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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因爱传位

后周立国不久便经历的一场浩劫,好在这不是末日。

遥想北有北汉契丹联军,他们车轮滚滚,汉兵番兵如黑云蔽日般袭来,后周帝国险些步了后唐、后晋的后尘。南有南唐和慕容彦超内外夹击,后周帝国立国不久就差点成了五代中最短命的王朝。

现在全部外敌都被平定了,郭威终于送了口气。

国家大事总算是暂时安稳了,足智多谋的郭威又一次赢了。但是在时间老人面前所有人都是输家,郭威终究会输给时间。

自古以来,皇帝传位就是一个重大的难题。智慧过人的郭威面对这样的问题反而比很多皇帝更加痛苦。因为战争郭威的两个儿子都死了,就连女儿死得也只剩下一个了。

没有儿子皇位该传给谁呢,难道传给女儿吗?按照我国的惯例是不准许的,武则天是个唯一的例外,但武则天的皇位也不是传给她的而是武则天抢来的。

现在传皇位是个问题。那我们分析下哪些人有资格成为皇位候选人。你们别想多了,那个时代没有民主选举,不是谁都有资格竞选的,更何况郭威可不像契丹皇帝耶律德光那样准备认“儿子”、“孙子”来当皇帝人选的。具备候选资格的只能是有亲缘关系的人。

具备这样条件的大概有三个人。

第一个人是李重进,他的母亲是郭威的四姐,也就是说李重进是郭威的外甥,他跟郭威有血缘关系,他也是这三个候选人中唯一跟郭威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在后晋、后汉时期李重进就跟随舅舅郭威四处征战。郭威即位后,李重进先后被封为大内都点检兼马步都军头、殿前都指挥使等职务,负责管理禁军,颇具军事才能。他是有力的候选者之一,无论是否当选都注定他会在后周朝廷有着重要地位。

第二个人是张永德,他和郭威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却娶了郭威唯一存活下来的女儿寿安公主。郭威戎马一生,仅有一个女儿,因此对她格外照顾。俗话说上门女婿也算半个儿,这个关系导致他备受器重。郭威是完全可能把自己唯一存活的女儿额外考虑的,作为驸马爷的张永德先后在禁军中担任重要职务。他也是有力的候选者之一。

第三个人是柴荣,他是郭威已故的妻子柴皇后的侄子,换句话说柴荣该称郭威姑父。可是现在有个问题,柴皇后已经过世了,这对柴荣的处境有影响吗,况且柴荣可是跟郭威没有血缘关系啊。

我们先来讲下柴皇后的爱情故事。柴皇后是邢州龙岗人,她年轻时生得十分漂亮,用我们时髦的话说是个白富美,因此幸运的成为后唐庄宗李存勖的一名嫔妃。这个李存勖就是我们高中课本欧阳修《伶官传序》里的主人公,他是有史以来身份最高的演员,他是当时的皇帝。李存勖因为酷爱演戏,经常亲自上台演出,还给自己去个了演艺界的艺名叫“李天下”。由于主要精力都投入到演艺事业,他逐渐的荒废了朝政。国内政治腐败引起了军人造反,李存勖最后还被自己的演员朋友给杀了。

新皇帝上台柴皇后就被遣散回家了,看来开封的皇帝并不喜欢开封了的美女。柴氏的父母,也就是柴荣的祖父母就来迎接她。在黄河边他们一家人就相遇了,但是遇到了大雨,一连下了十几天,一家人只好住旅社了。期间遇到了衣衫破烂的郭威冒着大雨经过,柴氏好心叫他进来避雨,两人因此就聊上了。柴氏发觉此人不但形貌不凡,而且言谈举止十分得当,遂生怜爱之心,就打算许以终身之事。但是柴氏的父母看了郭威一身烂衣服还有纹了个青雀在后颈上(郭威的外号就是郭雀儿)就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各位看官你要是你是柴氏,作为一个白富美,家里还是做生意的商人,要你嫁给一个穿的破破烂烂身上还有纹身看上去就是个乞丐或者小混混的人你会答应吗。怎么说柴皇后也是做过皇帝妃子的人怎么也要嫁个节度使级别的人把,嫁给眼前这个看上去像混社会小混混实在不妥。但是柴皇后劝父母说:“我久在官中,颇识贵人,此人贵不可言,不可失也。”最后柴氏的父母妥协并同意了这门亲事。

就这样上演了古代版屌丝逆袭白富美的故事。

郭威也没有让妻子失望,在妻子的辅佐下,事业蒸蒸日上,在投靠汉唐高祖刘知远后走向了人生的巅峰之路。

看来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是有科学依据的。至少有活生生的例子。

可能是因为柴皇后当过皇帝妃子的时候服用过避孕药的缘故(我推测的原因),结婚后郭威和柴皇后一直就没生孩子,于是柴皇后将哥哥的儿子柴荣收养为自己的儿子,并将柴荣改名为郭荣。

柴荣谨慎笃厚从小就聪明能干很受郭威喜欢。柴荣小时候郭威家境并不富裕,柴荣为资助家用,外出经商,做茶货生意,往返江陵等地。其间柴荣习骑射,练就一身武艺,同时柴荣也读了大量史书和黄老著作。柴荣是个能文能武还很会挣钱的典型高富帅,郭威对此十分喜爱。岂止,我觉得这么说的话简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柴荣日渐长大,郭威的官位也步步高升。柴荣成年后就弃商从戎跟随郭威。有显赫的干爹郭威罩着,柴荣的仕途简直平步青云。可以说郭威升官柴荣也跟着升官,本身就很优秀的柴荣处理政务来也得心应手。

后来后汉末年郭威起兵造反当了皇帝,可惜柴皇后没有等到那一天已离世了。郭威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汉,他知道这个女人用她青春、财产,她可以贡献的一切都献给了自己,才成就自己的事业,夫妻情深况且还是糟糠之妻。郭威下诏追封柴氏为圣穆皇后,并且从此不再册立皇后,这让人似乎又相信爱情了。

这是一个皇帝的爱情故事,我用今天流行的凡客体来形容郭威的爱情:

爱金钱,爱名誉,爱地位,爱权力,也爱家庭。我不是没有三宫六院,我可以富有佳丽三千,我和普通人一样,我有着平凡而伟大的爱情,我爱我的发妻。

托姑姑的关爱的不止有杨过,还有柴荣!

由于姑姑的喜爱所以柴荣被郭威收为养子,更名为郭荣。按照礼仪柴荣必须视郭威为父亲,视姑姑柴皇后为母亲,而自己的亲生父亲柴守礼反而只能视作舅舅,自己的生母只能视作舅妈。关系有点乱是不是,但是按照礼仪就只能这么办。

公元953年,柴荣被封为晋王,任职开封府尹,成为了皇位候选人的最大热门。你要问我开封府尹相当于现在的什么官,我会告诉你大致相当于北京市市长、兼任北京市公安局局长、兼任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院长、兼任北京市检察院院长、兼任北京市地税局局长、兼任北京市财政局局长等等,说白了古代其实古代的部门要干很多很多的工作,权力也很大。后来宋代的宋太宗、宋真宗、宋钦宗都担任过这个职位。

说了柴荣被封为晋王,我就来大致讲一下古代的一些制度。

我们经常听到古装片里把官员分成九品,这个几品其实差不多就是作为官员的工资级别标准,最高就是正一品最小就是从九品下,一共有三十个官阶,品级高低基本上跟官职大小成正比的,官职也高品级越高。品级的差别导致的收入差别也是很大的,有人计算过清代的官员收入状况大致结果为:一品官员的俸银加禄米折合成人民币大约为290万一年而九品官员只有1万8千元,这差距足足上百倍之多。

作为官员最重要的其实是官职,官职就跟权力大小和工作内容有关系,比如文官权力最大的就是宰相,宰相的工作内容也很高端,国家大事宰相都要参与决策审核。所以宰相权力是很大的,古代就有把宰相称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说法,在朝廷上议政的时候只有皇帝和宰相有座位其他人全都是站着的。官职一般也跟品级成正比,但是同样的品级也有官职不一样的,有的轻松有的劳累,所以官职跟收入也不一定完全一致。

显然官职比官阶更重要,甚至官职更大还会有更多的灰色收入,各个朝代都有腐败的人,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们再讲解下晋王是个什么东西。晋王其实是王爵,王爵又跟品级和官职又不一样,大致上可以说是一个人身份等级的级别。古代社会没有人人平等的说法,人也被分为了三六九等,身份的差别也导致礼仪等级的差别。比如皇帝就是至高无上的,身份也是最高的,从礼仪上任何人见到皇帝都必须下跪,甚至皇帝的亲生父亲都必须向皇帝下跪。那皇帝之下档次最高的就是皇太子,除太子之外最高的就是亲王,亲王就是皇帝的儿子中除太子以外的儿子。出了亲王往下就是嗣王(承袭亲王的为嗣王)和郡王。再往下就是我们常说的公侯伯子男的爵位。这里柴荣被封为晋王其实就是亲王的爵位。

这里可能你会发现柴荣为什么不是太子呢。古代的太子一般是皇帝的嫡长子,也有皇帝根据自己的喜好特意的立其他儿子为太的不过很少。太子的地位就很高,他有皇位的继承权。所以你可以看出为什么柴荣不是太子的原因了,因为柴荣跟郭威没有血缘关系他是郭威的养子。不过郭威已经没有活着的亲儿子了。另外郭威的外甥李重进和女婿张永德都没有封王爵说明柴荣的地位已经比他们高了,大家都能看出将来的皇位肯定会传给柴荣了。那么柴荣是不是太子已经不重要了。

那为什么郭威要传位给养子呢?

爱情!因为爱情!或许吧。

主要原因恐怕是古代的礼仪制度所起到的作用。养子在古代人眼中除了没有血缘关系外,与亲子无异,这个关系可是比侄子、外甥什么亲近多了。按照现在《民法通则》中关于遗产分配问题你也会发现养子比侄子、外甥甚至兄弟姐妹更有继承资格。所以柴荣继位合情合理。

不过我认为还有很重要的原因是柴荣本身确实是个很出色的人,这点深得郭威的喜欢。于私,皇位传给柴荣郭威很放心。于公,以柴荣的才能应该会是个好皇帝,这对天下老百姓而言也是正确的选择。在五代时期传位给养子的实例也很多,不过很多是养子弑父而当皇帝的,柴荣除外。

高中课本里韩愈在《祭十二郎文》中有句名言“所谓理者不可推,而寿者不可知矣!”郭威虽然算个不错的皇帝,但是谁也不知道他能活到多久,他要是死了国内外的形势又会变了。

要我说的话皇帝的死就跟地震差不多——无法预测而且又震撼又极具破坏力。

皇帝的交接是个天下的大问题,对于很多政治家而言是个改变命运的机遇。

公元953年冬初,郭威已经病入膏肓,危在旦夕。通俗的说就是快病死了。你别问我是什么病,为什么前面都没有讲他得病了呢。史书上本来就没写,《资治通鉴》里也是突然就讲他一下子就大病快死了。再说,古代医学落后又不像现代社会都是高科技,我们现代倒是可以做这样那样的化验、体检,但是那个时代没有那么发达的医学水平,这很正常。反正郭威当时已经是半身不遂,吃饭和走路都很困难了。

那当时面对病魔郭威还有什么办法呢?请名医?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全国的好医生肯定郭威早都找过了,郭威只能找巫师来看病了。我们现在的人觉得很愚昧,但是在那个时代按当时的人思维方式来讲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巫师看了郭威的病情后告诉郭威病因说要治好病需要祭祀天神和散钱消灾。在现在的看来这叫什么医疗方案?这不是猴子请来的逗逼吗。

但是要去洛阳祭天对吃饭走路都很困难的郭威来说是个障碍,但是郭威认为不去祭天又治不好病,古人的逻辑我们实在无法理解,也许郭威也是抱有死马当活马医的无奈之举。大臣们就出主意在开封南郊修了天神丘、农神坛、皇家祖庙,这样郭威就可以不用大老远地去洛阳了,只需要去洛阳把灵牌和神位牌搬家过来就可以了。

但是即便这样郭威去南郊祭天身体也吃不消。郭威来到了南郊的神室祭天,结果完全不能下跪就瘫倒到那里了,剩下祭祀过程只能由柴荣代替完成。

次年正月郭威知道大限将至就招来了柴荣准备安排身后大事。

节俭朴素的郭威要求柴荣办理葬礼要朴素,朴素到什么程度呢。郭威说唐朝的十八陵就是因为埋葬太多的金银珠宝所以全都被人挖了,所以郭威死了要求穿纸做的衣服,尸体要装到瓦制的棺材,就连墓室都不能用石头要用砖头。我这里跟你讲下皇帝葬礼标准跟这个差别有多大,汉代皇帝死了可是穿的金缕玉衣,棺材是金丝楠木做的(汉代这种木材做的棺材只能皇家用其他人用了还要杀头),陪葬品更是当今博物馆能拿出来当展品级别的。

不过客观的来说,郭威业不是完全因为简朴才为自己举行薄葬的,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防盗。很奇怪,这么简陋的陵墓防盗系统几乎都没有还怎么能防盗。原因就在于盗墓者盗墓的目的都是为了图财,如果没有财宝盗墓就没有意义了,况且盗墓者去盗墓衣食住行也要花钱的盗不到钱财还会亏本。你可以想象下银行金库防盗系统那么严密也有被盗的,但是那些贫穷地区还是土墙房子夜不闭户也没人去偷。就是这个道理。

在公元954年农历正月十七日,郭威把外甥李重进叫来,在托孤的顾命大臣等人的见证下让李重进当面给柴荣下跪确定君臣之礼,也好让李重进等人彻底死心皇位的事。君臣关系确定之后柴荣正式作为接班人即将登记为帝。

柴荣受郭威遗命登基为帝,成为后周的第二位皇帝,即后周世宗。

郭威是个好皇帝,他智勇双全,戎马一生,功勋卓著,他崇尚节俭,严惩贪官,推行了一系列的有益的政策,使混乱的北方中原朝廷开始走上了安定道路。在他的精心治理下,后周开始露出了国富民强的迹象。

那么新皇帝柴荣与优秀的郭威相比又如何呢,当时名不见经传的柴荣能否胜任整个帝国的承重担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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