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万物之源,有水的地方不免围绕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物,而湖北自古被誉为千湖之省,大大小小的湖泊如星罗棋布。
长江,现中国极具盛名的第一大河,在历经无数个九曲八弯后分散出了的一条细溪末流,又千难万险地汇入一处深谷,就这么成为了被当地人喊做“潜蛟谭”的一汪碧水,据说是潭水幽深,里面住着是能兴水的蛟龙哩。
湖北境内李家村,地处僻远,交通也落后,村里人没有见过什么外界的世面。老一辈人思想又有些封建迷信,自然相信怪力乱神之说,就连村子独有的文化也大多是围绕鬼神一类,以至于村子年幼的孩子整个童年都是听着稀奇故事长大的。
而当地人对于潜蛟谭,平时又敬又畏的,更是丝毫不怀疑祖辈留下来传说的真实性,好像在他们的记忆里,听过最多的故事可能就是这个蛟龙从潜蛟谭而出,飞升渡劫的神奇故事了,既是童年的回忆也是整个村子仅有的饭后谈资。
就连一些误入的外地人来了,村子的老人们也要绘声绘色地给人讲上好几遍熟记在心的古老传说,听者马上兴起,当然还少不了几句详问,就恨不得把传说里的蛟龙摆在眼前好生钻研了。
而老人们,也更享受着这种追着不放去讲述故事的求知欲,稍稍整了整思绪,再次讲起那段村子年轻一代心中将会被彻底被蒙尘的离奇过往。天花乱坠之余,面部的表情更是极度到位,就如讲书一样,那一脸的惊骇,手指点动,袖间挥震,仿若就要把人带入那个神奇莫测的故事中去。
老人们说,蛟龙的身子粗的跟宫殿庙宇的木石柱子一样大,身子长的足有好几十米,随便往哪一放就是个巨大的障碍物,得要十几二十个人才能撼动着它的身形,和传闻里的龙长的像极了,它的角直短,身上的鳞片也闪亮亮的,不太坚硬。
于是,在潜蛟谭修炼多年的蛟才要出来,接受劫难成长为龙,正所谓蛟五百年化龙。这也是老天对它们的考验,天上碗大的雷电劈下,活活得要把人吓死哩,可要是蛟没有成功,那上天就得剥夺它化龙的资格,还要降雨好几天,雨水可以淹了好几十亩的庄稼地,这就是李家村人口中的罚雨。
故事就讲到这里就不提了,而这一天,本是一九九七年很平常的一日,却因为一件事,对于李家村来说,这就不会再平凡了起来。
一大清早,李家村就已经人声鼎沸了起来,这是平时所难以看见的,潜蛟谭边上此时里里外外围满了许许多多的村里人,路过就听到有人在不断交谈,走蛟哩,走蛟哩!
李家村传闻说,蛟在世间行走如果拖垮过多的桥梁、房屋、农田的,凡带有破坏的,它渡劫时就会被上天额外清算,用更可怕的雷电劫罚。所以,只要是走过蛟的地方,都能看出那些走蛟的痕迹都有一定的规律。
而此时,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痕迹却正是没有破坏任何的建筑,就连庄家也是无有破坏,循着过去尽是些荒野之地。李家村人此时心里更加确认了这就是走蛟!
“潜蛟谭显灵了哩!”
“谭边上这么深的痕迹肯定不是大蛇,准是要蛟走的痕迹哩,今天李家村的蛟龙要升天了哩!”
终于,封藏了李家村数代人之久的蛟化龙传说,再次来到了这个平凡的小山村里,以它自己独有的方式掀起了言语上的惊涛骇浪。
而二十好几的年轻小伙子李顺德看着这一切,古铜色的脸上也不知是喜是忧,嘴里还喃喃着蛟化龙不下百遍了,怎么会这么巧?正是今天,他怀胎十月的妻子大清早就一直叨唠着感觉到自己要生了,现在肚里娃在不断踢她。
要知道李顺德兄弟三人,老大、老二都三十多了可也没见到生下个什么儿子,反而女儿已经是有了三个,作为农村人喜兴男丁的,家里老爷子也不免俗,于是就只好把传宗接代的希望放于小儿子李顺德家的头胎了,一大早就亲自和村里有名的产婆交涉好了,就等新生命的降临。
大许是谈论了一个白昼,又见再无新况出现,本是围着多条巨痕侃大山的李家村闲人们也散了个空,了无兴致的各自回了家,走时还不忘地看了又看了这蛟走的巨大坑洞,眼里百感交集。
夏夜里,本是万里无云的天气,可不知为何天上跑来了乌云,接着又突然就起了风,一开始只是能吹动田里麦穗的那种小程度,可风力却在不断增长,越来越大了,等李家村的人发现起来,最后甚至连山间古树也是纷纷折枝了。
“呼!呼!”
狂风不已,却偏偏这个时候,李顺德妻子却发现自己宫缩的厉害,真的要是生了,一见妻子此时的痛苦他便急忙去寻产婆,刚出门,天上莫名诞出了闪电,天暗的可怕,乌云里不断劈闪的惊雷惊骇人心,特别吓人,李顺德整个人有些颤抖。
这时候,他心底对于大自然的敬畏最大程度被压榨出来,站在星空下,感觉着自己的极度渺小,可眼看妻子就要生产了,他只好硬着头皮打伞跑进了暴雨里,去找来此时同样惊吓不已的产婆。
在这么大雨里什么东西都会被冲散,声音也是。可李家村此时无比沸腾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这一切的话语就好像是一股不弱的声势,震得人耳朵痛,虽然嘈杂不已,可仔细听来也能分辨一二。
“看啊,半空上那是什么啊,怎么和蛟一模一样的轮廓啊!”
“哇哦,你们看啊,那条蛟要升天哩!”
“咦,怎么真的和故事说的不差啊,祖辈留下来的故事是真的!真的诶!”
穹天之下,电闪白光间,隐约可以看见一巨蛇形的黑影,身子大的出奇,蜿蜒曲折,眼看一个修长的S型生物正在搅动这遮天乌云,就像在腾云驾雾、翻云覆雨,无形的声势更比地上沸腾的声音更为的浩荡、巨大。
远看,雷云里蛟正不断地游动,可它身上却覆满了无数的白色雷电,一条条电蛇嘶鸣,配着雨水发挥了其最大的威力,不断撕咬在蛟巨大的身子上,尽管它身子挣脱,爪子乱击,可还是无济于事。
蛟虽然因麻痛而不断轻颤,可它的鳞片似乎有阻隔雷电的神效,在雷电下摧枯拉朽的毁灭下却并未让它出现什么伤势,甚至在地上人眼里,它还是丝毫不慌乱,依旧保持着蛟高贵而神秘的姿态。
这究竟是怎样强大的一种生物啊,能在充斥着毁灭力量的雷云电雨里安然无恙,遥看这一切的李家村人都是心底升腾起对蛟的敬意,也隐约知道了化龙劫难的可怕所在,更忘不了这能震撼一生的场景。
此时的李家村,能对外面这鼎盛的离奇景象唯一不在乎的男人也就只有李顺德一个了,就连父亲和几个兄妹们也是都站在门外看热闹了,他却只朝着外面寥寥看了几眼,随后又将目光放在里屋,那是他妻子此生最大的劫难与考验。
里屋不断传来他妻子的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可迟迟没有等来新生儿那一声清脆的哭啼音,他不由的抓紧了拳头,看着门外的眼里充满了痛苦,一道无可奈何的苦涩浮现了干涩的嘴角。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今天!为什么就和蛟化龙的时辰碰巧遇上了,难道这是老天冥冥中给的命数么,两者之间又是在比试着什么?
“啊!”
李家村人群里再次传出爆炸般的惊骇声音,可是他们的声音却被一声巨大的雷爆余音遮盖的丝毫不剩。这一次他们所看的地方不再是半空上的蛟,而是李顺德家的方向。就在他们震惊说不出话的时候,一道如碗粗的银白色雷电正好劈在了李顺德家前那棵需一人环抱的大树上,无数的树叶白光环绕着,隐约欲要刺瞎人眼,整个山谷都回声阵阵。
离自家门口之差十几米的巨大雷电,这么近的距离,爆炸的声音简直让李顺德整个人几乎都要被吓傻,他喘着气,心里无法平静。唯一所幸的只能是他看着里屋,背对雷电方向,眼没被极致的白亮刺瞎。
与此同时,随着雷电巨响,不仅他心里发颤,还有他的妻子一声凄厉的尖叫,随后屋内终于传来了他久等的一声清脆哭啼,他笑了,他的孩子,终于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