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宥有些泄气,乞求的看着他,后者却是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慕容宥没法,刚想要踏入院中,天命淡淡的声音传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不想要成大事,为师懂,可是你若是为了一个人,而将你想要救的人全部推进火坑之中,这样的妇人之仁,你若是还想要增加的更加彻底,那便去吧。”
慕容宥一顿,有些无奈,咬了咬唇,“她是我妹妹。”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宿命,她若是不死,必定要出现在你面前的一天,她若是死了,只能说福薄而已。若是她真活着,有一天出现在你的眼前,发现你因为她而害死了自己的妻女母子,她又会作何想法?”
她会自责,会愧疚,更多的,还是自责吧!
慕容宥抬头看着天命老人,他却没有再看他,而是回了屋去。
“嘎吱”一声,对面的门终于是开了,一脸疲惫的无忧老人站在门口,看着门外慕容涂疯狂的表情,叹了口气。
“神医,主子怎么样了?”青姨虽然也关系慕容悦,可是更加关系的确实她的主子。
“我虽然带他去神医谷,你去跟陶王说,让他尽早离开西国!”无忧老人闪着耀眼的眼神中,也有着疼痛和无奈。
这是他这一世唯一收的弟子,他又怎么会不在乎?
他没有问慕容悦,就像慕容悦从不存在一样,他知道,如果他是雪山老头,他也一定会如此做的。
他更相信,他的徒弟得知那人不是她之后。肯定会放弃的,他,就是这么专一的一个人。
“阿涂,不要闹了。”慕容宥惫懒的喊道。
悬崖之下,慕容悦睁开眼睛看着底下的景色越来越近,感受着自己身体的落下。
她闭上眼睛,展开身体,让自己轻轻松松的落了下去。
“扑通”一声。
慕容悦只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凉,自己的身体已经彻底的沉了下去。
没有那种感觉中的疼痛,而是溺了下去,越来越沉。
难道没死?
她睁开眼睛,只看到一圈透明的水。
她将手抬起来,感觉就像自己漂浮在空中,突然地,一个黑色影子朝她冲了过来搂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升腾而上。
她看着他,摸上去他的眉眼,这么熟悉又这么陌生。
原来,即便是重来一次,一个人的孤独她终究是承受不住。
“凇。”她轻声唤道,如从前一般,带着淡淡的魅和微微的懒。
季亦凇一怔,下意识的看着她。
她却是喝了一口水的咽了下去,白眼一番,晕了。
她从小什么都想学,却唯独学不来游泳。
季亦凇看着她,却怎么都没有之前那一声她叫了声“凇”的感觉。
流风下来的时候看着季亦凇呆愣的看着怀中的人,只是看着她怀中人的时候,目光复杂。
“皇上。”流风从季亦凇手里接过慕容做,喊道。
季亦凇回过神来,立即将慕容悦抢了过来。
流风一愣,两人立即往岸上游去。
本来是抄小路想赶去西国,商量这一事的做法,可是却没有想到让皇上看到了一个类似慕容悦的身影从崖上跳了下来,直接便飞了过来。
明明皇上对慕容悦恨的牙牙痒,却偏偏又是如此着急。
或许,她真的可以代替胧月小姐。
季亦凇刚上了岸,暗卫们便是将衣袍递了过来,季亦凇将慕容悦紧紧裹住,旁边不知道谁却说了一句。
“皇上,元冗公主是湿的。”
季亦凇眉头一皱,道:“生火,流风,拿朕的衣裳来。”
流风冷道:“您还没换。”
“那就拿两套来!”季亦凇的语气有些着急的吼道。
很快,火生了起来,流风硬着性子不转过去,偏生要看着季亦凇先换了衣裳再转。
季亦凇瞪着他没法,又怕慕容悦凉到了,只得拖去外衣,用内力将单衣烘干。
流风不情愿的转了过去,季也凇也依法将衣服给慕容悦穿上衣裳。
在悬崖底下的河一直朝前流去,而河的这边,却是这个睡的安眠的女子。
她的静态就如散发着馥郁的芳香,没有以前的冷漠,没有以前的高傲,倒真的想让他将她拥入怀中,好好的宠溺。
可偏生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毁了你的计划,毁了你的尊严。
季亦凇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的笑了。
他的笑容,就如这因为急流而没有结冰的河奔放向前,在这雪白的景中形成了一番别有风味的风景。
然而,这冷漠面容的笑容散开,却是没有任何人看到。
“皇上,这里太冷了,我们找户人家住下吧。”流风上前提醒道。
这时已经入了夜,大雪浓厚,外面待着实在不是一个理智的做法,暗卫能将这地面的雪扫开,却无法不能阻止雪的落下。
说实在的,流风不想让皇上爱上慕容悦,又如从前爱上胧月小姐一般,距离容易产生的误会实在是太多,又何况慕容悦这个曾经差点与皇上结亲的又因皇上被废的公主。
“好。”季亦凇有些心不在焉道。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慕容悦的时候。
西国皇的封号圣旨在她抵达的当天而下。
元冗,若是不仔细想想,还真以为慕容悦这长公主的封号是代表了西国么繁荣象征,而慕容悦表示西国的最高贵的公主,可若真是最受宠爱的公主,又怎么会让她去做那替死鬼呢?
就如父皇对他一样,明明他才是太子,却偏偏以爱的名义养成了一个和他作对的兄弟。
所谓皇家,便是用这种宠爱的罪名来埋没皇室的任何一个人,至死方休。
流风和季亦凇到达的是一个没有人住的茅屋,稍加收拾,就是可以住人了。
原本想趁着雪还未形成赶至前面的小镇,如今怕是不成了。
季亦凇躺在慕容悦的边上,望着竹屋的屋顶,有些迷离的问道:“流风,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流风站在一旁,没有回话。
其实他当真是病了,他本应该是冷酷无情的,这个害他计划功亏一篑的人,他本应该恨的,然后苦苦的折磨他,可是他却是没有,他甚至还救了她,看着她落下去的时候竟然还有当初没有救到胧月的那种心痛。
他害怕自己爱上了这个女人,他是爱胧月的,他只爱胧月,只爱那个因他的无情而觉得世界背叛了她,没有人要她而死亡的胧月。
他突然腾身而起,冲出了房间,在山间奔波着。
他没有目标,没有目的地,只是想洗去脑子里的乱七八糟。
他奔跑着,嘶喊着。
如一个小孩受了委屈似的发泄。
忽然的,眼前一亮,这本就是一个雪白的世界,可是在这一片白中,却是有一片粽褐色的树枝,树枝上挂着满满的粉红。
不再是行宫后花园里的含苞待放,而是真正的花开。
梅花盛开,冬情到来。
他记得,胧月除了喜爱君子兰外,最爱的便是这梅花了,她总是说梅花坚韧,那时他还取笑她,她的坚韧便是要持之以恒的做他的太子妃,她霸道的搂着他的胳膊笑了。
脑中画面一转,在南国帝都的街头,那一层层红色的喜庆中,也有这么一个女子,她有些惆怅的淡淡道:“这一嫁,那院子的梅花盛开便也是看不到了。”
她,也是喜爱梅花的吗?
他无法相信,或者又是难以相信,他的脑中,竟然有两个女人。
“啊!”他大声喊道,用了所有的力气,仿若是想要将这些委屈全部喊出来。
为什么会是这样,他喜爱的女人,为什么总是他要辜负的,一个卫珑月不够,还要来一个慕容悦,他当真便真的只能做一个无情的帝王吗?
梅花仿若是和他的哀鸣共鸣似的,纷纷的落了下来,如一场花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