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置身在灯火通明的快餐店，周围有食客走来走去大声吵闹，老宗的一张脸还是透出惨白。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江一凡说道：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多多和小胖，也都看见那个两只眼睛被缝起来的家伙了。
那家伙，的确很诡异，让人猜不透来历。迎面撞上，真的会被吓一跳。
但也没像是老宗这样，被吓掉了魂一样。
“刚刚那个人是谁？”
江一凡又问道。
老宗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
“遮目人。”
“遮目人？”
小胖念叨着，问道：
“是少数民族吗？怎么没听说过。”
老宗看了一眼小胖，又冲江一凡说道：
“遮目人，恶魔的仆人。”
听到老宗的话，小胖一个没忍住，说了句“次奥”，接着又说道：
“你是个大学教授，还跟我们开这种玩笑。”
老宗冷冷地盯了小胖一眼，脸上的表情可不像是开玩笑。
遮目人，恶魔的仆人。
江一凡看着老宗。
老宗相信鬼神。
之前，在他办公室里，老宗就提到过神秘力量，问江一凡信不信鬼神的力量。
老宗之后，水陆货场看门的驼子，也说自己是宣誓于神前的人。
江一凡看到过驼子身上的纹身，还有他身体里冒出来的，带着淡淡辉光的动物眼线。
江一凡盯着老宗，接着问道：
“遮目人为什么要追你？”
老宗看着江一凡，又看了看多多和小胖，说道：
“他们追我，是因为我的作为，威胁到他们。”
老宗的神情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老宗，在江一凡的眼里算不上是好人。但老宗也绝不是那种，谎话张嘴就来的人。如果真是那样，上一次在办公室里，也不会因为说不出那块石碑碎片的去处，惹恼了江一凡。
江一凡又问道：
“你认识一个驼子吗？那个刚刚着了大火的货场，他在那里看门。他说，他跟你是仇敌。”
老宗点着头，接着又摇了下头，说道：
“我知道他，他一天到晚盯我的梢。他是那种，宣誓护神的人。但我从来没见过他。”
江一凡冲着老宗轻摇了下头，说道：
“你是一个大学教授，可是你的人品得有多差。守护神的人，与你为敌。服侍魔的人，也追得你满街跑。你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他们联合起来对付你。”
老宗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垂下了头。半晌，再抬起头时，老宗又问道：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吗？”
这已经是老宗第二次提出这个问题了。第一次在考古所提出这个问题时，江一凡曾让老宗拿出证据。
江一凡怀疑，老宗其实能够拿出证据。
虽然未必能让人百分百地信服，但至少能证明点什么。
要知道，老宗是个大学教授。这种人，是绝不会轻易相信什么的。除非有无可辩驳的证据来支撑事实。
但是老宗没有向江一凡出示那些证据。
老宗有他自己的私心，江一凡也看得出来。
老宗再次问出这个问题，江一凡说道：
“拿出证据给我看。”
老宗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说道：
“神的人，魔的人，都在追我。这个证据还不够充分吗？”
又是这种把戏。
江一凡露出一副索然无味的表情，作势起身。
老宗又说道：
“我先说一件我自己的事情吧。我有一次得了重感冒，去医院打吊瓶，结果药剂师配错了药，药物反应导致心脏骤停，长达五分钟。在那五分钟里，我进入了人死后的世界。”
老宗停下来，看着面前的三个人。
江一凡和多多全都没说话，小胖忍不住说道：
“那个我知道，叫濒死经历。据说每个人其实都会有濒死经历，只不过绝大多数人一旦死了，就再没活过来，所以也就没办法跟人分享他的濒死经历了。”
说完话，小胖似乎发觉自己又多嘴了，低下了头。
江一凡看着老宗。
光凭这一点，不足以证明什么。那个鬼神的世界。
老宗沉吟着，又说道：
“那我就再说说，有关我恩师的事情吧。
我的老师，曾经是北大考古系学术泰斗。一次偶然的机会，得到了一张地图。按照地图的指引，挖出了一件考古发现。从那上面，得到一行文字符号。
文字符号形状怪异，谁也不认识。至于那件考古发现，我们运用所掌握的一切手段，都无法测定它的年代。
我的老师认定那行文字，是一种很古老的语言。古老到，远远超越了人类所有的文明。
老师称它为神的语言。
前后十年的时间里，老师放弃一切工作，专心研究那行文字。最终他成功了。”
老宗说着停了下来。桌上的三个人全都捧着咖啡纸杯，等着老宗继续往下说。就连最爱插话的小胖，这一次也闭紧了嘴巴。
老宗喝了一口咖啡，接着说道：
“老师说，那行文字，其实神的祝福。然后，他当着我的面大声地念了出来。紧接着，他的全身上下就冒出火来。短短几分钟，就被烧成了一捧黑灰，一阵风就给吹散了。”
老宗说完，继续喝着咖啡。过了半天，小胖才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是说，是神的祝福吗？怎么会把自己给点着了？”
老宗摇着头，沉吟着说道：
“也许是我的老师弄错了，那根本就不是祝福，而是怨毒的渎神咒语。又或者，是一段来自火神的祝福。经过那件事以后，我决定接过老师的衣钵，继续研究下去。”
江一凡看着老宗，哼笑着摇了下头。
这个故事很精彩。尤其是老师念出那段文字后，浑身燃起火焰。让江一凡一下子想起常亮的那个手下。
问题是，这个故事可以说它是真的，也可是说它是假的。
老宗像是看出江一凡的意思，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调出手里的一幅照片给江一凡看。
照片上，能看到一个女人躺在病床上，面容憔悴。女人的脸上，一双眼睛无神地望向天花板，显得格外空洞。
老宗接着说道：
“我太太，是我恩师的掌上明珠。出事的时候，她也在场。从那天起，她就变成这个样子，再也没恢复过来。”
江一凡把手机递给多多，老宗接着冲江一凡说道：
“你刚刚问我，为什么神誓和遮目都在与我为敌。因为我尝试去发现，他们一直保守的秘密。共同的秘密。”
小胖忍不住插嘴问道：
“什么秘密？”
老宗说道：
“神与魔，世代为敌。神誓与遮目，各为其主，相互为敌。他们虽然是敌人，却一直都有一个默契，就是共同保守神魔存在的秘密。任何人想要发现这个秘密，探究这个秘密，就会变成他们共同的敌人。他们任何一方，都有责任追捕他，将他灭口。”
“为什么？”
小胖又问道：
“既然神魔真的存在，他们应该不怕被人知道。他们不就是喜欢受到人的膜拜吗？”
老宗摇着头，冲着小胖说道：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想弄清楚。我也想用最终的研究结果，告慰恩师的在天之灵。”
多多转过头看着江一凡。
多多听了老宗讲的故事，尤其是听说老宗这些年来一直都在照顾他的太太，恩师的掌上明珠。被感动了。
所以多多有些不确定，该不该相信老宗。
江一凡却很冷静，又向老宗问道：
“你派人跟踪我们，抢了我们的电脑，还想要劫走多多。有这回事吧。”
老宗垂着头，过了好一会才重新抬起来，脸上已经充满了歉意。
“我承认。”
老宗说道，接着冲着多多作着揖，说道：
“我向你道歉，最诚挚的道歉。”
接着，老宗又冲着江一凡说道：
“我，太想得到那条腰带了，想要弄清楚它的一切。而你又不肯借给我，所以失去理智，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老宗说着摇着头。
“还好没有造成更坏的结果。”
江一凡又问道：
“水路货场那场大火，也跟你有关系吧。”
老宗摇着头，说道：
“没有，绝对没有。我就算再失去理智，也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江一凡看着老宗，没说什么。
江一凡不敢说他相信老宗，还是不相信。
江一凡觉得，面前这个大学教授看似温文尔雅。为了达到目的，其实什么事都敢做出来。
不过好在，自己可以远离他。从此不再打交道。
江一凡找老宗，是因为老宗知道一些腰带的事情。
见到老宗，老宗也的确告诉江一凡，那是一条神的腰带，是护具。就像挡子弹的防弹衣。
既然达到目的了，就可以走了。从此不再发生联系。
老宗突然对江一凡说道：
“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
江一凡看着老宗，老宗接着说道：
“我们两个合作。作为回报，我会跟你分享我所知道的一切。”
合作。怎么合作？
理智上，江一凡知道最好的选择应该是起身离开，从此在不与这个考古系的教授有任何联系。
但江一凡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听听，老宗的合作提议是什么。
江一凡看着老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