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峨眉山下,余听白的目光变得坚定,步伐也比上一次来得沉稳。这一次他来这里不允许有失败。不单是为了从小照顾他长大的余听雪还是所有关心他的人。更是为了证明给上天看,即使天命如此,即使上天断了他的前路,他终究是能靠自己接续断途。这一次他正是为了逆天改命而来。
他是天才,却不能修炼。每当他接引天地灵气入体时就会有无数灵气蜂拥而至,然而他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灵气冲击。无数修行之人只会埋怨自己接引天地灵气的速度慢,然而余听白却反而是无福消受。只为他这羸弱的身体。这些年来他不断搜集古方灵药,学习奇门阵法。只为了能够找出治疗自己身体的方法。
三年前终于被他找到了一副古方,这是一副能够让人脱胎换骨的古方。同时他还在古籍上发现了一套阵法。几经研究他推算结合古方和阵法也许可以为自己逆天改命,接续断途。而这古方最后的灵药正是峨眉山上发现的朱果或者其伴生灵草白花。
一年之前传言峨眉山上出现了一只成精的灵猴,他驱赶了附近所有的野兽。因为许多凶猛的野兽从深山被驱赶出来,弄得人心惶惶,许多在附近靠上山砍柴捕猎的百姓都受到了影响。灵物之侧必有异兽守护,余听白推测这里出现了什么灵物才会招来这样一只灵猴。最后机缘巧合发现了一株将要成熟的朱果。
这一年来余听白翻阅古籍残卷无数,最后终于在一卷名为山海经的残破古卷上发现守候朱果的灵猴的来历。白首赤足,见则天下大兵,乃是凶兽。余听白推测这只朱厌应该即将化形的大妖,朱果虽是灵果但对于妖兽精怪来说也只有化形之时才有效果。
深山古林,有悬泉飞瀑自高处坠落山涧。宛如一匹白练垂挂下来,阵阵山风吹拂带来一阵凉意。急速赶来的余听白被这清爽的山风拂过,也觉得一身的疲乏少了许多。抬头望去山崖间树木丛生,有奇花异草分布其间。朱果和伴生白花就在这山崖的顶端。崖间有一处山洞,朱厌就栖息在其中静静等待着朱果成熟。
走到此处余听白便停了下来,如果再靠近必然会引气朱厌的警觉。这是数次进山观察而来的结果。今日朱果必将成熟,前几日来时余听白已然布置好一切。今日只要在朱果成熟之时将朱厌引过来,在启动早已布置好的阵法将其困住,他就能登上山崖取道朱果和灵草。
余听白取出一张面巾在山泉中浸湿,随后将它带到自己脸上。方才自身上取出一株草点燃。这是幻灵草可以令生灵产生幻觉。最后只见他将一些药粉洒落地面。瞬间有异香飘散开来。这是经过余听白精心调制后的药粉,可以散发出火灵果成熟时的香气。而这种灵果乃是朱厌最喜爱的食物。
果然不过片刻便有奇异兽声传来,余听白赶紧闪身躲入一旁早已经准备好的藏身之地。在这里他布下了一个简单隐匿气息的阵法。虽然有异香掩盖但是余听白不想有任何的意外。余听白抬头望去,果然有一只白首赤足的猴子出现在了目光中。那里就是它平时的栖身之所。
朱厌用爪子挠挠头,似乎有些迟疑。此刻的它还有一些清醒,知道这里绝不可能有火灵果出现。但是这样的香味却是令它有些沉醉,仍不住的想去躲闻几下。片刻之间,幻灵草已经开始发挥作用,朱厌的身形微微晃了几下。显然它已经开始沉迷在幻觉之中,不由自主的向着余听白布好的陷阱而来。
越是接近,余听白的心情就越是紧张。成败的关键都在此刻,能否取到灵果仙草就看能否将朱厌成功诱入阵中。
偏偏就在最接近成功的时刻,令余听白不想发生的意外发生了。刚刚踏入阵法边缘的朱厌出现了迟疑,原本迷醉的眼中竟开始有些清醒的迹象。朱厌停在那里,似乎是在思考自己为什么回来这里。
危急时刻,余听白当机立断。马上将覆面的黑巾取下,快速的往口中塞入一粒药丹。瞬间天地灵气开始狂暴起来,发疯般的向着余听白涌了过来。灵气汇聚让他作为阵法基石的玉石发出道道荧光。朱厌开始察觉到不对,只是它尚未完全清醒过来,行动还有些迟滞。
灵气入体,疯狂躁动。一时之间余听白只觉得身体如同大海风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可能倾覆。五脏六腑直如被巨石挤压,让他感到剧痛难当。胸腹之间犹如被巨锤敲击,疼痛侵蚀着他的意识。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双手艰难的捏出印诀,口中大喝:“起!”
终究是在最后的关头成功了,阵法升起的无形屏障将朱厌挡入阵中。余听白为了万无一失布下了两套阵法。内里的阵法名曰封灵。乃是封印困锁之阵。外部他加了一个幻阵联合幻灵草之药效可以让朱厌更加沉迷于幻觉之中。从而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
只是现在变故突生,强行发动阵法之下已经激怒了朱厌,只怕幻灵草的药效已是没有几分了。而这多余的幻阵还能起到多少作用余听白自己也是不知。在加上曾经他为了将两个阵法融合到一起,致使阵法的威力有所减弱,朱厌也并未走到阵法中心,到底能够困住多久余听白的心中根本没有底。
外在的坏消息不算,此刻余听白的身体也是超过了他承受的极限。压抑许久的他终究还是仍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全身撕裂般的痛苦几乎令他失去意识。强行保住最后的一丝清明,余听白盘腿坐下开始运转功法,这也是他唯一可以使用的功法,散灵大法。这部功法是一个门派中废除弟子修为而使用的功法。此刻余听白的心中难免有一丝苦涩。
散去这些灵力余听白总算是好受了许多,他自怀中取出几粒疗伤的丹药吞了下去。顺手将腰间的葫芦解了下来,虽然答应了余听雪不饮酒。但此刻成功就在眼前,激动他连手足都开始有些发抖。在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入腹中,丝丝暖意自身体传出,方才稳定了许多。
拍了拍有些发昏的头,余听白知道这是刚刚强行发动阵法时吸入的幻灵草引起的。不过此时已经顾不了许多,阵法中不断传来的声声怒吼提醒他时间所剩不多。
余听白快速向山崖冲去,手足并用开始向上攀援。路线早已是经过他精心挑选的,他也在其他地方练习了很多次。索性接下来没有在发生任何意外。到达崖订的时间跟他估算的差不多。只是不知留给自己的时间还剩下多少。顾不得一刻的迟疑,余听白快速向生长朱果的灵树冲去。
“咦?”
余听白发现有些不对,之前他明明记得朱果一共有三颗,此刻树上却只剩下了两颗。
奇怪,朱果没有成熟前朱厌应该不会服食才对。为何会少了一个?余听白暗自奇怪。
犹疑良久,余听白自树上摘下一颗成熟的朱果,眼睛在另外一颗朱果上徘徊良久。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没有下手去摘。转身去取不远之处的伴生灵草。当初他曾想到摘走两颗朱果,自己用一颗,剩下的一颗给飞惊。只要证实自己寻到的方法有用,到时飞惊也能成为一个正常人了。
此刻他却有些失落,无故失踪的一个朱果让他的盘算落空。但他终究没有摘走剩下的一个朱果,虽然伴生灵草的效果会差一些,但如同自己此刻心情。朱厌在这里守候了那么久,自己强行来争夺已是不该,如是在断绝了它最后的希望,余听白觉得就算是自己也是会发疯。天生万而有灵,自己确实不该这般自私。
伴生灵草虽然差了许多,但加上自己找到的那处所在应该会还是会有很大的胜算,到时剩下的一个朱果正好为飞惊也换来一次新生。
就在余听白收好灵草之际,一声狂怒的吼叫由远及近。只在片刻之间已经来到他的面前。朱厌气势汹汹的出现在山崖上,狂怒使它变得有些丧失了理智。此刻它的身上竟然发出熊熊烈焰,周遭的青草竟然在转瞬之间枯萎发黑最后燃烧起来。山石在这剧烈的高温下变了颜色,甚至开始有融化的迹象。
“猴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面对怒火都燃烧起来的朱厌,余听白依旧笑得出来。甚至还将腰间的酒葫芦取下来对着朱厌晃了晃。
“大怒伤肝,咱们坐下来喝一杯,消消火怎么样?你看我对你还不错,给你留了一个。”
朱厌顺着余听白的手指看去,之间原本三颗朱果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挂在那里。顿时直觉五雷轰顶,升腾的怒气此刻更加翻腾,加之身上的火焰也变得更加的可怕。此时此刻它只想将眼前的人类撕成碎片。下一刻它就将心中所想付诸行动。怒吼一声,朱厌越上半空,一腔怒火尽数集中到了前爪。毫不留情的向余听白轰击而来。
攻击尚未临身,余听白已然感受到了炽烈的狂风扑面袭来。奇高的温度似乎然他误以为自己的头发都要开始燃烧了。
就在余听白闭上了双目,刺耳的紧贴交鸣之声在他的耳畔响起。这样的声音直让他的身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睁开双眼,一袭黑衣映入眼帘。乌黑长剑轰然斩落在朱厌的爪子上,激起万千火星。然而朱厌的手宛如精铁铸就一般,竟是没有留下丝毫伤痕。
空中短暂的交接,一人一猴都被震退开来。雪飞寒的黑衣前襟在接触的一瞬间就冒起了火焰。只见一道剑光闪过,她已将燃烧的部分斩落,飞扬的碎片尚未及落地便被烧为灰烬。雪飞寒翩然落地,头上的斗笠却是被刚才的交手中震飞出去,此刻她的容颜再无一分遮挡完全展现在余听白的面前。
余听白却没有任何心情去欣赏,只见雪飞寒的俏脸有些苍白,一缕血液顺着她的嘴角留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雪飞寒如此狼狈的样子。
“飞寒妹妹,你受伤了!”
“闪开!”
此刻的雪飞寒已经顾得跟他计较,娇叱一声,手中长剑翻转,另一只手剑诀一引。退到一旁的余听白直觉身周的温度开始急剧下降,甚至就在瞬间他的眉发间都结出了一层白霜。
“寒天七剑,天将暮——霜雪万里桥!”
毫无根基的余听白仿佛立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剑招虽然不是针对他而来。但他直觉得江山万里只剩一片空无的白,寒意自心间而起,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由里而外的冻结。待到他如梦初醒,只见到身前已变做一片白雪世界,冰晶棱柱如犬牙交错汇成一道洪流冲向朱厌。刹那间将朱厌冻结在原地。
眼见机不可失,余听白取出长绳快速绑好抛下山崖。这里的他跑路线他早以经设计好,如非变生突然,他早就已经逃出去了。
“我们快走。”
雪飞寒收起长剑,一手揽过余听白,一手坠着长绳快速往山崖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