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郝兰在单位里做着一些文字整理工作,她工作上一直就是小角色,这几年,随着温从复的官职越来越高,她无论到那里做事,都没人敢挑她的刺,但是对于自己手里的工作,于郝兰并不会马虎对待。
她中午在单位吃过饭,坐在椅子上休息。秋日的午后,暑气未褪,她半眯着眼睛消食,也没人过来打扰她。
忽然,于郝兰猛然觉得胸前一痛,似乎被人撞了一下似的,人有点发晕。她扶着桌面站起来,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对面坐着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听到这边的动静,赶紧起身查看:“于姐,您怎么了?”小伙子知道于郝兰是副省长夫人,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跑过来扶着于郝兰。
“帮我打个电话。”于郝兰撑不住身子,重新坐到椅子上,指着桌面的手机说道。小伙子拿起电话,照着于郝兰的指示拨通电话,把电话贴在于郝兰的耳边。
“兰兰,有事吗?”温从复忙碌了一个上午,刚刚吃过中饭,看到妻子的电话,第一时间接起来。
“从复,你赶快,赶快给舅舅打个电话,看看偃月有没有什么事情,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一会,一会就回家。”于郝兰被一拨一拨的痛折磨的脸色苍白,声音微弱。
“兰兰!“温从复听着妻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心里一惊:“兰兰,你身边现在有没有人?需要我过去吗?有人的话赶紧先到医院!”
“没事,我没事,我会让同事送我回家,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和以前一样,不用去医院。”于郝兰撑着说完,靠着椅子休息,小伙子赶忙拿起电话:“温省长,您好!于姐身体很不好,我是她的同事,我会马上送她去医院。”
“谢谢你,按照她的要求,先送她回家,我会马上赶回家。”温从复想起很久前妻子也是有这个症状,当时是和偃月有关,他也怕对方着急把妻子送到医院折腾,用严肃的语气交代完,把秘书叫进来吩咐完毕,就匆匆往家赶。
小伙子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是于郝兰和温从复既然坚持回家,他也不敢擅自决定,违背两个人的意思。他小心翼翼地开车把于郝兰送回家,诚惶诚恐地通过省直机关家属院的门口时,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温从复离家近,他赶到家时,于郝兰还没回家。他来到书房,赶紧拨打温泽石的电话。温泽石还没来及和马先生深聊,就接到温从复的电话。
“马先生,看来要请先生给我卜一卦了。”温泽石放下电话,转身向着马先生说道。
“老爷子请说。”马先生本来就是过来给人看事,自然点头应允。
温泽石把偃月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报给马先生:“马先生给看看这孩子最近是否太平。”
马先生要了纸笔,重新写下偃月的生辰八字,仔细推算着,忽然,他面色一凛,温泽石看他神色不对,心里也跟着一紧:“马先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老爷子,这孩子出生的时候,可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异于常人?马先生指的是?”温泽石装糊涂。
“恕马某直言,这孩子的八字丰沛,是个大富大贵之人,但是这孩子的姓名和八字合起来,却另有一番玄机,马某愚钝,却没看出是什么样的机缘。”马先生皱着眉头:“青锋宝剑,月未圆满,虽有水荫庇,却似要渡劫才能圆满。一劫已过,二劫将至,三劫重重,诸厄渡尽,端的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马先生是说偃月即将有劫?”温泽石追问到。
“恐怕劫难已至。”马先生看着推算出的结果:“女子属阴,此女命格奇特,逢七渡劫,根据目前的推算,一劫和二劫影响不算太大,但是三劫重重,需要好好防备。”
“先生能推算出二劫是什么吗?”温泽石皱眉问道,刚才温从复的电话已经让他很担心,现在听到马先生这一番话,他更是心惊胆战。
“似乎和复姓之人有关。”马先生也很疑惑:“老爷子,这孩子真的没有异于常人的地方?不像啊……”马先生摇摇头,没见到人,有些事情他也不能单凭姓名和八字论断,毕竟卦象千变万化,有一丝不确定,都有可能影响结果。
“老爷,学校的电话,好像是青锋小姐出了什么事。”两个人正谈论的时候,管家急急忙忙拿着电话跑过来。
“温先生,青锋同学在学校出了点意外,正紧急送往医院,请您直接到大华医院的急救室,学校会有人和您接洽。”学校领导小心翼翼地说着,如履薄冰,这些孩子个个背景不凡,现在出了事情,校方不敢有半点诿过。
“马先生,青锋在学校出事了,我得马上赶过去,您看这……”温泽石一边让管家调车子,一边跟马先生说道。
“老爷子不必在意,我跟您再约时间,您还是先去看看青锋比较要紧。不过,据我推算,青锋小姐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您也不必太过担心。”马先生蹙着眉头,他觉得今天的事情有点古怪,可是却说不上哪里古怪。
温泽石急匆匆赶到大华医院,校方的人站在医院门口迎接这位商场大亨,诚惶诚恐。温泽石直接来到接待温青锋的主治医生办公室,主治医生这时候已经替青锋检查完身体,见家属已到,急忙上前说明情况:“温先生,患者目前只是昏睡,身体机能方面没有任何问题。”医生看着被学校高层极力催促下刚刚拿到手的各项报告,眉头紧皱,报告上的所有指标都非常正常,但是患者从被送入医院到现在,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
“能不能说明一下,这是什么意思?”温泽石非常不耐,什么叫没有问题只是昏睡,如果不是考虑到礼貌,他都差点指着对方鼻子叫庸医了。
“温先生,从温小姐的各项检查报告来看,温小姐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医生不敢托大:“至于为什么会睡而不醒,我们医院会继续安排多个科室再继续会诊,看看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哼,哼,什么原因造成的?我也要问问看,孩子好好的去学校,为什么会出事情?”温泽石看着站在一边的校方人员,气哼哼地拿着拐杖指着一群人问道。
“姥爷!”正在众人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时候,头发还有点凌乱的欧阳沛文从门里走进来。
“沛文,你也受伤了?”温泽石看着欧阳沛文一只手上包裹着纱布,又是一惊。
“姥爷,我的伤没事。偃月怎么样了?”欧阳沛文急着询问偃月的情况。
“她,医生说她没什么大碍,就是还没清醒过来。”温泽石轻描淡写地说道。
“对不起,姥爷,都是我不好,偃月是因为我才被倒塌的支架砸伤的。”欧阳沛文脸色非常难看。
“哦?”温泽石忽然想起马先生的话,青锋的第二劫和复姓之人有关,难道就是指欧阳沛文?
“学校的击剑馆即将举行一项赛事,所以一部分场地在临时施工,我们在旁边圈出来的场地上击剑课,没想到,有个同学在练习击剑的时候,剑竟然飞出了手,撞到后面的施工架,我当时恰好站在离施工架不远的地方,偃月为了保护我,直接扑过去推我,我被推倒后,脚不小心又勾倒了旁边的架子,结果,好几个架子全部倒在了偃月身上。”欧阳沛文哑着嗓子,眼睛有点发红。
“这么说,也就是个意外了?”温泽石站起身,拍拍欧阳沛文的肩膀。
“是的,温先生,学校在安全方面非常注意,这个,这个,就是个意外……”校方一看家属态度软化,打蛇随棍上,赶紧想减轻一些责任,说话的人被温泽石看得发毛,话虽然说完了,尾音却自动消失在嘴巴里。
“医生,我只想问一下,孩子什么时候可以醒来?”温泽石心里叹了口气,坐下问道。
“这个,目前还不好说……”医生的话也被温泽石的眼睛给瞪的没法说完整。
“我可以去看看孩子么?”温泽石不耐烦医生的敷衍,直接问道。
“当然,当然!”医生连连说道,患者既无外伤,也无内伤,探视自然没有问题。
欧阳沛文跟着温泽石一起来到偃月的病房,偃月躺在病床上,面部平静,看不出丝毫异常,就像医生说的一样,只是睡着了似的。温泽石掀开被子,偃月的身上确实没有任何外伤,他转头看看跟着身边的欧阳沛文,被偃月推开的欧阳手上都擦伤了,而被好几个施工架压在下面的偃月却毫发未损,这是什么缘故?偃月没有受伤,为什么会睡而不醒?温泽石想起马先生的话,也许这件事情需要马先生出面一趟。他沉吟良久,吩咐人让云依芳到医院陪伴偃月,他和一行人离开医院,学校看温先生不细究,也不敢先提,只能等温青锋清醒再说,欧阳沛文也没法继续留在医院陪偃月,被学校派人送回家。
第二天,温泽石约了马先生,以探病的名义来到医院病房。
“温小姐真是吉人天相啊。”马先生一踏入病房,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寻常,他不动声色,嘴上一径和温老爷子打着哈哈。
“托先生的福,没出事最好,孩子一直这样睡,也不是办法,医院方面到现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温泽石也一板一眼地说道。
“老爷子不要太担心,您自己也要保重身体,年轻人恢复快,说不定一会的功夫,温小姐就醒来了。”马先生仔细看着温青锋的面相,温泽石示意云依芳掀开被子,露出偃月的手,马先生一边和温泽石聊着,一边又仔细看了看温青锋的手相。仔细看过几遍之后,马先生向温泽石点点头,两个人离开病房,返回温家大宅。
“恭喜老爷子,马某眼拙,没想到温家小姐竟然是眼通三界之人!”
“此话怎讲?”温泽石知道偃月的特殊之处,没想到这个马先生竟然真是个高人。
“温小姐宝气护身,凡人俗物近不了身,老爷子应该是知道的吧?”马先生看着温泽石,孩子身有异象,家人不可能不知。温泽石点点头。
“温小姐虽闭目沉睡,但元灵安然,隐隐透着光华,医院里面的那些鬼神,无论大小,都离病房远远的,不敢近前。马某修炼这么久,从没见过温小姐这么通透的元灵。从面相看,小姐身边一定有大善人待过,帮小姐渡过一些小灾小劫。按说小姐如此能力的人,虽命中有劫,但是善人在侧,规避得当,不应该会再历劫的。”马先生说着,陷入沉思。温泽石也不打扰他。
“小姐这次发生状况时,身边可有复姓之人?”马先生问道。
“嗯,她是为了救这个同学才会被压倒。”
“哦?”马先生问道:“老爷子和这个同学熟悉吗?”
“认识而已。”温泽石想了想,回道。
“可否有机会见这个同学一面?”
“嗯……”温泽石犹豫了下:“马先生能不能事先有个说明,这个学校的学生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其实,我也挺疑惑,眼通三界,鬼神规避的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发生意外?复姓之人到底会对温小姐有何影响?”马先生低声说道。
“马先生,我来安排,但是希望不要让那孩子知道。”温泽石不想多生事端。
“温先生放心,马某心里有数。”马先生点头应道:“青锋小姐最迟明日午后即可醒来,老爷子不必担心。”
偃月从医院回家的时候,没想到欧阳沛文会第一时间来看她,两个人坐在楼上的书房里,书房门开着,欧阳沛文看着沉静的偃月,低声问道:“偃月,真的不要紧吗?医生那里怎么说?”
“不打紧,运气比较好,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可能只是受了惊吓,才会一睡三天不醒。”偃月看着欧阳沛文手上仍然贴着的医用胶布,没想到还是让他受伤了,这念头一起,她自己也有点疑惑,他受伤,她为什么会觉得歉疚?
“学校要立时去还是修养几日再去?”欧阳沛文知道偃月在家一直坚持学习,学校的那些知识,一点难不到她。
“姥爷让过几日再去,总要做做样子的。”偃月淡淡地说道,也不瞒着欧阳沛文,把姥爷的原话说出。
“嗯,是该这样。”欧阳沛文看着偃月的侧脸,那日她奋不顾身救他的样子,和眼前的淡然判若两人,他一时也有点疑惑,究竟那一面,才是真实的她。欧阳沛文也没坐太久就告辞离开,马先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沉吟不决。
“马先生,这孩子有什么问题吗?”温泽石邀请马先生坐下,问道。
“不瞒老爷子,这孩子竟是故人之子。很久之前,我给他看过一回,那时候就觉得奇怪,明明是个男儿身,身上却无缘无故多了一股阴寒之气,当初我为了将这股寒气导入他丹田,花了不少功夫。”马先生缓缓说道:“那时候,我未见过青锋小姐之面,自然不知世上哪里有这阴寒之气,现在终于明白,那是青锋小姐身上的血气。”
“哦?”温泽石不动声色:“竟有这样的奇事?”
“老爷子觉得奇怪也很正常,我之前就觉得这股气息虽怪,但是丝毫不伤那公子的身,反而隐隐有保护的意味,以为是鬼神之作,当时也未敢和欧阳家言明。现在知道是青锋小姐的血气,自然心里就清楚了。”马先生看着温泽石:“老爷子,青锋小姐为何以青锋为名?”
“名字是以前的一位高僧所取,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既是高僧所取,那自然是适得其所,青锋即为青锋。”马先生话锋一转:“老爷子可知青锋宝剑最初的来源?”
“青锋宝剑?”
“是的,最初的青锋宝剑,传说是一对,称为‘青锋双剑’,一雌一雄,原是三国时期蜀汉昭烈皇帝刘备的兵器,刘备为报东吴孙权杀其义弟关羽之仇,举兵进攻东吴。后东吴大都督陆逊火烧连营,刘备慌忙逃跑,不慎将青锋双剑丢失一柄,而另一柄青锋剑据说成为了唐朝开国名将侯君集的兵器。”
“马先生此话怎讲?”
“按照马某的推断,青锋小姐元灵应是一柄宝剑,高僧参透了她的来源,故以其本身之名为她命名。能为君王的宝剑,自是绝世利器。虽生在战乱之时,但是历史上的刘备是位贤君,只不过这位贤君命中克妻,曾数丧嫡室。据说,每至夜间,刘备的妻室魂魄争相入门,令刘备大受困扰。后刘备听从贤士的建议,将青锋双剑的雄剑悬于中门,雌剑卧于身侧,才终得安宁。雌剑常伴贤君之侧,虽染血无数,元灵却被贤君阳气净化,应是世间最难得的一柄宝剑了!”
“听马先生的意思,青锋的元灵就是刘备那柄雌剑?”
“马某之前还有所疑惑,但是时至今日,方知所料不错。”
“马先生有何依据?”
“老爷子有没有注意过,青锋到你家之前和到你家之后,家里的财神有何变化?”马先生示意温泽石看向家里供奉的财神。温泽石看了看,这个财神像供奉了很久,每天放在哪里,也没有特别注意过,今天被马先生一说,仔细看去,还真是有点神奇,关帝爷的样子活灵活现,隐隐满面红光。
“老爷子看出来了吧?您家府上可是要财源广进,生意昌隆了!”
“多谢先生吉言!”温泽石拱手一礼:“只是温某不解,既如此,青锋的劫数却因何而来?”
“青锋剑遇到主人了。”马先生轻叹一口气:“马某道行不够,青锋剑本身通透,六欲有,七情无,遇到主人也无妨。可是,青锋和主人之间似乎气血相融,青锋的情字渐开,再加上青锋身边有至善之人,让她也沾染了情字。温先生,世间很多事都有迹可循,唯情一字难断对错,难寻迹象,即便马某通晓阴阳,对于情生劫难也不好妄自揣度,也许,青锋这一生的劫难,就应在这个情字上。”
“是和刚才的孩子有关?”温泽石之前还觉得欧阳沛文和青锋很合得来,不过,要是青锋和他在一起有事,那又要另当别论。
“有关联的人,迟早都要遇到,温老爷子还是顺其自然的好。”马先生叹道:“那孩子既是君王转世,富贵必也不可限量,青锋躲得了今天,躲不过明天,只盼他能一心一意待青锋,不轻信他人谗言,自然能逢凶化吉。也许当日遗失青锋雌剑,他也追悔莫及,至于为何未能再寻回,史上未有记载,不知其何故,希望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如果硬要将他们隔开呢?”温泽石小心的问道。
“霜月夜,寂无眠,悠悠翠峰双剑劫。叹凡尘,笑因缘,自古几许情痴癫。”马先生摇摇头:“既是应在情字,就在劫难逃。如若马某那时候还健在,一定会提前和老爷子联系,希望能够帮到青锋小姐。”
“青锋渡的是七劫?”
“我原以为,女子本为阴,逢七渡劫,七岁,十四岁,二十一岁,都是渡劫日,但是现在看来,除了这个七,还有另外一个七,就是七情。青锋七情足具,也是一劫。而其他劫对于青锋本身,够不上太大的威胁,她宝气十足,能伤她的不是外在,依目前看来,七情足具才有可能是她的大劫,而且这个劫在什么时候,根本没法提前判断。”
“没有可解之法吗?”温泽石不死心。
“恕马某道行浅,至少目前没有可破之法。”马先生摇摇头,能看到,能预测到,并不一定可以破解,世人谁能勘破情关?能破解的,除了本人,旁人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温某再多问一句,马先生所说的复姓之人是单指一个还是指所有的复姓之人?”
“从卦象上看,青锋宜趋单避双,青锋双剑之间有什么牵扯,马某参不透,或许不是一个人,而是另一柄剑?”马先生不知道是对着温泽石,还是自问自答,一径陷入沉思。
马先生走后,温泽石给温从复打了电话,详细询问了青锋出生时候的情形,让温从复一个字不漏的说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