握着四国的各种重要信息。
不过,这卖花巷真正的主人,应该是延风国的继承人。现在看来只有魄儿才有可以拥有它。
我冲着魄儿招招手,唤道:“墨儿,过来!”
魄儿乖巧的跑了上来。
我将扳指递给了他,笑着说道:“墨儿,这扳指漂亮吗?”
“漂亮!”
“既然漂亮,那娘就把他交给你了,以后你可要好好的保管,知道吗?”
“嗯,墨儿知道了!”墨儿乖乖的应着,斜着眸子挑衅的看着汀罗流醉,射了一计眼刀,笑的无不得意。
这般模样着实的刺激到了汀罗流醉,终于原本那丝无波无浪的平静被打破,维持的纯良美好也瞬间消失换上了阴狠的嘴脸。
没想到汀罗流醉面对一个小孩子竟然没有伪装,这倒是出乎我的所料。
或许是觉得没有必要的吧,毕竟魄儿只是一个孩子。
可是她可能忘了这个孩子是黎魄儿。
牵起魄儿的手,作势要走,却在同时回头:“对了,这卖花巷有名苍堇的居处吗?”
“没有!”老鸨回答的简单。
我浅笑,迈步行着,不疾不徐,留下了一句话:“从今儿个起,便是有了!”
我不知道我留给众人的背影狂妄冷傲之极,却是知道这话足以让某些人气红了眼睛。
远远的把一派灯火热闹留在了后面,我领着魄儿去了白堇楼后,便胡乱的走着。
风萧萧的刮着,携带着苍堇花的香味,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卖花巷独爱苍堇,整整一条街都种着这种独特的树木。
身后有几道不明的目光投来,我没有心思理会,悠然自得的漫步在苍堇树下。
再抬眸就看见我的长涉斜倚着树干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又立在静默的夜里与其融为一体。他怔怔,我亦怔怔,两两相望,却参不透是咫尺还是天涯。
我缓缓走过去,和他背对靠着树干,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见天上斜挂的月亮。
“咦,你没有在看月亮啊?”我疑惑出声,想着他站在我的背面应该看不见月亮的吧。
“我在闻月亮!”他声音清幽却带着点孩童的稚嫩气在里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语气声音多了一种味道,一种别人无法了解的味道。他本就是个细腻多情,温润如玉的男子,只不过太多的苦难让他把它们冰冻封藏,于是留给的世人的只是他冷漠无边的冰凉。
“月亮也有味道吗?”我轻笑着问,他的想法见解从来都与众不同,我想着也许他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是天上多情的战神,孤寂的夜神,偏偏独爱月亮。
“有,苍堇花的味道!”他声音清浅,既不轻佻,也不严肃,只是恰到好处的认真,让人听得心里舒畅。
“胡说!”
“真的,就像是,就像是你的味道!”不得不说他的情话真的说的很好,每一句都像是诗一样,狠狠的扎进了我的心脏。
我的味道是苍堇花的味道,苍堇花是月亮的味道,我的味道就是月亮的味道,我就是他的月亮!
风声依旧,夜已静谧,卖花巷中难得的清丽。
过了一会儿他说:“你真是把她逼急了!”
我扬了扬唇角:“就怕她不急,不然我怎么制住她呢!”他说的是汀罗流醉。第一次同汀罗流醉打照面就让她看见了魄儿的相貌,以她的头脑自然猜得出魄儿的身份,她本就是篡位之人,自然心虚害怕。人一旦害怕,就会有所行动,她一动心思,一定是满满当当一巷子的阴谋诡计。
今天我又强势抢了她的地盘,夺了她的盛名。她眼睁睁的看着我把卖花巷交到了魄儿的手中,对我已然是恨之入骨。
恨好啊,就怕她不恨。既然暗箭难防,就索性转成明枪,要斗就斗个你死我活,最后干干净净的收场。
默了一会儿,他说:“苍儿,血雨腥风的日子就要来了,怕吗?”
怕吗?我也曾不下一次的问过自己。
我清楚的知道我害怕的东西太多了。
怕生,怕死,怕生离,怕死别,怕有一天我失了你。
“你怕过吗?”我回问。
“怕!”只有一个字而已,我却说不清当时的情感了。我只是知道我和他的手不期的在半空中相遇,牢牢相扣。
怕,当然怕,可是心甘情愿。
第二天难得的天阴了,甚至飘了几丝薄薄的雨来。这是我一年多来头一次见到雨水,竟然比晴天还让人心情欢快。
吃了早茶便出了海棠阁,转入了白堇楼,刚一进去就看见那老鸨立在魄儿的身旁,也说不清是是什么表情。
“明日若建不好苍堇楼,你就给小爷我滚蛋!小爷花钱养你们不是听你们废话的!”魄儿一副欺行霸市的小霸王模样,那叫一个嚣张。
老鸨表情愈发复杂,昨日那完美无限的笑容已不复从前,貌似唯唯诺诺的就要弯腰退出,我却瞥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阴狠。
我嘴角划了一个弧度:“延风国好像有条俗语,不养别人家的狗!魄儿这话你可听过吗?”
老鸨要迈出去的步子微顿,脊背僵硬。
“当然,养狗就是因为狗忠诚,别人家的狗不咬人就不错了,怎么还会费心去养它呢?”然后魄儿侧头朝着老鸨说道:“既然我娘都这样说了,那么这里就真的没你什么事了!”
老鸨回身,对着我的一脸的怨毒:“夫人!你!”
我继续浅笑着说:“延风国好像还有一条俗语,墙头草不值钱,今日可以背叛他人,明日也可以背叛了你!老鸨啊,你说你是这条忠心的狗呢,还是那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夫人!卖花巷的人只听命于拥有墨玉扳指的人,这是几百年老祖宗传下来的的规矩,至今无人敢破!夫人不相信人心,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尖酸刻薄!”老鸨终于忍不住的说了句很漂亮的话,有条有理,字正腔圆,隐露傲态,无半点儿风尘之气。
不得不说她是个聪明的人,聪明到让我不敢留下她,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本钱来考验她的忠心和品行。
可我明白,她也明白,如今的卖花巷离不开她,否则就会混乱不堪,横生事端。
我径直走进去,坐下倒了一杯茶:“既然大家的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废话我也就不多说了。这世上的聪明人很多,可惜识时务的人太少!虽然这卖花巷你暂时可以遮住点天,可是你也不要妄想太多,你得明白这卖花巷的天早就变了!”
“还有,苍堇楼的事情还是快些吧,我相信芳姨你有能力做好这件事情的!其他的事情一切如旧,每天你收到的消息送到那儿就行了!”说完,我挥挥手,示意老鸨下去了。
这老鸨叫做刘芳,在后来的无数个****月月里,是我恨不得挫骨扬灰的名字。
“王叔,这些日子就麻烦你把卖花巷收拾干净了!这个女人不简单,王叔要多多看着她了。魄儿还小,怕是管不好!”见老鸨走远了,我对残箫说道。这些日子的残箫愈发的萧索了,往日神采奕奕的桃花眼眸竟然失了色彩,黯淡无光。
我隐隐约约的知道,他爱上了一个永远也不能爱的女人。近来,那个女人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残箫心痛不已,也没了精力以玩世不恭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伤痛。
这个时候又麻烦他,我心中十分歉疚。
“有什么好麻烦的,本来就是我的事情,倒是和你没有多大关系,你却比谁都上心!”残箫挑了挑眉毛,淡淡的说着:“你果真要去上水城,那个龙年绰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我已经决定了,不管怎么说龙家的势力在北国也是举足轻重的,眼下戎逻和摩戈两方势力都在暗中较劲争夺,狼王谷就算是分不到一杯羹,也要把这个水给搅浑了!”
我阻止了魄儿的那句,我不小,管得好卖花巷之类的插话,继续说道:“况且汀罗流醉也已经开始有动作了,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等着被人杀吧!”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一切小心。传说老人一直很看好你,当初还是他让我们劫你回来的,他说你是我拓跋一族的福星,只有你才能帮助黎国涅槃重生!”
“他真的这么说的?”我微微错愕,没想到我在他们的心中还有这样的一个作用,心底浮起的情绪莫名。
“反正我们都相信!”他说的简单,而我的心却是一片沉重,被震撼所掩埋。
我怔怔点着头,无话。
有了一种宿命使然的无奈与凛然。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我就又拉着魄儿上路了。这次的目标是龙年绰。却是始终不见拓跋长涉,这让我有些小小的失落。昨晚他让我先回海棠阁,就再也没见他出现。本来有些担心他,但又想着狼王谷的兄弟就埋伏在这周围,应该没有什么大事,也就没再多想,未到傍晚的时候我和魄儿就到了。
龙年绰不愧是上水城的首富,他的城堡在魔眼山顶,耀眼之极。那城堡一面邻着悬崖峭壁,一面是从天莲湖蜿蜒而上的小道,修的平整美丽。山上有树有草有苔,一派绿意盎然,倒是让人有进入仙境的感觉。
我轻叩大门,开门的是一位老者,雪白的胡须,睿智的眼睛,怎么看怎么不俗。
“老人家,晚辈想同你家老爷谈些事情,还望通秉一声!”
“你是谁?”声音平平,无波无谰。
“苍堇!”
“新一任的墨朵女神。”老者依旧平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