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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烙印

当一切画面消失的时候,叶楚的意识还很模糊。满脑袋都是奉牝桑临死前的愤怒、怨恨、懊悔的念头,这让原本涉世不深的叶楚心性大受影响,尽管他已经被别人伤害多次,但参照奉牝桑的遭遇,自己还是幸运的。

此时,他的识海上赫然悬浮着那块幻龙璧。他现在已经知道,刚才修炼时从识海里出现的巨龙正是幻龙璧所化,龙身带火却是因为他吃的那颗万恶的‘火灵果’的作用了。

叶楚无意中得到了这幻龙璧,也不知是福是祸。但至少,幻龙璧也化身成龙救了他一命,这让他以后很是心甘情愿地为幻龙派做某些事情。潜意识里,叶楚已经把幻龙派的大仇和自己联系在一起了。

只是,他继承了奉牝桑的记忆,却还是没有弄明白幻龙璧的真正秘密,这不能不说是眼下的一点遗憾。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能引得如此多的高手甘愿为此舍命呢?

叶楚沉默了半天,感慨幻龙派的命运之余也想起了自己的处境。看过《空氲密典》阵法篇的叶楚当然清楚要出这离合大阵并非易事,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研究阵法了。于是毫无顾忌地直接将心神沉进阵法篇离合大阵的境界“离合幻境”里,忽而整个人也消失在石窟里。

这一举动要是被彭提真人看到,肯定会被吓得吐血。离合大阵由上古仙阵“河图洛书大阵”简化而来,里面陷阱无数,其威力比起一般的仙阵也是略胜一筹。想当初彭提真人也是到了大乘境界才敢进入这离合幻境的,进入之后也是步步为营啊。而现在叶楚在没有一点阵法基础的情况下,冒冒失失地闯进去无疑是自寻短见的行为,如何叫人不惊。

其实还有一点是彭提真人不知道的,河图洛书大阵是从神阵中简化得来的,所以离合大阵多少还保留了一些神阵的特质,不然叶楚也不会有以下的际遇了——

刚刚进入离合幻境,片刻强光后,叶楚兴致盎然地打量着周遭。他所处的是一块小盆地的边缘,身边流过一条绿水潺潺的小溪,盆地里春意黯然,到处是花虫鸟兽,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在温暖的阳光下,这一切看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出尘飘然的意味。

叶楚闭上双眸,静静享受这难得的艳丽春光。忽然又感觉不对,自己不是在修炼阵法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幻境,可是到底该怎样做才能掌握到离合大阵呢?

就在他思考到这里时,周围的景色瞬间变化。阳光没了,变成清冷的月光;身旁的小溪没了,全变成光秃秃、灰暗的石头;盆地里也成了一片煞气沉沉的死地。

叶楚惊得一轱辘跳起,惊恐地大量四周,是不是有什么妖魔鬼怪出现了。在他的影响里,这跟电视上放的鬼怪出场方式极其相似,所以下意识的就防备起来。

可是过了很长时间都没出现什么异像,叶楚心想老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于是迈开脚步,随便选了个方向就走出去了。走了一段距离后,发现前面有一层阴影,不过还离得太远看不真切,心里祈祷着那里是密林,或者城镇。

叶楚越走越快,脚风卷起地上厚重的尘土,扬起浑浊的波涛。半日过后,终于近了。不过迎接他的却是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色强风,这强风很是奇怪,只是听留在他前面让他不得寸进。

就在他认为自己选错方向要往回走的时候,耳畔忽捕捉到隐隐的轻盈笑声。

闻声望去,叶楚登时呆住——黑风已经不见,而摆在眼前的是一个几亩广的湖泊。汉白玉似的雕栏在月光下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辉,整齐地竖在湖边。垂柳依依,随风轻荡,湖面上波光粼粼,浮着一些清雅的水性植物,浓绿的心形叶片簇拥着白色或紫色的花穗。湖面上有淡淡的雾气,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如此梦幻。

一个白衣少女踏水而来,她乌黑柔顺的长发宛如丝段,肌肤如雪,眼眸如星,双唇娇嫩,既圣洁又纯真,一袭镶着金丝的银白长裙逶迤地飘浮在湖面上,露出衣襟的双臂莹润如玉。

叶楚彻底傻在那儿了。他虽已十九岁,却连女子的手都没碰过,此时见着如此美少女,只觉心如鹿撞,几近窒息。

那少女天真地笑着,时不时弯腰采撷水中的花束,揽在臂中。隐约轻柔的笑声远远传来,空气中荡起阵阵浮香,是花香,亦或是美人香?

叶楚如果是画家,一定会将这一幕画下来,如果他是摄影家,就一定要——咦,他不是会玄镜术吗?虽然叶楚还没正式修炼过术法,但他继承了奉牝桑的全部记忆,奉牝桑会的法术他自然也会用。他大可以用玄镜术记录眼前的情景啊。

忙闭上眼睛,按照脑海里的记忆,双手结出一套印诀。施展得还算顺利,只见一面圆形水镜逐渐出现在面前,正对着湖中景色。

叶楚心里也是高兴,第一次用修真者的力量施展法术,竟一举成功。但当他睁开眼睛时,又愣住了。水镜里哪有什么湖光美女,赫然是一俱白骨手执一跟野草一步一顿地向自己走来,嘴巴还不时地上下磕动,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

顿时浑身毛孔倒竖,胃里翻腾,这声音就是先前听到的少女的轻笑?

糟糕!这又是幻境!差点着了这小骷髅的道。这件事直接导致叶楚在以后的生涯里,见到美女就会下意识地用神识再查看一遍。不过这也让他了解了玄镜术除了“远程窥视”之外的另一个功能——“识破虚妄”,也算是遗憾中的一点小安慰。

眼前的景色又是一变,他出现在一片虚空中,没有任何光和声音,这是绝对的寂静。难道这次要考验他的耐性?叶楚已是第二次身处于这种虚空中,有了经验的他倒也没有着急,反而冷静下来,看这幻境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时间又过去很久,还没任何事情发生。他也不再敢乱动,无聊之下,干脆盘腿修炼。

无意中,一丝神识流露出来,观察到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似乎虚空里有什么东西和神识产生一种微妙的触动,是的,他一瞬间接触到了空中交横纵错的线条,以及其上所布的密密麻麻的结点。

叶楚奇迹般地接触到了离合大阵的本源!

这是神的烙印!神留下的阵法之精髓!

其实,只要稍微懂点门道的修真者,都不会用神识去探察幻境的。因为很多幻境里都是伴随着心神攻击的,倘若轻易地将神识外放,遭到攻击的后果会很严重,轻则受伤吐血,重则修为减半。所以在以后,当叶楚得知这种情况时,也在心里狠狠地捏了把汗。

但此时的叶楚正为此而兴奋着。他知道,这些线条和结点一定是离合大阵的布置方法,所以很用心地观察每一条线的走向和结点的方位。

这些线条有的直有的弯,有的刚正有的柔和。结点也有大有小,有疏有密。虽然看着简单,但当它们合在一起组成整体,却又那么的玄奥难明。

渐渐地,他有种把握住阵法节奏的奇妙感觉。其中似乎有着无数小阵,这无数小阵又按着一定的规则,套着另一个阵法,或者成为另一个阵法的一部份,如是这般,环环相扣,或重叠或绞缠,终构成了庞大的离合大阵。

叶楚从头到尾细看了几十遍大阵,双手不由自主地划着一道道复杂晦涩的线条。那种心神与阵法相溶、双手与结点合拍的微妙感浮上心头。

这就是顿悟,就像是突然听到等待千年的梦呓,玄妙之极。要说清楚,却又极难。

幻境里,叶楚的双手一遍又一遍地划着线条,打着节拍,直到能熟练地布置出整个大阵。

终于,第一个完整的大阵出现在他眼前。

好奇异,他双手的指尖与阵法血肉相连,耳边听到了呼吸。

阵法的呼吸声——奇异又令人感动。

他的面前不再是阵法,而是生命。结点就是满天星辰,线条化身为时空,浩浩淼淼。这已不是空净派故老相传的离合大阵,它的意境已直逼“河图洛书大阵”!

刹那间,他感觉自己就是神。神用双手缔造成了生命,缔造了星球,缔造了时空。

叶楚心神俱醉,沉浸在玄妙的境界中,远古的神阵之奥秘,竟被他无形之中窥视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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