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的令牌入手微沉,正面刻有浩然大气的“平东”二字,背面则是笔锋凌冽的“将军令”。
杨杰并不懂书法之道,却也能明显感觉到两者并不是同一人所书。前者有种包容天下的平和之气,后者则是给人一种肃杀泠然的感觉。
一时间,杨杰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一看,正瞧见自己父亲书写的那幅“忠”字。果然,见字如见人,而一个人经历了多少,从字里也能看出隐约的故事与沧桑。
杨杰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普通的存在,不论是穿越的前世和穿越后的今生,他都没有想过脱离平凡的人那种顺理成章的生活。但此时此刻,他却真真实实感受到了一种或许是情怀的东西。他从不在意这些,却不得不承认,拥有这种东西的人很值得尊敬。
为天下苍生,为民族大义么?我的话,还是算了吧,纵马狂歌,肆意张扬的纨绔生活才是我的追求啊,何况我的任务不就是做一个纨绔将军么?
杨杰握住了手中的令牌,心中有种复杂的感慨。
“哟,杨二少,你赚大了诶。”正在杨杰心思复杂的时候,身后传来李羽调侃的声音。
“亮银枪,鱼鳞甲,这可是大将级别的待遇啊。啧啧啧~”李羽打量着屋内那些赐予杨杰的装备,满脸笑意,“反正你小子也不会武功,不如让给我罢?”
“首先,你得称呼我杨将军。”杨杰收起令牌,故作严肃道。“其次,你不过是我的亲军侍卫队长,你还不够级别配这一套装备。”
就在方才交付令牌的时候,李羽的安排也定下了,正是作为杨杰的亲卫队长。
“呵,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李羽笑道。
“那可不,就凭你这态度,仔细我治你个以下犯上之罪。”杨杰随口反击道,心里却开始盘算起自己的任务来。
倒不是对这个国家或者什么“平东将军”有种职责感,而是他明白,在这样一个情况下,由不得自己选择,这一个天下大势的漩涡已经牢牢将他牵扯进去,生在将门世家,像寻常世家子弟一样纨绔到底却是不太可能。何况穿越一次,不做点什么也确实有些无聊。故而素来随遇而安的他便很快的进入了角色。
坐在一旁的即墨瑜和杨忠两人看着这两个小子吵闹,也是笑而不语。
子烈,我仿佛看到了那时候的君上和你呢,当时你们也是这样不着调的哦?
即墨瑜的眼神内容丰富,嘴角的笑意却带着怀念。
滚蛋,不着调的是你,这么编排君上,小心他找你麻烦。
杨忠也是读懂了他眼神中的内容,虎目却是回瞪回去。即墨也不以为意,笑着摇了摇头,转而对着正在和杨杰吵闹的李羽问道:“世……侄啊,你父亲命你带来的信物呢?”
正在与杨杰斗嘴的李羽表情一滞,犹豫半晌,只好面色赧然的回答道,“今日与杨兄在客栈相谈甚欢,却是不经意将剑丢了……”
“丢了?”即墨瑜也是哭笑不得。他甚至有些怀疑将重任交给后辈们磨练的做法是否真的有失考虑了。
面对即墨瑜的问话,李羽也有些尴尬,“有世叔在,应该没问题的吧?”
“没问题?问题大了去了。”即墨瑜摇了摇头,取出了随身挂着的一块玉玦。
“在豫、益州接壤伪朝的地带,我们暗中培养了一些势力,统称为【隐】,在你们执行任务的时候,倘若遇到棘手的问题无法处理,抑或有突发的紧急情况,就需要联络当地的【隐】。不然你真的以为这么重要的任务让你们随便带着三千军士就能完成了?”即墨瑜解释道。
“然而,要调动这些势力,想必就需要一件信物了。”李羽脸色凝重,因为他清楚的记得自己那把剑上有同样的玉玦,“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信物正是世叔手中这样的玉玦?”
“没错,当两块玉玦合在一起的时候,才能调动我们潜伏在豫、益两州的隐藏势力。他们当中甚至有人潜伏到了荆,扬两州,而没有玉玦,你们手中能动用的力量便少了一张很重要的底牌。”即墨子收起玉玦,“所幸当初定下的信物是一套两块玉玦,不然你丢失的那块被有心人拿到了后果可不堪设想。”
“原来那把剑那么重要啊。”杨杰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可是刚才你怎么不急着找了?”
李羽撇撇嘴,“我也是才知道这些的,原本以为只是给你的赏赐而已,就算有些重要的东西,有世叔在,想来也没多大问题。谁知道竟然这么重要?”
杨杰一阵气短,感情那时候你是知道这剑是给我的所以才突然不在意起来的啊?
“不止这些,在剑鞘内,应该还藏有一纸文书,是用来证明杨杰乃是奉命应付东胤伪朝,而非懈怠军务。在关键时候拿出来,可以避免被有心人攻诘。”杨忠在主位上轻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
得,这是又坑到我身上来了。还有老爹和即墨先生啊,李羽这个不知轻重的小子还好,你们作为这一切的幕后策划者,出了这样的纰漏就一点不担心么?
杨杰的心里一阵郁闷。
“事到如今,你们只能接受自己莫名其妙少了一张底牌的事实了,还有杨杰,你这‘平东’将军当的可就得小心点了。虽然君上和我等都能在事后证明你的清白,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倘若被人先斩后奏了,可别怨我们考虑不周啊。”即墨瑜语气沉重地说道。
简直就是扫把星啊你。
杨杰闻言更加郁闷了,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李羽。
省省吧,那馊点子还不是你想的?
李羽不甘示弱,回瞪了回去。
出师不利啊,这还没当纨绔将军呢,就先平白减了实力,没了好人证明……唉……
正当杨杰郁郁不欢的时候,小露气喘吁吁地小跑进来,“少爷少爷!外面有个漂亮姐姐找你!”进门见后乍然老爷和即墨先生都在,便顿时恭敬垂首不言。
李羽的表情有些猥琐,脸上的笑意明摆着是我懂的。然而杨杰的心里却是一片茫然的。
啥?找我?谁啊?是前些日子的柳姑娘?还是说是前身欠下的风流债啊?
唉,算了,出去见见吧。反正债多不愁,虱多不痒,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就这么碎碎念安慰自己,杨杰轻叹口气请示了父亲等人便走向府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