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两个人走到酒店外面,相视一笑,文豪对她说道:“同学聚会就是这样,所以毕业十多年,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同学聚会。”他看着她,眼睛在夜色下亮得像星星。
啊——听到这里,叶落一颗心怦怦狂跳,如同兔子,他的意思不会是——她的脸慢慢红起来,她无比庆幸现在是晚上,夜色遮挡下,他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
文豪用丝绸般的语调温柔说道:“至于我为什么这次来参加聚会,因为——”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叶落,故意放慢语速,话慢得如同老盒子里抽出来的丝线,他沉默了一会,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因为我听说你要来。”
啊——叶落只觉得身体迅速升温,脸孔热辣辣起来,全身滚烫如同煤炭,耳朵边响起细细的音乐声,两只脚像踩在五彩云端,她低着头,两只手绞在一起,心中无比欢喜。
她很想告诉他,其实她也是!她只有听说他要来参加同学聚会,才会破天荒地参加同学聚会的,不然她何必跑到这种地方,和着一群在马路上碰到根本叫不出名字的“老同学”被她们八卦地问结婚没有,生孩没有,要二胎没有,什么工作,收入多少呢?
然而,许是多年未见,她最终什么也没说。
文豪看到叶落沉默,只觉得她有点像榆木疙瘩,一点也不开窍,不由有些无趣,两个人安静地站了一会,文豪仰天打了一个哈哈,对她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家去。”
叶落才清醒过来,立马说道:“不用了。”
文豪抬头看了看天上,上面挂着一轮胶洁的月亮,如同银盘一般,月光如水,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他像个诗人似的说道:“月光如梦,在这样的月色下散步,是不是很有意境呢?”
叶落征了征,内心实在不想拒绝,便点了点头。两个人微笑着肩并肩往她家的方向走去。走出去一百多米,她才想起自己的车还停在酒店外面,不过算了,她决定把车子扔在酒店,然后明天再来取,今天在这样的人的月色下,和文豪散步,一直是她年少时的一个美梦,如今,美梦总算成真了。
两个人肩并着肩走着,有时候,机动车道的车子急驰而过,文豪便伸出手,贴心地把她往安全的地带拉,到了最后,他干脆走到外面,把叶落像护小孩一样的护在道路内侧。叶落看到他这样细心的动作,偷偷看他一眼,内心温暖甜蜜。
她很久不知道被人照顾是这样幸福的事情了,原来爱情是这样甜蜜的事情啊。
“叶落,你还记得吗?”文豪说话了,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你写的诗——’
叶落的脸红了起来。
文豪看着她,微笑说道:“我到现在仍然记得整首诗呢,我背给你听,夏天的黄昏,斜阳像一个出嫁的新娘,涂抹通红的脸上,挂着离家的悲伤——”
叶落听得直觉得脸红肉麻,浑身起鸡皮疙瘩,呃,其实这首所谓的她学生时代写的现代诗,现在看来,不外是梨花体,梨花体谁都会写,不外就写几个字来一个空格,写几个字来一个空格,由于现在梨茶体,废话体,之类的现代诗都被人笑话得够了,所以她很不想承认她年轻的时候也犯过二,曾经是一个诗人。
文豪看到她沉默,对她说道:“唉呀,你知道吗,其实,我当时看到你这首诗,我非常激动,我觉得我找到了我的——”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好像很不好意思地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叶落的心再次如同跳蚤一般怦怦狂跳起来,她的手心出汗,身体暴冷暴热。
文豪的话是什么意思?
叶落对他轻轻说道:“我记得读书时,高中毕业,我约了你去看电影——”那天,她捧着爆米花,傻傻地在影院等了一个晚上。
结果文豪没有来。
也因为那次爽约,她感觉文豪对自己没有意思,所认后来就慢慢联系少了,再后来就断了联系。
文豪的眼神有些躲闪,内心有些不安,一会他才说道:“对不起,我一直欠你一个道歉,那天,我妈突然得了重病,在医院手术,我在手术室外面等着我妈——”
叶落明白过来,多年的一个结终于解了,她觉得自己好傻,当时为什么不打电话向他问个究竟,以致于错过,懊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