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安抚楚都,无论怎样的结果放在蒺藜身上都能理解。在鸱尾众多子女当中,放弃一个公主委实不算什么。或许已经没人在意或记得有娀最后给予蒺藜的判决书是什么。
但是,秦艽没有忘。
若两国因此突然开战,最后会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果。迫于形势,牺牲一支非宗室不重要的血脉可以换取暂时的平衡,鸱尾毫不犹豫。
鸱尾将蒺藜以及蒺藜的母妃夕颜一脉上至身为皇子的歌鸲下至夕颜远亲家的奴仆一同贬谪流放,然而并不是蒺藜对秦砚所说的流放沙漠尘龙卷,而是雪山摩天岭。
秦艽仍记得这些,蒺藜又怎会记错。
蒺藜望着自己娘亲的碑文,转瞬又从七年前的记忆里脱离出来,或许正如娘亲的名字一样,这样易碎易逝的美好,暮光中永不散去的容颜,生命中永不丢失的温暖却永远的埋葬在这冰凉的摩崖碑之下,只剩下“复仇之心”和“永远的爱”。
蒺藜默默站起身来,袖口和裙摆上的夕颜花栩栩如生,一如七年前在有娀王宫内的那袭黑衣。
蒺藜凝视着山下,如果十八星宿到位,秦砚他们就可以安全走过摩天岭,而她,也该寻找时机动身了。
当蒺藜和歌鸲在摩崖碑祭奠夕颜的时候,摩天岭的守将已经被魁星阁十八星宿全部偷梁换柱。
午时,摩天岭半山腰处炊烟袅袅,随着行军距离的拉近,有诱人的香味促使秦艽加快了步伐。
南越十万大军,要安静的走过摩天岭,这个要求不可谓不高。不仅考验士兵行军速度和方式,也考验将领统帅大军的本事。
除去留守大漠的小部分人马,秦砚将大军分为三股,秦艽据理力争带领了一股,副将梁朔领了一股。
梁朔,阮荽胞姐之子,即阮荽的表哥,阮荽又为秦艽的夫人。所以既是娘家人,倒也和秦砚一同征战沙场,官至副将。
秦艽带着第一股士兵一路从大漠渐至摩天岭山脚下,重复走着昨夜纵马驰骋过的地方,千樱树依然斜在湖面,简陋的茅草屋仍然坐落在侧,而他想见的人,却肯定不在那里了。
摩天岭,山脊入岭关口处,十八宿其中一支蹲守此处,及至暑夏摩天岭依然冰雪笼罩,苍翠的青色草地是山上的雪水浇溉而成。
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毕月乌、觜火猴、昂日鸡、危月燕,由于毕月乌在楚都脱不开身来不了,原本该守在这里的七个人变成了六个。
娄金狗瞅了瞅蔫不拉叽的昴日鸡,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站着的觜火猴,“赌一根阁主的银丝,旁边那谁他肯定在想毕月乌!”
说话声音控制的正好,正巧让旁边那谁听得到,昴日鸡立刻挺直了那不盈一握的纤腰,手指指着说话的娄金狗,“人不让我见还不许我想吗,想拿阁主银丝,你这土狗怎么没被朱雀拍死!”
一向调和内部氛围的胃土雉拍了拍昴日鸡的肩膀,对着娄金狗说:“十八宿好不容易倾巢出动一次,日鸡就盼着阁主把月乌从楚都召回来聚一聚,你就别再在伤口撒盐了。”
娄金狗耸耸肩,自毕月乌领命至楚都已三载有余,那时昴日鸡想偷偷跟着去但被阁主捉回来了,十八宿散居各地,任务不定,实在难得聚这一次,真的多亏了这次战事。
娄金狗心里知晓,可就是嘴欠,“是是是,等此战一了,我定极力劝说阁主同意日鸡去见那小子,让他好好疼爱疼爱我们日鸡。”
昴日鸡一听这话再看着娄金狗一脸意味深长的龌龊笑容,不由得脸红气人,顿时想把这只西皮狗拖到朱雀面前去,看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秦艽走到这里时听到的便是昴日鸡的一声怒吼“娄金狗,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