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这样死了么。
不!我不甘心。
意识朦胧中岳无痕仿佛看到了孩提时的自己,承欢膝下,他看到了父亲望着自己的眼神中有着心满意足的慈爱,也捕捉到了那遮掩不住的难以言说的愧疚。
父亲望着木马上玩耍的自己,像自言自语又像对自己说道:“无痕,为父给不了你许多。你要记得,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争取。”
是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争取。
没有谁能比岳无痕更能体会这句话。八岁被带去两仪门学习仙法时,他像一个战士一样昂首阔步地迈出岳府,但他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了师父嘴角扬起的那一抹嘲笑。
十七岁,练气九层。他是绝对的天才,两仪门立派两百又七十三年,从未有人能在十七岁便摸到筑基的门槛。可那又怎样,上山十年,他何曾获得过师父的一丝青睐?
一切都是要靠自己去争取。
太玄宗宗主天一证道,广邀天下修士前去观道。两仪门仅有区区两个名额,作为门派青年一辈中绝对的独领风骚者,他必是不二人选。然而,掌门却执意让自己的儿子,一个二十五岁才堪堪练气七层的渣滓顶替自己。
“他有什么资格?”岳无痕推门而入,不顾掌门与长老的威压,一步一步向掌门走去,一脚踏在掌门座下,雄视四座,傲言道:“两仪门若只有一人可上太玄宗,便只能是我岳!无!痕!”他双目如炬,转身望向殿外,星辰大海。
是的,他绝对有资格说这句话。
但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要结束了。他忽然想到天一身死道消前说的一句话:“世事皆由命,半点不由人。”他终究活成了一个笑话。
可恶的白猿,我日你八辈祖宗,骗得老子搅动灵力自毁根基,爆体而亡。老子掘你祖坟了,你这么坑老子。
岳无痕越想越气,睁开双眼直接跳起身来,破口大骂:“无耻老贼,禽兽,畜生,王八蛋……”
“你这么骂人,可是有损大道修为。”白猿慵懒地翻了个身,望着赤条条地岳无痕郑重其事地打趣道。
岳无痕死死地盯着白猿,良久,突然哈哈大笑:“黄泉路上还能有老贼你作伴,我也不算白死。”
“谁说你死了?”白猿打了一个呵欠,又问道:“你干嘛总咒老祖我死?”
“我为什咒你死?”岳无痕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说我为什么咒你死。你骗的我自毁根基,爆体而亡……”
“打住,”白猿翻身坐在石榻沿儿上,“老祖我骗你自毁根基不假,可你没有爆体而亡啊。”
岳无痕一下怔在原地,好好地回忆了一下事情发展经过。嘀咕了一句:“可我明明已经自毁根基……”
“你体质异于常人,体内灵力聚而不实,是故一生无法筑基……”
“打住,”岳无痕打断了白猿的话,说道:“在我爆体之前,我明明已经筑基成功,何谈一生无法筑基?”
“哈哈,”白猿得意地笑了,脸上一副不懂就老实听讲的欠抽表情,继续说道:“那是你吃了老祖我身上一个跳骚……”
“呜~吐~”岳无痕顺手扶住石壁吐了半天,啥也没吐出来,绿着脸对白猿说道:“你接着说,没事,我撑的住……”
白猿深呼一口气,脸上的皮肉抽搐了两下,努力摆出一副你年纪小不懂礼貌我不怪你的和蔼表情,接着说道:“那跳骚平素吸的都是老祖我的血,对你们这些小毛孩子自然大有裨益。譬如说可以暂时凝实你的灵力,让你在一定的时间内有筑基的功力。但那绝不是真正的筑基。”
白猿起身踱步至洞口,望着天上繁星,接着说道:“你若想真正地筑基,唯有自毁根基,置之死地而后生。所以在你自毁根基的那一刻,我出手了。我若直接让你自毁根基,你肯定不会信我。况且,我也需要知道你是不是一个值得我这么做的人。”
“所以,即便我不爆体,你也有办法杀掉那只癞蛤蟆。”白猿并没有出言否认,岳无痕也随他走到洞口,比肩而立,又说道:“所以癞蛤蟆是一次考验,而我经住了考验。”
“算是吧,”白猿悠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也许是我等了太久,消磨尽了所有的耐心。”
“什么意思?”岳无痕疑惑地望着白猿问道。
白猿摆了摆手,收到:“这个你暂时不需要知道。等到你有足够的实力能与它一战之后,我自然会让你知道。”
“好,既然你不想多说,我也不会多问。”岳无痕望着白猿,口气坚决地说道:“但有一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
“你问。”
“那只癞蛤蟆它为什么会呱呱地叫?”
白猿盯着岳无痕,一副分分钟老祖我就能捏死你的表情,最后反诘道:“所以它,它厉害呀。那,那什么,你要不要考虑先穿件衣服?”
岳无痕看了看白猿,人家有毛挡着;又看了看自己,毛太少挡不住。不由得小脸一红,堆笑道:“哈哈……你看你,你看你,这荒郊野岭月朗星稀清风徐来的……那个,江湖告急,能不能先借件衣服穿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