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娘。”怀王府的下人一并退了出去。
“怀王爷呢?”上官无欢问。
婵娥答道:“怀王爷最近身子不适,在床上躺着,不能给娘娘请安,请娘娘恕罪。”
上官无欢点点头,抬头望着婵娥:“如果现在,我要见他,方便吗?”
“娘娘是……”婵娥不太确定地问道,“要见主人?”
上官无欢点了点头。
婵娥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点头道:“娘娘请稍坐,婵娥这就去传信号。”
“不。”上官无欢站起身,说道,“你带我去。我即刻就要见到他。”
婵娥愣了愣,点头道:“好。”
两道身影穿过夜色,落在胡氏医馆后院里。落下身形,上官无欢疑惑地问:“怎么到胡氏医馆来了?”
婵娥微笑着点点头,轻声说道:“无欢姑娘请稍等,我即刻就去向主人禀报。”
上官无欢点头道:“好!”
婵娥走到院中的假山石后,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此时,高均墨尚还没有睡,一个人沉默地坐在桌旁,茶摆在一旁没有喝,棋也摆在一旁没有下,蹙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祈勇走了进来,轻声说道:“主人,红绸来了。”
高均墨一愣:“怎么,红绸的身份暴露了?”
“不是……”婵娥从祈勇的身后闪了出来,“主人,是无欢姑娘来了!”
高均墨有些惊喜地站起身来:“无欢姑娘来了?”
“是的。”婵娥低着头。
高均墨疑惑地望着婵娥:“无欢要找我?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你不欢迎我吗?”上官无欢的声音在婵娥身后响起。
祈勇和婵娥吃了一惊,立即转身望着上官无欢,惊讶地问:“无欢姑娘,你来了?”
上官无欢对祈勇与婵娥微微颔首,缓步踏入了高均墨的房中。一袭黑衫、负手立于桌旁的高均墨望着缓步踏入房中的上官无欢,微微的笑意自眼中漫开。
上官无欢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棋盘上,疑惑地问:“你在下棋?”
高均墨微笑着摇了摇头。
上官无欢说道:“不对,只有你一个人的茶杯……你在跟自己下棋?”
“不是……”祈勇抢着说,“主人是在和无欢下棋!”
“和我下棋?”上官无欢一愣。
祈勇在一旁抢着说:“主人每天都独自下棋,这是在等无欢姑娘你呢!”
高均墨蹙起眉来,说道:“多嘴。”
祈勇笑了,拉了拉婵娥,两人一起地退开了。
上官无欢望着那盘棋,心里好不感慨!高均墨岔开话题,问:“你怎么突然就来了,无欢?”
上官无欢答非所问:“我不想再留在长安了,你想办法,帮我的家人离开长安吧!”
高均墨愣了愣,望着上官无欢:“出什么事了,无欢?”
上官无欢低着头,没有说话。但是高均墨从她的身上看出了伤感的情绪。
“是因为,你姐姐的死?”高均墨问。
上官无欢没有说话。她的心里的确很伤感,无瑕的死给了她太多的触动了!人的生命如此脆弱,好好的一个人竟然说消失就消失了!在这样脆弱的生命面前,什么名利与仇恨又还有什么意义?她的仇恨、她的坚持已经跟着无瑕的死一起消失殆尽了,此前所做的一切已经全然没有了意义,她甚至觉得就连这次重生的机会都变得如此的无足轻重。
若她重生只是为了复仇,那么现在,她又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理由?
“咱们现在走不了了,无欢。”高均墨凝望着伤感的上官无欢,轻声说。
“什么?”上官无欢一愣,抬起头来望着高均墨:“你……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宇文隽已经派人调查我们的事了,你知道吗?”高均墨轻声问。
上官无欢吃惊地望着高均墨:“宇文隽派人在调查我们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他的人,一直在暗中监视着胡氏医馆,也在暗中寻找我的踪迹。还有人在暗中说不定,你现在出现在这里,他的人已经发现了。”
“你知道他的人在监视胡氏医馆?”上官无欢吃惊地问。
高均墨轻轻地点了点头。
上官无欢怔怔地望着高均墨:“那,为什么你一直没有告诉我?”
高均墨说道:“你在钟粹宫里没有自由,原想不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免得徒境你的烦恼。”
想不到,宇文隽竟然在暗中查找高均墨,还在监视胡氏医馆!“就算他的人在暗中监视胡氏医馆,未必就是在调查我们的事吧?”上官无欢心存一丝侥幸。
高均墨摇了摇头,说道:“有人用大把银票收买胡梦生,企图从胡梦生那里找到你我有染的证据。”
宇文隽竟然真的怀疑她与高均墨有染?上官无欢怔怔地低下了头,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么说,现在想把我的家人安全转移出长安城,已经没有可能了?”上官无欢紧皱双眉,问。
高均墨说道:“如果这个节骨眼上将家人转移出长安城,恐怕……”
上官无欢默默地坐了下来,双眉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高均墨坐到上官无欢身旁,轻声说道:“无欢,不要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已经解决了这么多横亘在你面前的难题,难道还怕再多解决一道新的难题吗?况且,这未必算得上是什么难题。”
上官无欢听了,抬头望着高均墨。高均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放心,有我在你身边。”
上官无欢凝望高均墨良久,他的眼神是充满鼓励的,是肯定的。她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点了点头。
她,算是有所决定了!
无瑕死前说过:“不要以为他背弃了我,你就赢得了胜利。他娶你,不过是因为他需要你,需要你为他驰骋疆场,需要你为他保家卫国!也不要以为,他真的相信你和你爹,你在邺城呆过的那些日子里你和高均墨发生过什么,你以为他真的不会介意吗?当初他是听到你爹通敌的消息,才命我暗中监视你爹的举动,别以为你嫁给了他,他的这种怀疑便会无缘无故消失!等你有一天变得对他毫无用处的时候,你和上官家的末日也就到了!到那时,必会有新的女人取代你的地位,你将会落得一个和我一样的下场!”
看来,无瑕说的没有错!重生后的宇文隽仍与前世一样,对她表现出深情款款的样子,不过是他需要她,需要她为他驰骋疆场,需要她为他保家卫国!他对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感情,所以,现在没有战事的时候,她便变得毫无用处,他便废了她的后位,迎娶无瑕;
而现在,宇文隽竟然在暗中调查她与高均墨的事,显见无瑕说得没错,她在邺城呆过的那些日子对宇文隽来说果然是一个结,他果然对她心存怀疑!看样子,之前他对那些流言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也不过是假装的罢了!
还有,宇文隽曾经怀疑过她的爹爹通敌叛国,一定不是空穴来风,定是宇文隽自认为有什么迹象,所以才让无瑕暗中监视爹爹的举动。他连她都不相信,又如何会相信她的爹爹?此时她还妄想把家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恐怕宇文隽早已派人暗中监视着将军府,若有异动,恐怕就会对将军府不利,她哪里还有什么转移的机会?
罢了!上官无瑕蹙着眉,既然如此,她便没有时间再为无瑕之死而悲伤难过了,无瑕和宇文达死了,但是宇文隽还活着,这个权力最大的人才是她真正的敌人!他才是她最该集中精力来对付的人!
她曾经暗中立誓,宇文隽既然为皇权江山欺她,她便夺他帝位,看他能奈她何!上官无瑕既然陷害她偷人,她必以同样的手段为上官无瑕演一场戏,他们欠她的,她要他们全部都还回来!到了现在,正好,是她实现目的的时候到了!
宇文隽可以为了皇权江山骗她、利用她,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他都间接或直接地害死过她的家人,既然如此,她又还有什么好顾念的?这一次,她绝不能再让无辜的家人因她而死了!
还有,上官无欢转向高均墨,这个为了她舍弃江山不管、跟随她来到长安一直暗中默默保护着她,独自下着一盘棋等待着她的男人,她也不能再让他等下去了!
“怎么,无欢,你有决定了吗?”高均墨凝望着上官无欢,问。
上官无欢微微一笑,点头说:“是的。”
笑意从高均墨的唇角徐徐漾开。“你待怎样?”他微笑着问。
“你等着看吧!”上官无欢的目光异常坚定,“这一回,长安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高均墨凝视上官无欢良久,点头说道:“好!我等着你!”
“不过,你的人,要借给我用。”上官无欢说。
“你要用谁?”
“红绸,还有凌天扬。”
“他们不是一直你在用着吗?”
两人相视笑了。
才要向高均墨告辞,祈勇却匆匆进来了,脸色略有些不安地向高均墨抱了抱拳。
“怎么了?”高均墨问。
上官无欢便要回避,祈勇忙道:“无欢姑娘,请先别走!”
上官无欢一愣,转过身来:“怎么了,祈侍卫?”
祈勇望望高均墨,又望望上官无欢,说道:“刚刚收到红绸的消息,怀王宇文修已经……已经……”
“怎么了?”上官无欢警惕地问。
祈勇说道:“怀王宇文修已经死在怀王府的水井里了!”
上官无欢吃了一惊:“他是怎么死的?自己投井?还是有人害他?”
祈勇摇了摇头:“不知道。红绸才刚刚回去一会儿,就传来了消息,她回到怀王府只见到宇文修的尸体,听说下人听到一声惨叫,又听到重物投入井中的声音,立即前往查看,结果……结果看到宇文修的一只鞋落在井边。于是怀王府的下人立即下井打捞,结果,捞上来的是宇文修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