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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腊日观咸宁郡王部曲

娑勒擒虎歌①山头曈曈日将出,山下猎围照初日②。前林有兽未识名,将军促骑无人声③。潜形踠伏草不动,双雕转旋群鸦鸣④。阴方质子才三十,译语受词蕃语揖⑤。舍鞍解甲疾如风,人忽虎蹲兽人立⑥。歘然扼颡批其颐,爪牙委地涎淋漓⑦。既苏复吼拗仍怒,果叶英谋生致之⑧。拖自深丛目如电,万夫失容千马战⑨。传呼贺拜声相连,杀气腾凌阴满川。始知缚虎如缚鼠,败虏降羌在眼前。祝尔嘉词尔无苦,献尔将随犀象舞。苑中流水禁中山,期尔攫搏开天颜。非熊之兆庆无极,愿纪雄名传百蛮。

①腊日:阴历腊月初八为“腊日”。咸宁郡王:指浑瑊。《旧唐书·浑瑊传》:德宗兴元元年(784)七月,浑瑊“改封咸宁郡王”。贞元元年(785)入镇河中。当时卢纶在他幕府中任元帅判官。部曲:部下。娑(suō梭)勒:人名,译音。擒虎歌:一作《擒豹歌》。

②曈曈(tóng童):太阳出山前所吐露出的红光。猎围:即围猎,合围而猎。照初日:指初升的太阳照着猎场。

③促骑(jì季):催促骑兵前进。无人声:指骑兵一路肃静。

④踠(wǎn晚):屈着脚。雕:指将军放出去的猎禽。这两句说,老虎隐藏着身子踠伏在草丛中,天上的一双猎禽发现了它,就在它的上空盘旋,惊得四周的乌鸦乱叫。

⑤阴方:泛指北方阴山一带。质子:人质。古时国家或部族的首脑派遣自己的子弟留驻对方,表示相互信任。这些驻外的子弟称为“质子”。阴方质子:说明娑勒的身份。译语受词:是说娑勒通过翻译接受将军的命令。揖(yī医):拱手礼。蕃语揖:是说娑勒用他本民族的语言回答咸宁郡王,并在马上拱手长拜表示接受任务。

⑥人忽虎蹲:指娑勒忽地象老虎一样蹲下来。兽人立:指老虎象人一样站立起来。

⑦歘(xū须)然:很快的样子。颡(sǎng嗓):额。颐(yí宜):面颊。这两句说,娑勒以极快的动作按住老虎的额角,用拳使劲猛击它的面颊,老虎的门牙和脚爪被打得贴在地上,嘴里吐出涎沫。

⑧拗(niù):不驯顺。果叶(xié协):果然符合。英谋:指咸宁郡王要捉活虎的主意。这两句说,老虎苏醒后仍然怒吼不已,尽力挣扎,可是娑勒仍然按咸宁郡王的吩咐,活活把它捉回来了。

⑨“拖自”两句说,把活虎从深草丛中拖出来,它的目光亮如闪电,吓得许多人变了脸色,吓得不少的战马在战栗。

⑩凌:升。杀气腾凌:即杀气旺盛的意思。阴:指阴森的气氛。

“始知”两句说,看了这幅景象,才知道咸宁郡王部下的娑勒勇武莫当,缚虎就象缚鼠一样容易,征服边地叛乱势力的胜利就在眼前。

尔:你,指虎。这两句说,我用美好的语言祝告你:你不要感到痛苦,将把你献到宫苑中,去同犀牛、大象一起舞蹈以供皇帝观赏。

禁:皇帝居住的地方。期:希望。攫(juē觉):用爪抓取。搏:对打。天颜:皇帝的容颜。这两句说,希望你在禁苑中以攫搏之戏来逗皇帝开心。

非熊之兆:《宋书·符瑞志》说,周文王将要出猎,命人卜卦,说是会大有收获。这个猎物既不是熊,也不是罴,而是能辅佐文王干大事的人材。后周文王果然在渭水北岸遇见吕尚,吕尚也终于辅佐他安定了天下。后人据此便以“非熊非罴”指代那些有辅佐才能的人。诗中用这个典故,说明娑勒活捉猛虎,是个值得庆贺的好兆头,借以颂扬皇帝得到了咸宁郡王这样有为的辅佐人才。无极:无穷。纪:记载。百蛮:泛指各少数民族部落。“蛮”是封建统治阶级对南方少数民族的侮辱性称呼。

这首诗通过记述浑瑊部下娑勒擒虎的故事,赞颂了浑瑊强大的军事威力。卢纶写此诗的本意,在于传播浑瑊的“雄名”,但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少数民族娑勒的勇武形象。这是因为这首诗不仅写出了他擒虎的几个关键动作,而且细致地刻划了老虎的凶猛,和它被擒时尽力挣扎的种种形态。这样写,便衬托出了娑勒的勇猛和机智。诗中“人忽虎蹲兽人立”,“歘然扼颡批其颐”等句,就极其准确、生动地写出了人虎相搏的紧张场面,和娑勒闪电般进攻的勇猛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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