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正沉浸在那份与严的爱情中时,我也就很少见到鹏的面了,因为我的眼里只有严。只有在我和严吵架过后,我才会在伤心之余想到鹏对我的体贴,鹏对我的好,会为我对他的忽略和无情感到些许内疚。但是当自己和严和好后,我又会将他抛之脑后。鹏依然对我很好,很关心我,对我有求必应,于是我觉得自己很怎么,很过分。
严由于和我的关系,也认识了鹏,鹏爱屋及乌,对待严也很热情,但是严对他却并不是那么友好,他总是当着鹏的面对我那无法掩饰的关心和爱护耿耿于怀。有一次他甚至为了一丁点儿小事和鹏大吵了一架,还打了鹏,鹏由于我的关系并未还手。那次我很生气,对于严,我避而不见,但还是被他逮到了。他说他这样做是因为怕我离开他,怕我从他的生命中消失,失去了我,他就失去了一切,并向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这样了。在他的信誓旦旦和热吻之下,我原谅了他,我们又和好如初了。然而在这件事之后,那可怜的鹏早已识趣地退到了一边,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几乎在我的视线中消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我知道他是在避着我,怕我难做。失去了他的友谊,我的情绪低落极了,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这一切全是由我造成的。于是乎我在与严相往的同时,也就留了个心眼在鹏身上。过了一段日子,我听闻鹏已与一个漂亮的女孩交往,而且他的好友都说现在他的脸上有了好久未曾出现过的笑容。我的心稍稍得到了一点安慰。
再说我和严,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度,自私,大男子主义在我面前表露无遗。有一次,他看见我和一个男生走在路上(其实那个男生只是我的一个同乡),他便大发雷霆,说我变了心,对我的“不贞不洁”大加斥责。我没有过多的解释,任由他那原来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咆哮。我没有流泪,因为我的泪水早已凝成晶莹的冰块,滑落在心底。但最终由于我对这份感情的珍惜,所以在他一再向我道歉之后,我又一次原谅了他。
终于有一天,他向我提出了分手。我知道我们之间早晚会有这一天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我再也不想保持沉默,我破天荒地把曾是我的全部的严骂了一顿,然后扭头就走,自我感觉挺cool的,我想严当时一定呆若木鸡。不过这种快感没有持续多久,我回到宿舍,一个人抱着被子哭了一夜,企图把这一切的一切全都用眼泪冲走,不留一丝痕迹,可惜我做不到。
整日整日的不快写在我日渐消瘦的脸上,我整个人都傻了,我的青春光彩黯淡了,连我自己都开始讨厌我自己了。又一个冬日的早晨,我依然一个人漫步在校园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芷,你还好吗?”是鹏,是鹏的声音,我急忙点了点头,赶快又摇了摇头,泪水在我眼中打转。他对我说:“你不快乐我也不快乐。”然后递给我一张面纸,让我擦干眼泪。我捉住面纸的手不停地颤抖,感受着他温和的体温,这是我许久未感受到的幸福了。我认为我已找回了失落的安全和幸福,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但他却挣脱了,并向自己的右边瞅了瞅,我一看,感觉自己又一次跌入了万丈深渊,在离他十米开外的地方,是他那漂亮的女友,长得小巧玲珑,大眼睛乌黑发亮,晶莹的皮肤,翘翘的小鼻子,樱桃般的小嘴,我见了,都不禁为之吸引。我明白了,鹏已不再属于我。我轻轻地对鹏说了句:“祝福你们。”然后就走了,至于鹏后来向我喊的话,我一句都不记得了。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终须一别
潮汕那边的其他同乡资金丰厚,迎新以聚餐形式举行,发来邀请帖。虽是很忙,但作为一个同乡会的会长,也不得亏人的好意,只好过去聚一下。
几个晚上酒精的侵蚀,睿灿觉得还真有些损身体,一段时间这样硬撑下来也让人忍受不得,挤不出时间休息,终究会被迫空出时间来养病。睿灿决定还是先休息两天。
约上几个好友过去广州逛了一下大学城,大学城给人第一感觉,就是好。好几个大学聚在一起,不仅同学之间联系方便,偶尔也能到其他学校旁听一下,感受不同学校的风格,领略各领域的精髓。
酡红如醉的夕阳,身上笼罩着一层温暖的醺醉之感,如此舒适,如此惬意。绿草铺地如茵,在夕阳的余晖下,迷蒙着一层如烟似雾的光色。夕阳隐去,天边的那轮皎月,似有点害羞,如同出浴不久的美人,眉目间流露出来的尽是温柔的风情。晴朗的夜空中能看到遥远的地方无数跳跃的星。
晚上气温稍好,大家租来双人的自行车,有女朋友的顺便也带上,沐浴在朦胧月色的怀抱中,让柔和的凉风轻抚着鬓角,吹去一切疲倦。在校园里悠闲地逛着,欣赏风景,或是看人,领略各地人情、衣着打扮、谈吐风格。行人从容不迫,洒脱自如。偶见一俩个笑语盈盈的漂亮女生迎面而来,优美诱人的娇姿丽影,修长柳叶眉下面衬着一双美得逼人的眸子,闪着晶莹的亮光的眼球像童年玩耍的玻璃珠一样清澈而透明,像是湖中泛起的阵阵涟漪。
整个校园范围很大,就算坐公交车逛上一圈也要二三十分钟。不远处的都市满城灯光灿若银河,华丽流转,甚是迷人。淡淡的月光照亮了幽会之路,湖面上映着明月,凉风阵阵,吹起涟漪圈圈,慢慢散开去,情侣们的呢喃,甲虫的低语,路人的欢笑声,混合成大学城的夜间小曲。
转了一圈,人不累,但脚丫有点酸,大家下车,找了石椅歇歇。一个同学买来一袋子水果,说是外地来的,说不出叫啥名字,只见长得晶莹剔透,惹人口水来犯。那一粒粒的被裹在里面的莹洁如水晶的果实,用舌头一触,一种怡人的甜味顿时丝丝缕缕蔓延向全身。刘鹏用纸巾擦了擦那果实,轻轻放进她的嘴里,又轻轻捏了她那白嫩嫩的脸蛋一把,见这么多人望着他们,她娇滴滴回了声“讨厌”,用纤纤束手推开他的手。大家哈哈大笑,她羞了,嘴唇在颤抖,脸上飞出红云朵朵,直往鹏的身后躲去。
细细柳条垂到湖面上,风一吹,轻轻拂动,活似垂帘。空气中悬浮着浓烈的香味,似乎能酝酿出惊世的奇葩。扭头一看,原来身后的夜来香开得正欢,沁人心脾的香味就是从那小小的略带淡黄色的花朵里跑出来的。
一边浪漫地欣赏着夏夜的美妙夜景,一边慢慢嚼着香味四溢的甜美果子,和煦的风从脸上掠过,心霎时像一泓明净的湖水,让人好不快活。心得到彻底地放松,身上的肌肉缓缓舒展开来,紧缩了几个星期终于可以舒张舒张。一袋子果子就剩下几颗了,大家起身,跃上“宝马”,车轮慢慢转动了起来,朝着回宿舍的路悠然前进着。
夜色清淡,月明风清,晴朗的夜空中能看到遥远的地方无数跳跃的星。学校的小路上的人渐渐少了,校园里的欢笑声传向了远方,所有的喧嚣都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了一片安静。美丽的大学城开始了它安静、甜美的夜生活……天边的鱼肚白撩开一层黑幕,黎明星隐去。渐渐地,曙光红透东方,一道道金光愈来愈明亮……夏天的早晨气温宜人,清风习习,清气微微,走出门就与迎面而来的带着花香和露珠的好风碰了个满怀。今天就要离开大学城了,大家有点依依不舍,刘鹏的女朋友很早就过来了,经一梳妆打扮,她的那双乌黑的眼睛给她那聪慧的面庞增添了那么美的表情,右侧的脸颊有一颗很美很美的美人痣,一头酒红色的秀发更衬托出她皮肤的细腻白皙。猜得她很早就起来了,此时正娇艳得依在鹏的怀里,温情脉脉地看着他。风拉着她的发丝在夏日阳光明媚的早晨飞舞着。
天空高远,蓝得蛮不真实,云朵很大,三三两两,只是细小的点缀。走到小湖边,大家停了停,徐缓的风盖上脸颊,是薄荷的清亮。觅食的鸟儿扑腾着翅膀,听见人声就惊慌地四处飞散。
“就到此吧,我们自己出去,你们回去吧。”睿灿说道。
“还是再送一段吧。”同学拍了他肩膀说道。
既然人家情意深重也不好拒绝,到了车站。见他们俩个,两情缱绻像水一般绵长,佳期甚短,恍若梦寐,不忍分离。久别后相聚,难免幸福满怀,眼看就要分离,声音哽咽在喉咙里,道不出一声“再见”,女孩子就是感情动物,一时忍不住心中情感,仿佛有一股力量,泪水涌了出来。鹏见了心痛不得,急忙拿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愁云爬上了他稚气的眉宇。
再不舍,再留念,终须一别,车开走了。无限的留念久久不能让一颗心离开。他不再理会司机的一再提示,把头伸出了门外,不停地挥手。
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寸寸柔肠,盈盈粉泪……她还站立在原地久久不离去,那婀娜的身姿渐渐远去,直到看不见,他才回到座位上。车在奔驰着,高楼大厦一眨眼不见了影子,远处的云朵像棉花糖般躺着。车子上了立交桥,远处可见珠江上的船子,尾随着水花……
天堂信使
冗长的假期总算告一段落,燥热的空气逐渐被凉爽的初秋的风所取代,聒噪的鸣蝉慢慢退出了整个夏天都不怎么安分的听觉世界。逛街的时候,经过某家店被吹打在小腿上的空调热气、汽车尾气,还在不甘心的抓着夏天的小尾巴叹息。如果没有遇到你,这个夏末会和以往的任何一个都没有区别吧。
苏颜默默地想着,看夕阳投递下的最后一丝光线被黑暗蚕食。可就是遇见了,于亿万光年外带来的光束在空气中默写着关于相遇的斑白,不巧被我发现。于是在我安眠尚浅的世界里,你笔下温暖的文字唤醒了每一点被难过湮没的光感。谢谢你,在我每一个或喜或忧的日子里悄无声息的陪伴,我的信使。
苏颜的生日刚好赶在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因为新学期开始课业清闲的关系,秦韦哲提议在学校附近的川味火锅店庆祝生日。当然,秦韦哲的身份是男朋友。对于这种性质的聚会,苏颜多半是不愿意去的。可大家兴致勃勃的,再说寿星又是自己,辜负了大家的一片心意就是自己的不是了。不知道哪年的生日会有一次惊喜,回宿舍的路上苏颜有片刻的失落。
可所有的失落在回到宿舍看到舍友手中的那封信时被一扫而光。“苏颜快过来看,有你的信唉。真奇怪,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写信。”苏颜接过信,看看信封上的收信人是自己无疑。“连邮戳和寄信人地址都没有,不知怎么就跑到咱们班的信箱了。大概是哪个暗恋你的人做的吧。”苏颜不以为然的笑笑,然后拆开信:
“如果四季有翅膀,多希望。它是夏天的羽翼,用每一个轻巧的飞跃带走你不喜欢的仲夏空气。如果时间能够停滞,多希望你唇边的微笑在这一刻定格。如果祝福有心跳,一百二十下的跳动能否代替一百二十中语言向你说,生日快乐。”
苏颜摆弄着大大小小的生日礼物,再看看那封信,忽然就觉得满足了。无论是谁给了她这样的惊喜,心里总是感激的。于是在后来的日子里,苏颜又收到了不下二十封信。或是在信箱,或是在自己教室的书桌里。每封信里都有淡淡的温软话语,体贴入微。
“这个城市承载了今年的第一场雨,屋檐下的燕子用尾翼掠过水面激起点点涟漪。雨幕中你的剪影太好看,让我模糊了视线。在广袤的烟雨边缘,不知还有没有你的晴天娃娃撑起一片艳阳五月天。遇见你,风清气爽的雨季。”
“学校后面山坡上的枫树又被秋霜染成了娃娃脸,我在那条被苔藓覆盖的青石板小路上看你安静的走过,空气在这一刻都变得稀薄。有没有人告诉你,午后阳光里你的笑颜是一道无可比拟的风景。这世上深深浅浅的海岸线,有没有一条能蜿蜒成对你的留恋?”
……
苏颜忽然就看出了一些端倪,这些信像是很久前写的,因为那些枫树是在高中学校才有的。而她又喜欢信里描述的美好,至于真相如何也就不再那么重要。可就在她慢慢习惯一切的时候,那些信像在宇宙里消失一般再也没有出现。直到后来秦韦哲和外校的女生交往,苏颜才发现,两种温暖都已经缺失。所有的防备被击得粉碎,脆弱就是在那时候表现出来的。
大概上天总是眷顾人的,在她黯然的时候那些信件再次出现,可字迹却不再相同。“你是否听过波西米亚人关于挽回情人爱情的神秘传说?找到爱情基因的果实给情人服下,你将会听到第九天堂里的竖琴声伴着滋生的爱情,静静地划过希腊流淌的碧蓝爱琴海。在那里,只要你愿意,便可以遗忘爱情中所有的寂寞,痛楚,悲伤,乃至背叛。”
“可你知道吗?在遗忘痛楚和背叛的同时,你也会忘掉所有爱情里的美好回忆。可那些值得吗?爱情本身就夹杂着苦涩和甜蜜,你忘记痛苦的同时也一并忘记了它带给你的快乐。我们总要接受和面对生命里那些不美好的东西,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会失去的东西都不属于自己。”
……
后来的十八封信,陪苏颜走过了那段阴霾蛰伏的日子。苏颜慢慢恢复了往常平静的生活,也会在心里构想写信人的影子。或许她已经喜欢上那个影子以及他带来的温暖。他不出现她也就接受这么被关心,直到有天去图书馆,在她手中的书里忽然翻到熟悉的信纸:
“据说在海拔5000米的地方生长着格桑花,它喜爱高原的阳光,也耐得住雪域的风寒。它美丽而不娇艳,柔弱但不失挺拔,在藏语里的意思是幸福。而格桑花的花语就是怜取眼前人。苏颜,如果少年站在你面前,你愿不愿意接受。他叫郑迦南。”
苏颜抬起头,看到温柔挺拔的少年,笑了,仿佛这一刻他们在梦中设想了无数次。不早不晚,只为等那样一个微笑。格桑花开,寂寞不再。我们幸福,便是对生活最大的感激。
后来郑迦南告诉了苏颜关于那些信的故事。
“其实很久前的信是我朋友写的,不是我。”
“我知道,笔迹不一样呢。”
“高二的时候他告诉我喜欢上你,不敢表白所以写了很多信。可高三那年他出了车祸,躺在医院里再也没有醒来。我想,他那些没有寄出的信我应该帮他寄出去。后来信寄完了我想或许你也不再需要。直到秦韦哲离开你,那时候我想,你需要人陪……”
“他叫什么?”语气温淡,眼眶却湿了,为那个男孩儿,也为善良的迦南。
“叶渐离。”
“迦南。我们放风筝去吧。”于是在某片山坡,他们放起了一只燕子形状的风筝,不同的是,苏颜在风筝上粘了一封信——生命里,我一直感激和你的交集。虽然我们未曾见面,但你信笺里投递的温暖,别人永远无法取代。谢谢你的信带给我的美好回忆,也谢谢你将那个美好如同王子的信使带到我身边。在我们无法触摸的地方,你要记得快乐。
苏颜放开手中风筝的线,在心里默念最后的祝福:请把这封信,寄给天堂。