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茆正听得有趣,江郎才拉拉她,“走了,也没啥好看的,咱们走吧?”
吕茆有点不乐意,虽然确实好像没啥意思,就是一堆人上上下下的在田埂上丈量亩数,但这么多人在一起有意思啊!每个人都红光满面,从里到外都散发出一种说不出来的精气神,这种精神气,她已经好多好多年没见了!准确来说,是两辈子加一起,她都没有看见过了,后世这种人人都从里到外发散的精气神再也找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防备、自我。
而且,这种本土土话满天飞的情形,吕茆都是第一次听。觉得很是有趣儿,虽然有些她有点听不懂,但联系上下文还是大致懂得什么意思。还有就是,吕茆自从来了这个时代,几乎一直关在家里,没怎么出过门,最大的活动半径也就是围绕着吕家那一亩三分地,现在好容易出来了,吕茆还真不想马上就走。
看着吕茆那依依不舍的劲头,江郎才没辙地笑了笑,算了,她爱看热闹就随她了,曾经的茆茆也爱看热闹,这一段时间基本都没怎么出门,也着实是有点憋闷她了。
江郎才也就不再拉着她走,两个人跟着这一堆人上上下下,劲劲头头在田埂上跑了大半天,还是有人家里人过来叫吃晌午饭,这一大伙人才收拾了工具往家走。
吕茆也跟着一起往家走。
到了家里,很是被吕妈陈兰英同志批评了几句,埋怨她一出家门就不见影儿,家里的什么事儿不管不拉不拉说了好一阵子。
吕茆也没有顶撞,吐吐舌头,涎着脸给吕妈赔了不是,笑眯眯地听着,手下的活儿也没停着,看着女儿这个样子,陈兰英到底是不忍责备太过,遂住了嘴,瞪了女儿一眼,“死女子!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再这么耍起来没个够儿,看我下次叫你好看。”
吕茆抿嘴冲着陈兰英傻笑,这个妈总体来说还不错,就是这个絮叨劲儿,有时候上来了真是让她吃不消,但是这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她还真没辙,而且陈兰英确实待她不错,所以有时候絮叨就絮叨吧!她听着就是。
“好了,女都回来了,你还说啥呢?有那功夫活儿早干完了咧!”母女两个正在这儿嘚啵,吕爸从院门外进来,把手上拿着的一根绳子扔在屋檐下,“饭好了吧?”他问。
“就知道吃,这两天队里要分田地了,你也不说去看看,要是分到赖田我看你咋办!”陈兰英有些不满。
“你个女人家知道个啥?”吕爸瞪了老婆一眼,“这分田都是有哈数的,你以为随便瞎分呢?该谁的大队那些人心里没数,你以为都跟你似得?”
“哟,还有数?有数个屁!你不跟人家关系搞好些,分到犄角旮旯到时候你哭都找不到地方!”陈兰英很是不忿丈夫的说法。
“你个女人家家的,我懒得跟你说!”吕爸一挥手,“人家都吃饭了,也不知道你磨蹭个啥,到现在也吃不上饭!”
“怪我喽?你的好女子出去跑的不见人影,也不说给我搭把手,我屋里外头的都得干,你咋不说?”陈兰英也不乐意。
边上的小透明吕茆缩缩脖子,今天确实跑的有点忘乎所以,但是她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再一次深刻体会到这农村的女孩子从小到大的不易。要是男娃子,这家务事儿基本上从来不用管,只管到时候吃,虽然说也要干活儿,但是和家中姐妹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女孩子家里家外的活儿都得干,而男孩儿顶多干干地里的活儿,好多男孩儿和同岁的女孩儿比起来,那真是过的不要太潇洒。
吕家就是这样。虽然吕家哥哥也干家务,但很多时候,都不用他伸手,而且每次吕奶奶看见自己的宝贝大孙子干家务,都是狠狠地骂吕茆几句,嫌她光吃饭不干活儿,连家务都要自己哥哥干。吕茆有时候想,这难道就是现代版的君子远庖厨?
反正她是觉得,这农村的男性,和大城市里比起来,某些方面真是比城里人享受多了!
不过吕茆也知道,农活儿很苦,男人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脏活累活都得干,在家里适当的轻松情有可原,她觉得不公平的是,女性一样也下地,和男人一样干活儿,当然肯定有不如男人的地方,但同样下地干活儿了,结果一进家门,男人可以歇息了,女人还得接着干家务,忙里忙外的,做饭、洗碗、刷锅这都是轻的,要喂养一大家人,打扫屋子,洗衣服,一家人洗洗涮涮的都是女人,大多数人家都养的有猪啊鸡啊的,有的还有狗,这都是要张嘴吃的,都需要女主人张罗。所以说,吕茆从心底里觉得农村的女人真真不容易。这一点从吕妈身上就可以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