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秦天骆出奇地温顺,什么毛病也不挑,她做的东西统统吃光。或许是照顾她心情不好吧。而且他绝口不提电话的事,好像什么也没听到。对于他表现出的难得的风度,苏简有些意外,但很感激。看来秦天骆也有温情的一面。
“其实--”她想解释,不想他胡乱猜测。
“其实我原本想跟郑老板去吃韩国烤肉,今天没吃成,真遗憾。”秦天骆打断她。
“我在工作的时间打私人电话不对,请你原谅我,迈克尔。”
“嗯。以后别这样了。”
“还有,高医生--”苏简感觉到,秦天骆已经知道了一切,尽管他什么都不说。她决定主动告诉他,坦坦荡荡地面对他。
“我对你的私人生活不感兴趣。但你不能因为私事影响工作。”秦天骆不让她说。这应该是个秘密,永远埋在女人的心底。他不想让她的伤口再次被灼伤。
苏简想说,高医生没做错什么,一直对她很好,是一个一直鼓励她支持她的良师益友。她没有秦天骆想的那么惨,他不需要同情她。苏简很要强的。但秦天骆不给她辩白的机会,她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
之后几天,苏简的心情一直很低落。秦天骆看在眼里,但他依然什么也不说。
生活还要继续,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苏简更用心地在医院工作。对一些医术上的问题,明明问问前辈就可以解决的,她非要自己查资料。不找到科学依据,不找到完美的答案不罢休,常常忘了吃饭。同事们笑她,说她是拼命三郎。其实她喜欢这样忙碌,忙的时候就不会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秦天骆这些天都在外面吃晚饭,不用她准备晚餐。甚至他说想早上睡懒觉,不用她做早饭了。白痴也看得出来,他是想给她放假,让她调整心情。对于这份体贴,苏简却不领情。她现在最不想要的就是休息,她不需要放假,她需要工作,让她忙到骨头散架最好。秦天骆不给她活儿干,她就自己找活儿干。于是她开始清洗烤箱,清洗碗柜,清洗冰箱……连有洁癖的秦天骆也觉得她太爱干净了。
偶尔妙妙会打来电话。
“苏姐姐,你在干什么?”
“我啊,我在做卤菜,卤蛋。我养的猫爱吃。”
秦天骆在旁边对苏简怒目而视,苏简装作没看到。
秦天骆的确爱吃卤味,但以前苏简嫌麻烦,总是找理由不给他做。况且,她腌的卤蛋、豆皮等不到入味的那天,就会被秦天骆偷偷吃光。现在秦天骆不让她做晚饭,她自己找活儿干,就心血来潮地腌卤菜。她没告诉妙妙她在秦天骆家当保姆,只好把他说成猫。
“苏姐姐,我写GRE作文好痛苦啊,怎么没有写博客畅快呢?我写博客的时候,键盘敲得哗啦啦响,下笔像关不住的洪水似的。为什么我写英语作文,就半天憋不出一个单词呢?”
“那你就看看范文,学学人家是怎么写的。套路熟了,自己再写就容易了嘛。”
“我一辈子也写不出那样的范文。看了反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写了。”
“写作是有瓶颈滴,瓶颈过去就好了。要对自己有信心嘛!”
苏简没写过GRE作文,不知道其中的痛苦。她只好用写作的通性开导妙妙。其实她知道,妙妙不是单纯向她诉苦,而是给她解闷,转移她的注意力。果然,发了半天牢骚之后,妙妙总会小心翼翼地问她高医生的事。
“他没有再给我打电话,应该会很忙吧。”苏简装作漫不经心地说。
“你的心情,是不是好一点了?”
“我在下班路上买了一对泥人玩偶,当作结婚礼物寄给了他。”苏简答非所问。
妙妙挂断电话之后叹息:苏姐姐表面坚强,但心灵的创伤不知多久才能恢复。
苏简一挂断电话,秦天骆就朝她吼。
“你太过分了!凭什么说我是猫?我哪里像猫?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呃--电话里我不方便跟人解释--”苏简知道自己不对,声音小小的。
“你说什么不好?非骂我是猫?当我好欺负是吧?”
“我又没有说你是猫--而且猫咪很可爱啊!”
“这里还有别人吗?你当保姆,给老板做饭,这句话就这么难说出口吗?”
是很难说出口。苏简要面子,就算每天累得半死,也没跟任何人说过当保姆的事,包括她的父母和妹妹,更不用说同事和朋友了。
“对不起,迈克尔,我以后不会了。”
“哼!”
秦天骆气呼呼地,不再理苏简。但其实,他的心里面喜欢她这么叫他。做她的猫咪,有一丝小甜蜜。
这天,苏简正想洗衣服,忽然发现洗衣机上有一个漂亮的袋子。打开一看,是一个精致的黑色盒子,还有一张卡片。卡片上只有几个字。
TO:阿曼达。迈克尔。
盒子里是一条精致的项链,银色的链子,水晶葡萄吊坠,美得令人窒息。苏简就算不懂珠宝首饰,也看得出来这条项链价值不菲。
“迈克尔,谢谢你的项链。但是我不能要,这条项链太贵重了。”她马上就找到秦天骆,诚挚地说。
“哪有送出的东西被退回来的道理?给你你就拿着。”秦天骆有些不悦。
“可是为什么送我东西呢?”
“送人礼物需要理由吗?我们家的传统,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给保姆发红包或送件东西。”
“可是现在又不是过年……最近的节日,就是大前天的儿童节--”
“我就是送你儿童节礼物。你的智商也就够过儿童节的。儿童节快乐,白痴!”他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秦天骆转身离开,只剩苏简迷惘地困惑着。
“谢谢你。”苏简轻声说,不知他有没有听到。虽然他表面满不在乎,也不会用言语表达关切,但他跟妙妙一样,用自己的方式温柔地抚慰她受伤的心。
苏简喜欢这句话。她总是充满希望,期待所有崭新的开始。她小时候就喜欢读童话故事,常捧着一本童话书看到太阳落山,忘记吃饭,忘记玩耍,忘记妈妈让她买的酱油。她相信,英俊的王子一定会和美丽善良的人鱼公主在一起,这个美好的信念仍然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