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动寻着味道追了一天一夜,身体不累,精神却接近崩溃的边缘。
感觉快到极限,而味道也越来越浓郁,明动停下来,打坐休息思考。
风月草蕴含了庞大生机和元气,它能把人体某个器官的潜力全部开发,且没有任何副作用。池林给的那株“风月草”虽然也含有大量的生机,同时也夹杂着不可察觉的死气,明动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小圆告诉他的。当初他叫小圆观察过在路正清和秋寇元在服用了“风月草”后体内生机的变化,得到的答案,让他也心有余悸,生机如一个药引,可以让修行者不断透支体内的生命力,而死气则是温床,体内的生命力被透支后,残留的死气就在温床上快速发芽滋生,片息之间就会形成毁灭的力量,让修行者快去死去。所以他才用风月草诱杀他们两人,在这之前,他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现在按理说,如果失踪而返的大将服用了假的风月草,他应该早就死去,难道说,假风月草的药力又得到了提升?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明动感谢的捏了捏小圆,继续追去。这次没有拼命的赶路,他隐约有种错觉,对方失而复返,又故意不压制那独特的味道,像是在钓鱼。
明动又追了半天,此时天色已暗。他以平稳的速度追赶,对方就加速,而自己一旦加速,对方就减速,如此往复,像是故意逼他面对面。况且以他们的速度,齐玄飞只会越落越远。越追,明动心里越烦躁。
当机立断,不管齐玄飞的忠告,陡然加速,没会儿,明动便挡住大将的去路,心里忐忑,以他现在的实力还没法与他一无所知的大将抗衡。
明动站定,看清此人,原来是天澜的季厚叶,只是他的脸居然是半青半黑,皮下好似有虫子在蠕动,有破皮而出之意,甚是诡异。
在四大王国的军府体制中,将军最大,将军之下便是大将,大将下面是统领,军职和实力与军功挂钩。拥有这三种军职的人,都是领悟了意的翘楚,而季厚叶更是大将中的魁首。
他用的是阴阳双刀,以招式变幻莫测出名,与他生死对战的修行者,从无活口,死后身体都一边白一边黑,化为太极的模样。曾经一人血洗灵怡城周围所有的匪寨,那一战之后,令所有贼匪闻风丧胆。如果冯雪血是十人中的刽子手,那他就是军府的执法者,他们两人并称黑白双煞,能夜止小儿啼。
明动极力让微颤的双手镇定,脸上也努力的表现出风轻云淡的模样,理顺有点发堵的喉咙厉声质问道:“为何不回军府?”说完沉静的盯着季厚叶。
季厚叶答非所问痛苦的说着:“你是明动吧”。立身站着,并无动手之意。
明动见季厚叶说话时脸色平静,但话语里明显带着颤音,知道在极力克制体内的死气爆发,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心里琢磨着,继而说道:“我知道你是服用了风月草,若回主城,军府一定有办法救你。”
“我们等齐玄飞来,我有话跟他说。”季厚叶还是答非所问道。说完,便闭目打坐。
此时季厚叶已无法压制住体内的死气。一青一黑的气体从体内爆发出来,萦绕着他的全身。
天地间的元气涌动,一青一白的元气流朝季厚叶身体汇聚而去,逐渐成型了一个小型的漩涡,青白元气在漩涡中交织抗衡。
明动看着越来越大的漩涡和季厚叶颤抖的身躯,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心里想着,看来季厚叶似有苦衷,希望他还是军府的大将。
他本想帮季厚叶,但被小圆阻止说道:“你别去帮他,我能感觉到他现在极力的让体内的生机与死气保持平衡,如果你让我渡些生命力给他,会瞬间打破他体内的平衡,死气反扑,根就会扎的更深,以后祛除掉更难。”
明动一愣,小圆平时大大咧咧傻里傻气的,但涉及到修行倒是头头是道,比他厉害。
那就先静观其变吧。
沉默中,小圆的声音再次响起:“死气在体内扎根,他就要无时不刻的感受死亡的滋味,他也不知道下一刻他的命会怎么样,生死不由自己掌握,一般的人都会选择干脆的死去。但他宁愿尝试那种滋味,也不愿意死去,真的很厉害。”
明动更加沉默了,他在落入悬崖时体会过濒临死亡的感觉。
……
季厚叶这一打坐便是三日。
在这期间齐玄飞也风尘仆仆的赶来,看着场间还未醒来的季厚叶和青白漩涡,面露忧色,他比明动看得更加清楚,此时季厚叶的体内一半的血肉和生机已经枯萎,而枯萎的血肉还在不断蚕食另一半还有生机的身体。
明动看着沉默无语的齐玄飞问道:“你听说过风月草没有?”
“我曾听师傅说过风月草,只有明风那个世界的人才能服用。不过听说风月草并没有如此强烈的死气。”
“是假的风月草,池林曾给过我一株。”
“池家人?”齐玄飞说着,眼眸里罕见的闪过一丝戾气。
“也许是。”
说话间,青白漩涡逐渐溃散。
季厚叶在打坐时,已感觉到齐玄飞的到来。自己的生命不由他掌控,还有要紧事要跟齐玄飞说,强行醒来,忍着已麻木半边的身体和随时陷入昏迷的危险起身快速说道:“他们在诗音山,他们的目标是你,天澜会大乱。”说完,脑袋陷入昏沉,摇摇欲倒。
两个他们,第一个是指失踪的大将,第二个是指掳走大将的人。
明动见季厚叶就要倒下,赶忙上去搀扶,却被突然又站定的季厚叶打断道:“不要过来。”然后他朝齐玄飞说道:“如果有一日,我已疯魔,过来杀了我。”接着又对明动说道:“把你的匕首借我用一下。”
还未收动作的明动没有犹豫,把匕首扔给他。
季厚叶接过匕首,毫无征兆的把匕首插入自己的心脏。
明动大惊,刚欲上去阻拦,就被一把拉住,耳边传来齐玄飞的声音:“向死而生。”
明动停住,看着残酷的这幕。
季厚叶拔出匕首,用衣服擦掉上面的血迹还给明,咧嘴一笑:“多谢。”
齐玄飞见季厚叶气息稍稳,拿出锈迹斑斑的铁枪,掰断枪头扔给季厚林说道:“砍碎它,我会来杀你。”
枪头如季厚林,枪身便是齐玄飞。
季厚林接过枪头,我便是你的枪头吗?那就让它染染血吧。躬身对齐玄飞和明动点点头,心中叹到:花姐我已欠你两次了,随后转身离开。
齐玄飞见季厚林已走远,转头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明动脑海里还不断的闪现着齐玄飞和季厚林短枪接枪的画面,震撼无语,沙场上的男儿不怕死,只怕成一堆枯骨却没人收尸,他们是多么的信任和决绝。一时间竟没听到齐玄飞的文化,怔怔出神,
齐玄飞没有打扰他,摸着自己的铁枪,陷入沉思。
……
与此同时,余温走进了池家,走到一盘棋桌旁坐下,与池晓下棋。
噼里啪啦,两人不断落子,不久后棋势明朗。
在棋盘上,棋子星罗密布的散落着,赫然勾勒出一副这世界的地图。
两人都停止了落棋,池晓喝着清冽的白水说道:“跟老先生下棋,着实是享受。”
余温此时没有七年前的苍老,现在倒是鹤发童颜,笑呤呤道:“好棋是好棋,不过吃相太难看。”
池晓见余温面带笑容,心里一动,放下水杯说道:“那老先生的意思?”
余温依然笑着:“我不喜欢。”
“哦?那这样老先生喜欢吗?”池晓说着,挑起黑子落在棋盘的右下角,赫然黑子有神龙摆尾的气势。
“这样就更难看了。”余温也落下一子,白子犹如寒刀斩在神龙尾巴上。
池晓看着现在的棋盘,眉头紧皱。
不会儿,眉头舒展,没在落子,佩服道:“老先生,好棋艺。”
余温自嘲的笑笑,自己才从棋盘上跃出来,从棋子变成了下棋的人,那里谈得上好,嘴上说道:“谬赞了。”
突然风起,叶落,池晓心不在焉的问道:“你怎么看疯狼的徒弟。”
余温同样同样心不在焉的回答到:“不可看。”
“五云飞呢?”
“可看。”
池晓看了看天色,问道:“老先生要留下吃饭吗?”
“不用了,我这把老骨头,吃不了那么多东西了。”余温起身告辞道。
池晓端起水杯看着一片青叶飘在上面,不喜道:“那就不送了。”说着,便把杯里的水颇在棋盘上,青叶飘洒着落在棋盘上的一个空处。
余温看着青叶落的位置,心里感叹道:好棋,便离开了。他现在要去古家求师,心有所想,便有所动。
……
明动已经从愣神中醒来,说道:“我打算先回黑土王国,再去诗音山。”
齐玄飞也回神,看着明动收起匕首问道:“雪中花没来收回匕首吗?”
明动说道:“我怎么知道,他来了我还给他就是了,他不来我接着用就是了。”脸上全是赖皮样。
齐玄飞当时在天启镇就有所怀疑,现在更是肯定了明动的身份,本想提醒下明动,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心中疑惑,雪中花出于对明动的保护,应该早就来取了,他怎么想的?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季厚林的三句话,没在细想,向明动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